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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三世朱砂劫(二)

我扶著那個姑娘慢慢回屋坐下,她真的很輕,骨瘦如材的胳臂掂量在手里像是一片紙那么輕。

茅草屋內很空,基本上沒有什么東西。我拿起木桌上的茶壺給她倒了一杯茶,然后又看看隨著我進屋的魔尊,眼神示意他喝不喝。他沒理我,面上表情淡淡的,只是轉過頭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

那姑娘講完了那個故事,我不由得有些納悶:“不過露水之緣,他姓誰名誰你都不知道,你還等他作甚?”

話說出口,又覺著不對,這姑娘不是說了她要等的人叫做舒空嗎?難道后來那個男子真像言情小說那樣策馬回來了?告訴青兒其實我剛剛也對你一見鐘情?

……啊哈,果斷我沒有寫小說的天分,這也太狗血了吧。

那姑娘像是看穿了我的疑惑,輕輕抿唇,然后開口道:“如果一切,這么完了也罷,偏偏……”

果斷還有后續!我認真的聽著她的下文。

【第二世】

“啪——”

這是她第二次狠狠的將花盆給摔碎了。看著那嬌艷欲滴的柔嫩花朵在她的腳下,漸漸被蹂躪的失去了光彩,她的心竟惡毒的滿足起來。

“小姐……”一邊的侍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從打心眼里怕極了這位二小姐,但是她腳下的那盆花可是三夫人最喜歡的花啊,真要是追究起來的話,自己恐怕也是要受罰!

“什么事?”她抬起頭來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方才開口的侍女,表情十分扭曲。

那侍女自然是不敢再開口了,只好戰戰兢兢的站在旁邊看著自己小姐發泄。等到差不多了,才柔柔的開口:“小姐……千萬莫氣壞了身子。”

“氣?我在生氣?”她不怒反笑,粗暴的拉過那個侍女的衣服,望著那侍女像小白兔驚恐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我怎么可能生那些人的氣!”

侍女被嚇的魂不附體,雙腿一軟,就跪了下去:“小……小姐……奴婢錯了……再也不敢了!”聲音顫抖,差點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冷哼一聲,松開手,那侍女防不及防便跌倒在了地上,手滑過摔碎的瓷片拉出一條條血痕。

那侍女小聲的嗚咽,而她眉頭一蹙,只覺煩躁又涌上心頭。她從衣袖內掏出幾張銀票,狠狠地摔在那個侍女的臉上,然后說:“拿著,滾去治傷,別來煩我。”

那侍女也不敢反抗,將地上的銀票拾起來,飛快的逃開了,連臉上的淚珠都來不及擦。

她站了一會,看著地上的滿目狼藉,手指又按上了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突然覺得一陣虛脫。自己這是在做什么?怎的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哥哥不是說過要自己好好地嗎?

不過誰又叫爹爹給自己安排了幾個公子哥!想起這事,她覺得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又“噌噌“的冒出來了。

在這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爹是早年跟隨先帝打下江山的定國公,只不過年事已高,早就不再過問政事。

定國公雖說有三房夫人,但膝下只有二夫人所出的一女一子。說起這定國公之子,也是個厲害的角色。年紀輕輕的,但十七歲就主動請纓掛帥,率三十萬大軍南征北戰,花了六年竟將中原完整收復。定國公都沒有做到的事情,由他來完成了,自然是深受當今圣上的器重。而他長得也是豐神俊朗,不知這京城中有多少姑娘對他是芳心暗許,明送秋波。

人們都在贊嘆定國公家出了兩個驍勇善戰的男兒來保家衛國,但說到定國公之女時,偏偏總是忍不住嘆氣。

定國公之女也沒什么不好,琴棋書畫、兵戈女紅樣樣精通,只有一點,讓她已年過二十還沒能嫁出去。

那就是,她長得有些瘆人。

其實小的時候,她也長白白凈凈的,模樣也清秀可人。只是隨著年歲的增長,她左臉頰那顆原本小到不起眼的朱砂血痣有一天開始慢慢變大,本也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可是沒想到最后那顆痣竟長滿了整個左臉頰。

宛如一塊暗紅色的疤盤踞在臉上,顯得她是那樣的陰森恐怖。爹爹也為她請了不少大夫來醫治,但是他們都搖搖頭說她沒病,無能為力。左拖右拖怎么也治不好,最后爹爹病急亂投醫,竟然請來一位道士為她點痣!

請來的道士在看到她臉上的痣的時候,臉色大變,瞬間奪門而出。爹爹一急,攔住問那道士出了何事,那道士剛開始緊閉嘴,死活不啃聲。最后看在爹爹一片誠意上,只說了八個大字——

三世情劫,無能為力。

她只當那道士說的話是放屁,治不好就不要亂說話,但原本溫婉的性格從那個時候就變得有些歇斯底里了。

這倒不是因為這塊痣,卻是因為——她的哥哥成親了。

她也說不清楚自己對哥哥是什么樣的心態。他們乃是同父同母所生,從小一起長大,哥哥待她極好。有什么好吃的東西總是最先想到她,有什么好看的東西總是拉著她一起看,她想要什么東西、想要干什么事,哥哥都會竭盡全力的幫她。

她的臉上長了那么大一塊痣,哥哥也不會嫌棄,而是總是溫柔的笑著摸摸她的臉說,我妹妹最漂亮了。

她曾經以為,他是她的親哥哥,為她做的這一切都是應該的。

可是后來,那么猝不及防的,哥哥就成親了。

在拜堂之上,看著哥哥穿著大紅色的喜服,手里牽著那披著鳳冠霞服嬌艷的女子,他望著那個女子時眼神中再熟悉不過的寵溺的溫柔……她的心像是狠狠地被扯下了一塊,瞬間不甘、怨毒等負面情緒像海潮般涌進了她的腦中,她甚至冒出了一個荒唐的想法,為什么哥哥身邊站著的那個女子是別人而不是她?

她被這樣的一個想法給嚇到了,瞬間搖搖頭。他們可是親兄妹啊!怎么會……但是鬼使神差的,這個想法像是蔓草一般在心中瘋長。

哥哥成親了,他一定不會再像從前那般對她了。好吃的,會分給嫂嫂一半;好玩的,會分給嫂嫂一般;連他對她的愛也會分給……不,而是全部給予嫂嫂。

不……不可以!她心底發出一聲吶喊,她突然發覺自己是那么喜歡哥哥,甚至已經不僅限于兄妹之情。

可是那怎么可以?即使再喜歡,她也明白,他們是世界上最親的人,他們的血脈是相連啊!

所以,不可以了,這是禁忌啊。

嫁進來的嫂嫂性格善良溫柔,對她到也極好,但她就是像避瘟神一般避著嫂嫂,能躲多遠就躲多遠。爹爹為了此事還多次教訓她,說嫂嫂溫柔嫻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就是不喜歡,但嫂嫂畢竟是長輩,她這般躲著人家究竟還知不知禮數了。倒又是哥哥出頭護著她,說小妹生性自由活潑,內人又喜歡管著束著,性格難免不合。

她默默地聽完,然后扭頭就走,也不顧后面發怒的爹爹和無奈的哥哥。她就是覺得自己真的快受不了了,好不容易喜歡上那么一個人,卻是至親卻是亂倫;想要逃吧,想要嫁得遠遠的,但這臉上碗大塊痣,又有誰能夠毫無芥蒂的接受容納她呢?

所以到現在,她只得牢牢的被束縛在這越陷越深的泥沼中,無法翻身。

“地上涼,起身吧。”

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么時候居然坐到了這一片狼藉的地上。眼前有一雙鞋,順著看上去,只見那長袖繡著的繁復而精致的月羽花。

她記得,哥哥最喜歡三月份開的月羽花了,在月光下輕柔的像是一片片羽毛。

這大概也是嫂嫂幫他繡的吧。

然后她只能苦笑起來。

“哥哥怎么有空過來了?不是要陪著嫂嫂嗎?”她伸出手握住那只干燥而溫暖的大手,站了起來。

嫂嫂在今年七月的時候被診斷出來已經有喜了,哥哥聽聞高興地不得了,連忙向圣上上疏告假,然后就呆在和風院與嫂嫂一起,寸步不離。

哥哥瞥了她一眼,還是那般的溫柔語氣:“阿霜跟我說,你在這里鬧脾氣呢。聽說爹爹又給你安排了幾個公子哥讓你見見,結果他們都……哎,他們看不上我妹妹,還當我妹妹看得上他們嗎?不要氣了,氣壞了都是自己的身子,來,我們回去。”

她望著他的臉,看著他溫柔的輪廓在夜色之下顯得那般的迷離。成了親之后的他,愈發的沉穩有魅力,每每讓她瞧著,都無法自拔。

她神色恍惚,輕聲嗯了一下。

他神色自若的像小時候那般牽起她的手走到在前頭,她癡癡的望著那只手,心想不如就這樣一直走,沒有盡頭般的走下去吧。

她想她真的是魔障了。而且,這個魔障大概傾盡她的一生,都不能走出來。

不知為何,她又想起了那個道士的話,要是真的話,他與她是有三世情劫?雖不知道這是第幾世了,如果還有來生的話,她希望她不要再這么絕望了。

她既希望她能夠一直陪伴他,也希望能夠堂堂正正的告訴他,她好喜歡他。

喜歡到心都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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