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周遭一切都恢復正常,我看清了不遠處那個玄衣的男人,刀刻的容顏,不知為何隱約有些熟悉。
“父親。”鳳卿跑過去,“父親你沒事吧?”看來剛才那陣地動山搖把她嚇得不輕。
“沒事。”平淡的語氣,但是我知道,這個男人并不像表面那么無情,否則以他的實力,我下意識不信五界中有人能將他逼入陣中。當年肯定有什么隱情,比如說,
那位帝姬。
華淵走到我身邊跟他打招呼:“魔尊,好久不見。”一語驚起千層浪。
華淵才幾歲?何以他可以以這般熟稔的語氣與霽月魔尊說話?
放眼看去,小輩們都被霽月魔尊與生俱來的威勢震到,冷汗涔涔,很多都是以驚懼的眼神偷偷打量魔尊的。而白玄師父這一輩的,雖然還算鎮定,但也是臉色不太好看。
魔尊這么久沒有出現,可是余威還在,在這種足以毀天滅地的大人物面前,很少有人能保持華淵那樣的鎮定,更不要說跟魔尊搭訕了。
就在不明真相的人擔心魔尊會因為這不禮貌的輕狂“小子”生氣的時候,令人下巴落地的事情出現了——
“好久不見。”魔尊居然向上扯了扯唇角,應了一聲,“云啟帝君。”
華淵還是一派風輕云淡:“那個啊,在下早已不是了,現在是無岈山晨歆門白玄掌門座下弟子。”
蕤啻瞧了我一眼,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轉頭朝華淵道:“帝君,多年不見,何不移步一敘?”
華淵笑:“天帝盛情難卻,在下卻之不恭。”
于是晾下我們一眾,魔尊施法變了個屋子出來踏了進去,華淵移步前還想起來對蘇崎說:“交給你了。”
我沒聽懂。蘇崎卻是一臉鄭重地點頭,不知道他們倆在打什么啞謎。
后來一切塵埃落定,再想起這兩人簡短的對話,不由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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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地和蘇崎四處走動,八荒和祁連已經跑去識海,這兩個小家伙多年不見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他們了。
突然想起什么,我轉頭問蘇崎:“哎?鏡言師兄哪去了?”
蘇崎搖頭:“不知道啊。”突然臉色一變,“難道……”
我本來只是隨口問問,以免我們之間的氣氛太過沉悶,待看到蘇崎那副表情的時候突然瞪大了眼睛:“糟了!”
魔界剛剛被放出,華淵身份公開,這個節骨眼兒如果有人離開……要么是背叛,要么,從來都不是我們的人。
和蘇崎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不妙。
鏡言……難道是天帝的人?若是如此,事情可就真的有些不妙了。
我對蘇崎道:“先告訴師父,再做打算。”
“好。”蘇崎在節骨眼兒上不會跟我唱反調。
快步走到白玄師父身邊,十分嚴肅地向他報告了此事,白玄師父聽完我們的述說,沉吟道:“鏡言他,應該確是天帝的人。”
“師父知道?”我看師父一副不意外的樣子,有些納悶,“那為什么師父還讓他跟來啊?還是師父早就有什么妙計?”
白玄師父自嘲:“為師哪會有什么妙計?天帝雖然不是原先那位,但怎么說也活了那么久,師父不過幾千歲,怎能比得過他?當年在撿到鏡言的時候我確實懷疑過他的身份,也懷疑他入我門是別有居心,可他這么多年并未做什么錯事。來之前我也不知道魔界被封印的真相,一心只想著守住大陣。我見鏡言一副絕對會與魔眾對抗到底的模樣,便也沒什么懷疑,讓他來了。”
我嘆息。
蘇崎道:“我看我還是出去看看情況,你們先待在這兒。和魔界在一起,諒他也不敢貿然行動。我擔心人界……”
“我跟你一起去!”我知道蘇崎是那什么太子,此時只怕放心不下自己的子民。
“不行,太危險!”蘇崎皺眉拒絕。
“就是危險才要一起!”我仰脖瞪他。想丟下我,自己去冒險?我秋寒羽才沒那么不講義氣!雖然他老是毒舌,但說心里話,他這個師兄確實對我挺好的,也救了我好幾回,我這時候怎么著也不能讓他獨自涉險。
“讓她去吧。”白玄師父這回跟我同一陣線,“她能幫你的。”
蘇崎神色復雜的看著我:“好吧,別給我惹事。”
“怎么會!”我見他同意帶上我,頓時喜笑顏開。
后來我想,如果這次離開,早一些回來,該有多好。或者,我根本不該離開。
可是,我還是選擇了跟蘇崎一起,于是錯過。
這,大概就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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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崎走在前面,忽然停下腳步,我一頭撞了上去。
正揉著鼻子退后一步想要抱怨,突然聽見他輕聲問我:“為什么不留下跟他在一起?”
“嗯?”我有些茫然,“‘他’是誰啊?”
“帝君,云啟帝君。”
“噢,你說華淵啊。”我了然地點點頭,而后又疑惑,“為什么我要跟他在一起?”
蘇崎沉默了一會兒,道:“沒什么,走吧。”
蘇崎不說,我也識相地不問,于是一前一后地往人界的地盤走。
初升的日頭把我們的身影拉得好長,四周一片靜謐,我突然有些喜歡這種安詳。
看著蘇崎的背影,我笑,心說:“蘇崎,我大概知道我喜歡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