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昳璟，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林熙說著，輕輕地抱了一下蘇昳璟，“面對自己的真心啊。我覺得你和沈暮庭在一起沒什么不好的，真的。”

林熙和蘇昳璟之間有過很多這樣的擁抱，輕柔的、溫和的，褪去所有的戾氣和光環，只是兩個普普通通的女生，給了自己最好的朋友那樣一個擁抱，是無言的支持和鼓勵。

“我覺得他對你很上心。”拿了三盒披薩以及兩盒小吃拼盤，往回走的路上林熙突然對蘇昳璟說，“至少比路易為我做過的事情多很多。”

蘇昳璟愣了一下，“好端端地提路易做什么。”

“他家境和路易差不多，但是他比路易踏實多了。”林熙說，聲音有些顫抖，“我和路易在一起的那兩年，從來沒有吃到過他親手做的任何一樣東西呢。”頓了一頓說，“其實他給我的東西都很好，但是那不是我要的踏實的感覺，路易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浮在云端上，總覺得一不小心就會摔個粉身碎骨。”

蘇昳璟是知道的，那兩年跟著林熙蹭吃蹭喝，路易帶著她們去的都是蘇州各種有名氣的飯店餐廳，早上他也會給林熙帶早餐，都是包裝精致的西點和玻璃瓶子裝的韓國牛奶。

林熙也曾因為路易帶給她的這些精致享受而歡欣雀躍過，可是很多時候，她希望路易能給她的不止這些物質上的東西，但路易顯然不是個在感情中長久用心的人。

“昳璟，其實我很羨慕你。”林熙垂下眼簾，手里提著棒約翰的袋子，聲音低低的，“你享受過我羨慕的那些，那么幸福的事情，昳璟你要一直幸福下去。”

蘇昳璟臉緋紅一片，愣愣地和林熙一起回去了教室。

坐下來吃飯的時候，沈暮庭很自然地撕下兩片披薩，一片分給蘇昳璟，蘇昳璟接過來的時候，有些不自然。

側臉和林熙講話的時候，蘇昳璟總是可以看見季雅雯看著沈暮庭的眼神，她看得出來那是愛慕的眼神，愛而不敢言的眼神，沒錯。蘇昳璟忽然回想起來初中的時候，祁嵐看向路易的眼神也是這樣的，愛慕的，但是又含在眼里不敢說出口。

蘇昳璟的心里“咯噔”一下，酸澀感一下子在心里蔓延開來，蘇昳璟有點恍惚，就連手邊香氣四溢的披薩吃起來也一下子味同嚼蠟。

這個時候的蘇昳璟，吃相看起來非常優雅，一小口一小口，咀嚼很久方才咬下一口。和坐在她對面的沈暮庭如出一轍。

陸離看呆了，將口中的披薩咽下之后又撕了一塊，在蘇昳璟眼前晃了晃，“蘇爺，你沒事吧你，怎么像傻了似的？”

“沒事。”蘇昳璟勉強打起精神來咬了一大口，卻還是食之無味，對陸離說，“你多吃點啊，你不是最喜歡吃么？”

陸離覺得今天的蘇昳璟好像有點不太正常，但又說不出哪里不正常，只得低頭大口大口地吃著。

氣氛很沉默，一向開口就是笑話的蘇昳璟今天沉默的過頭，沒了蘇昳璟的配合，話嘮陸離也不知從何說起了。

于是一桌子的人只得默默低頭吃披薩啃雞翅。

“昳璟，你吃這個披薩，我覺得比薈萃的好吃。”林熙打破沉默，撕了一塊新口味的披薩給蘇昳璟，“好燙，快接著。”

蘇昳璟點點頭，接過吃下，覺得胃口稍稍好些，但仍然不及以往，又吃了一塊之后就感覺飽了。

林熙看她胃口不佳，又塞她嘴里一塊薯餅之后才作罷。

陸離則是不依不饒地又喂了她一塊披薩，蘇昳璟推脫不過陸離，便只好硬塞著吃完了，吃完胃有點不舒服。

尷尬的一次聚餐，很快就草草收場了。

蘇昳璟去衛生間洗手出來的時候沈暮庭一把抓住她，拉到走廊盡頭的拖把間門口，“你今天怎么了？”

“沒怎么。”蘇昳璟不敢看他的眼睛，低著頭回答。

沈暮庭哪里會相信，“蘇昳璟你少給我打岔，你中午吃得比以前都少，難不成你告訴我你要減肥？”

“就是有點不舒服。”蘇昳璟含含糊糊地說道，還是不敢看沈暮庭的眼睛。

沈暮庭湊近蘇昳璟的臉，“你哪里不舒服？”

蘇昳璟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來，屏著氣息不敢動，沈暮庭離她那么近，她都可以嗅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古龍水的味道。

“你哪里不舒服？”沈暮庭又問了一遍，近乎耳語。

蘇昳璟腦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要作何反應。

她第一次和一個異性這么靠近，以前也有過，但那是暴力的斗毆，現在，是曖昧的。

蘇昳璟盡力讓自己不要看他，一直在看他身后不遠處那棵在風中搖擺的香樟樹，去看天上飄過的白云，去看一切無關的事物。

“你哪里不舒服？”沈暮庭的臉越來越湊近蘇昳璟，蘇昳璟緊張地想要躲開，卻發現自己以往的力氣消失殆盡，他只消輕輕用力，便能禁錮住她。

蘇昳璟回答不上來，她恍惚覺得自己失去了說話的能力，混亂一片。

那股好聞的古龍水香味離蘇昳璟越來越近，蘇昳璟突然用力推開了他，咬著嘴唇跑沒影了。

下午蘇昳璟就請病假回家了。

沈暮庭心情差到了極點，一下午都臭著一張臉，徹底恢復了之前的面癱冷男狀態。

沈暮庭的周身散發出來的冷氣場比以往都強，陸離和朱明浩一下午連話都不敢說，生怕把他的逆鱗給觸了導致引火上身灰飛煙滅。

林熙下了第一節課的時候找了沈暮庭，沈暮庭本來感覺有人站在他的旁邊打算無視，但是一看是林熙便開口了，可是語調依舊冷冰冰的，“什么事情？”

“沈暮庭，你出來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說。”林熙說著往教室門外走。

沈暮庭遲疑了一下就跟著林熙走了出去，教室外面風很大，沈暮庭覺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很單薄，腳上的TOD’S也沒什么暖意。

“你若是真的喜歡昳璟，不要逼她太緊。”林熙看著樓下高一的學弟們追著亂跑亂喊，對沈暮庭說。

沈暮庭不說話，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

“昳璟表面看起來是個壞姑娘，但是我想你知道昳璟到底是個什么樣子的姑娘。”林熙說著，哈了一口氣在指尖，“昳璟這個姑娘其實單純得很，愛憎分明。”

沈暮庭開口，“林熙，我真的喜歡昳璟，她的一切，我都想包容，想理解。”

“我看得出來。”林熙回過身子，“可是她沒有安全感，不希望屬于自己的被別人惦記著，你懂我說的么？”

沈暮庭說，“昳璟今天這么怪異，是因為這個原因么？”

“是。”林熙說著，走到沈暮庭身邊，將一張便利貼放在了他的手心。

林熙很快就回到了教室，沈暮庭又在外面待了一會兒才回去。

回來之后沈暮庭的臉色微微有些緩和，陸離壯著膽子和他說了幾句話，他居然回答了，陸離基本確定他沒事了。

下午就在無聊的物理課和化學課中慢慢地過著，陸離和朱子明繼續唱雙簧逗沈暮庭笑，沈暮庭也算是給面子，和他們聊了一會兒。

轉折點在季雅雯出現，她手里是包裝精致的圣誕節禮物，她先是給了林熙一份，然后走過來給了陸離和朱子明一份。

陸離和朱子明素來是個沒心沒肺的，見到禮物眉開眼笑，拆開包裝之后陸離的是一副手套，朱子明的則是一張肯德基的20元現金券，朱子明瞬間樂得合不攏嘴。

“沈暮庭，這個是我給你的圣誕禮物。”季雅雯鎮定地將手里最后一個禮物放在沈暮庭的桌子上。

如果仔細觀察，可以發現這個禮物外表要比給別人的更加精致。

沈暮庭的左手輕輕地拿起了禮物看了看，然后抬眼看季雅雯。

季雅雯的臉有些緋紅，但是仍然保持著鎮定，手指有些緊張地握在一起。

沈暮庭打量著她的臉，很難得，他的嘴角忽然出現了所有的富二代以及總裁文里面慣有的那種笑容。

季雅雯以為沈暮庭要說什么贊美的話，誰料到他只是將那個禮物扔給了右邊的朱子明，　“給你了。”

沈暮庭低下頭去繼續看手邊蘇昳璟手寫的化學方程式筆記本，再也沒有理睬季雅雯。

季雅雯一瞬間面色蒼白。

致命一擊在于一向口無遮攔的朱子明拆開包裝之后發現了里面除了有一個CK的戒指，還有一封信。

“CK　……”陸離大嗓門大聲地吼了一句，“我靠！”

朱子明不愧為陸離的雙簧好搭檔，也是猛地一句，“臥槽還有情書啊？！”

瞬間，整個教室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季雅雯身上。

身為班長的季雅雯何曾這么難堪過，瞬間崩潰了，捂著嘴跑了出去。

沈暮庭不為所動，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他其實不在看書，他一直在看林熙塞給他的便利貼，上面寫著蘇昳璟家里的住址。

沈暮庭掏出手機發了一條短信給蘇昳璟，“昳璟，你在家么？”

石沉大海，蘇昳璟根本沒有理他的打算。

一直等到晚自習下課，沈暮庭都沒有收到蘇昳璟的回復。

2012年的圣誕節，九班居然冷清地沒有一點圣誕節的氣氛，而別的班都玩得很HIGH，到處都是彩帶和噴花，圣誕老人的頭像被貼在門上和窗上。巨大的“MERRY　CHRISTMAS”被粉筆加粗寫在擦得分外干凈的黑板上，各科作業則是以一種奇怪的方式委屈地縮在黑板的角角落落，似乎在提醒著大家，過個屁圣誕節，不要忘了還有很多作業沒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