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了如春風一般的文親王,每個人都說自己是王爺最看重的女子,若是王爺知道自己在冰天雪地中搓奴才們的衣裳,不知會不會覺得所托非人?
已有半月未曾與王爺見面,自從那日他為自己上藥后,便沒了蹤跡。
自嘲的一笑,看著眼前依舊堆積如山的衣物慢慢發呆。不過半月的時間,半月前,還是一個普通的宮女,半月后爬上龍床,得罪靈妃,如今更是落的這般田地,好諷刺。
“啪~”背后傳來劇痛,只見秋月手握皮鞭,一雙吊梢三角眼閃爍著絲絲兇光。
“看什么看,快干活。娘娘說了,洗不完這些衣服,休想吃飯。”秋月橫眉豎目的道。
書瑤無奈,只得繼續的搓揉著這些衣物。
金烏西墜,紅霞漫天,冬風不定半晴陰,愁對花時盡日吟。孤棹自遲從蹭蹬,亂帆爭疾競浮沉。
好不容易將這堆衣物洗凈,晾曬,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書瑤只感覺兩只手痛的鉆心,細嫩的皮膚被浸泡的發白。
來到膳堂,只有一碗稀粥、半碟咸菜剩在那里,草草的吃了下去。
“呸~”這粥竟然是餿的,書瑤氣的直咬牙,這般狗奴才,欺人太甚。
無奈之下只好餓著肚子回到了住處,草草洗漱一番,窩在被子里,將冰冷的手指放入懷中,小心的取暖。
今日自己賭贏了嗎?為何皇上沒有下詔書冊封自己,算漏了什么嗎?
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如墨一般濃郁的黑暗,終于沉沉的睡了過去。
“嘩~”一盆冷水當頭罩下,書瑤從夢中驚醒,模模糊糊的看見兩個粗壯的人影奪門而去。
春花、秋月,呵呵,暗暗冷笑,靈妃娘娘還真是氣大,白日已經罰自己洗了衣裳,晚上還派人澆濕自己的床。
無奈的看著濕淋淋的被褥和衣物,書瑤起身換了件干爽的衣物,將濡濕的被褥換了下來,扔在一旁,破敗的棉絮翩然起舞,嘲笑著她的狼狽。
已經沒法再睡了,幸好已經過了丑時,還有幾個時辰天就要亮了,不如出去走走,夜間的皇宮她還未曾見過。
緩緩的走出居住的小屋,清冷的月光映照著皚皚的白雪,平添幾分寒意。
攏了攏身上的衣裳,書瑤信步踏出了宮,一道似有似無的琴音飄蕩起來,悲悲切切,好不凄涼,在這寒夜中顯的分外詭異。
聽這琴音,似乎彈琴之人有極重的心事,書瑤不知不覺的朝著琴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宛如入魔。
悄悄的繞過巡邏的大內侍衛,跨過重重宮闕,來到一處荒涼的宮殿,裂開的墻縫處長著幾株枯草,宮門破舊,陣陣寒風拂過,發出嗚嗚的聲音,宛如鬼哭。
悲涼的琴聲從門內飄來,透著無盡的哀傷,隱入夜色中。
這宮殿處處透著詭異,進還是不進?如泣如訴的琴音鉆入書瑤的耳中,琴音中處處透著思念,是在思念親人嗎?
“姑娘既然來了,何不進來說話?”一個略顯蒼老的女聲打斷了書瑤的思緒。
書瑤暗暗心驚,她怎么知道有人來了,而且還準確的猜出是位姑娘?既來之,則安之。
輕輕的推開宮門,書瑤側身走了進去。兩個大水法分立兩側,殿內燈火輝煌。書瑤好奇的向前走,推開了殿門,只見一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女子正抬頭含笑的看著自己,琴聲戛然而止。
“您是?”書瑤有些詫異,看著女子華貴的服飾,她暗暗心驚。
從衣著看,她絕對不是奴才,實在想不到宮中有哪一位主子有這般年紀。
“我是誰并不重要,好久沒有人來看我這個老身了。老身身子不便,就不為姑娘斟茶了。”中年女子慈愛的看著眼前的書瑤,她真美,一如當初的自己。
“請問……如何稱呼?”書瑤這才看見眼前的女子雙腿盤繞在腰上,若是正常人,絕難辦到。
“稱呼……”中年女子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中,當年若不是那個賤人挑撥,自己何至于落到這般田地,悲愴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對不起,提及您的傷心事了。”書瑤急忙賠不是。
“無礙,多年前的舊事了,就叫我鳳姑吧。”中年女子收回了思緒,笑著道。
“奴婢書瑤見過鳳姑。”書瑤恭謹的道。
“老身不是什么娘娘,姑娘不必多禮。”鳳姑仔細的看著書瑤,只見她眉眼開闊,已非完璧之身,心中暗嘆是誰奪去了她的紅丸,如果是那個人,或許這件事還有眉目,否則只有殺了她。換上一副笑臉,雙手不自主的伸入袖中,繼續道:
“老身觀姑娘已非完璧,敢問這盜去姑娘紅丸的幸運兒可是當今皇上?”
書瑤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兩朵紅暈竄上了臉頰,羞的恨不得鉆入地縫。看著鳳姑慈愛的眼神,期期艾艾的點點頭。
“既然如此,老身可否請姑娘幫個忙?”不動聲色的將手從袖中抽出,鳳姑一臉慈愛的道。
“書瑤只是玉靈宮的一個小宮女,若是不能辦到,也請鳳姑不要責備。”書瑤點了點頭,鳳姑慈眉善目,不知是何來路。
“這件事對姑娘來說,說難也不難。只要姑娘將當今皇上帶入這個宮內,就可以了。”鳳姑微微一笑,風華絕代。
“這個……我試試吧。”書瑤咬了咬下唇,點了點頭。鳳姑下半身殘疾,頗為可憐。
又靜坐了一番,聽鳳姑彈了幾首曲子,書瑤如癡如醉,她的琴藝比起自己更為精湛,討教了幾個琴藝上的問題,書瑤滿意的離去。
書瑤離開后,鳳姑慈愛的面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怨毒。
待回到玉靈宮時,天色已漸漸發白,玉兔東升,瑞氣千條。
寒煙一身青衣立在宮門口,眉目如畫,婀娜多姿,眼里滿是焦急,走上前來,低聲道:
“你昨夜去哪里了?王爺昨夜來找過你。”
“昨夜被褥打濕了,隨意在宮中走動了一番。王爺來找我何事?”書瑤揉了揉額角,敷衍道。
“無礙。”
書瑤心里暗笑,和寒煙是有隔閡的,昨日自己受辱她卻不知在哪里?每個人都是有秘密的,無意探究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