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戰爭結束了,雖然付出很大的代價,不過營地總算保住了。我知道你很激動,我也是!”阿卡拉在我床邊喃喃的說著話。語調緩慢,眼角也有著淚痕。
“你知道個屁!你他媽什么也不懂!我激動個屁,我不應該在這!我應該死了!我要離開這!我他媽的不想活了……”我一邊高聲咒罵一邊哭的更難過,掙扎的起身準備下床,卻摔了個狗啃屎。右腿空蕩蕩的感覺讓我的情緒徹底崩潰了。我趴在地上哭,打滾的哭,用拳頭砸地,用頭撞。直到哭的自己不能呼吸,休克在阿卡拉的腳邊。
阿卡拉按住我的腦袋給我灌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藥水我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你不屬于這里,我們這里有很多人都不屬于這里。我們被惡魔剝奪了本該屬于我們的權利。他把我們逼迫到這樣的生活環境里。我們應該共同努力去對抗惡魔!”阿卡拉優雅的蹲在我的腦袋前邊緩緩地安慰我。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根本不屬于這個世界……”我幽怨的說出這個對于我來說算是最大大秘密。我已經沒有欲望了,已經不奢求任何事情了。我對生活已經失去了信心,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每個人的生活范圍都是一個世界,就像利特娜,她本來生活在自己的世界,后來是神明將她帶來到這個世界。我們必須學會堅強。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來到鮮血荒地的。但是神明讓利特娜救下你,你就應該順應神的意愿,活下來。也許打倒惡魔巴爾的使命就在你的肩上。”阿卡拉在耳邊不咸不淡的說著,我聽的很清楚,卻不愿意過腦子。趴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以后我要怎么辦?”
我如同行尸走肉一樣的生活在這個帳篷里,阿卡拉走后只有利特娜在照料我。說是照料。我已經三天沒有離開帳篷了。不想吃飯,不想喝水,也不想方便。
利特娜每天會進來兩三次,給我帶來新的食物看看我的狀態。之后帶走之前的食物。她從來不勸我進食,只給我說幾句外邊大家在做什么。我不搭話,她說完就走。
“戰斗結束了,我們死了很多人,大家很感激你的付出。大家都在忙著安撫營地的人。我們需要更多的戰士!”她第一天帶來的消息。
“長老團準備去安葬戰死的人們。需要多組織一些人去墓地。阿道夫,陰影,刺頭,面具很多你認識的人也要安葬了。你要來么?”她第二天給我帶來這樣的消息。
“今天長老團要組建一個團隊出去試探外圍的戰斗強度。阿卡拉需要我!”第三天她帶來這樣的消息。
第四天來到的利特娜臉上左邊額頭上多了一塊血紅色的戰紋。
“我馬上要出發了,這次的作戰很危險,我們預計會到摩登高地再返回。我走之后你要么這樣餓死。要么就用這些錢活著等我回來!”利特娜說完扔下五個金幣轉身離開。她的離開沒有一點影響,只是我再不知道外邊的時間了。
這次不知道過了多久,我一直沒有從身底下的毯子上離開,頭發在某次睡醒后變的全白了。身體開始變瘦了,亡靈法師的覺醒讓我不需要進食也不會很快餓死,但是身體的消耗還是不能避免的。
在某一個時間,我仰頭看著熟悉的棚頂,腦子一片空白。
一個瘦弱的身影鉆進帳篷,把簾子掀開,露出外邊的陽光。這點陽光給長久的昏暗帶來一片光明。我的眼睛因為太久沒見過陽光,被晃的有些難受。
“還好么?明天我們的隊伍就要出發去血腥平原了。阿卡拉希望你能一起去旅行。這對于你并不難。”進來的人是提雅。我費了好大勁才適應陽光。提雅如今臉上的稚嫩少了,多了些冷漠。看上去有種高傲的美感。現在她眼神有些冰冷,有些輕蔑還有些失望的看著我。右手在臉前扇著,似乎這帳篷里有著讓她難以忍受的氣味。彎著腰不愿意坐在我旁邊。我想如果不是阿卡拉要求,她一定不會來找我。
“夏,我希望你給我一個答復!你曾經是勇敢的人!拿出你進入洞穴去的勇氣!”提雅在我身邊有些激動,見我沒反應還輕輕的踢踢我。
我依然沒有起身,沒有動,甚至眼睛都不曾轉一下。提雅嘆口氣,轉身出去了。
我如同漂浮多日的靈魂再次回到身體,空白的大腦開始思考。是啊,我繼續等死么?我真的回不去了,這個可以肯定。我餓不死自己,這個雖然不確定,但是至少我不會這么輕易就死了。
緩緩轉過頭,枕邊是阿道夫送我的短劍,手杖不見了,我忘記丟哪了。想到阿道夫我就想哭,那個給我溫暖的男人,之后又想到陰影,那個沉默的刺客,為了我死了。甚至沒給我留下一點念想。還有提雅,她要與不熟悉的人組隊去戰斗了,利特娜,要去冒險去體驗變革后的戰場了……
我回不去了,這邊已經有了太多我的印記……
利特娜走的時候拿走了我的飯,留下了兩塊硬邦邦的肉干。我掙扎著爬過去拿起來,嘴里因為太久沒有吃東西已經沒有力氣咬開肉干了,牙齒也因為長時間不使用變的搖搖晃晃。
我抓著肉干竟然沒有辦法。這個世界是想我怎么樣?又不讓我活下去了么?
拿著肉干,手里在不經意間傳來一種奇特的感覺。我用精神力去探究手里的肉干,發現里邊的能量已經所剩無幾了,比新鮮的肉差了幾十倍。
慢慢的分解這些能量,然后吸到自己的身體里。這比召喚骷髏輕松多了。
四五個呼吸的時間,巴掌大的肉干就只剩下一堆粗細不等的纖維了,顏色也從暗紅色變成了暗白色。就像一把尼龍繩。
松手,纖維緩緩散落在腿邊,輕飄飄的。
用同樣的方法分解了兩塊肉干,身體也幾乎回復了一半的能量,白色的能量體充滿了活性很舒服。
這時候我才發現,自己身體的能量分布是有很多浪費的,比如我走路,有很多肌肉的運動就是無用的,這一定就是走路的姿勢不對,我將自己的肌肉運動降到最低,只維持在最低的消耗。這讓我的行動變得很僵硬,很緩慢。
抓著阿道夫留下的短劍,我緩緩的站起來。我發現了解肌肉的能量分配之后,我的平衡性也變的好了起來。
短劍有些短,我拄著它根本直不起來腰,只能一點一點的移動出帳篷。
“還好么夏?你看上去很虛弱!”剛剛走出來就有一個路人跟我打招呼,還要上前扶住我。我擺擺手示意自己還好。仔細辨認才認出來,這是之前在城墻上一起戰斗過的一個圣騎士,當時他被羊頭怪砍到了頭部,是我在掩護下把他拉出來的。
“我沒事,你頭上的傷怎么樣了?”認出他之后我努力笑著問好,接過尷尬發現自己的面部肌肉有些不聽使喚,微笑似乎根本沒做出來,只有嘴角抽搐了兩下。
“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你有什么需要幫忙么?我剛剛把夢魘家的房子修好,你知道,他死了。我們一個隊伍,我要負擔起他妻子女兒的生活……”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多話,看著我笑的有些尷尬。
“我睡了很久,我想知道,我現在距離阿卡拉的帳篷有多遠?”見到他停下來我才開口詢問。
“就在那個拐角出去就是了,我去給你找她過來!”熱心的圣騎士不等我開口,一溜煙就跑了。
我剛剛挪動了二十幾米,這個小伙子又跑了回來:“阿卡拉過來了,偉大的生命法師夏!希望以后還能與你一同戰斗!”騎士沒有拿劍卻也對著我行了一個捶胸的騎士禮。我有些緊張的想表示我對他同樣的尊重,他卻笑著從我身邊跑開了。
“看看你,生命法師,你才多大?頭發都白了!”我剛轉過頭阿卡拉在轉角處等待我了。
“偉大的神仆,或許你可以幫我弄一個假肢,我需要解放我的雙手。”見到阿卡拉我有些見到奶奶的感覺。心里的委屈再次襲來。我知道我要堅強,但是淚水還是流了下來,滾燙的淚珠滾過我冰冷的臉頰。我的玩笑是那么好笑。阿卡拉用自己混白的眼睛“看”著我。笑著,眼角同樣濕潤了。
坐在阿卡拉的帳篷里,我感受著自己腿上的假肢,比之前的舒服的多,雖然是木頭的,但是硬度相當過得去,很輕,走起來有輕微的嘎吱聲,但是已經相當的不錯。
在阿卡拉的帳篷里“吃”了些食物才感覺自己真正的活過來了。當著阿卡拉的面用精神力吸收肉干的時候,她沒有任何驚訝的看著我。滿臉的慈祥,就連那有些恐怖的眼睛也不感覺討厭了。
“夏,你已經成為一個真正的生命法師了。只要你愿意,你隨時可以找隊伍出去戰斗了!你會成為老太婆的驕傲!”
我看著阿卡拉,有點不明白,卻也沒問,繼續集中精神吸收肉干。
我就好像是一塊海綿吸收水分一樣,吸收一塊又一塊肉干。直到肌肉飽滿才停下來。
“知道么?你這條假肢很有來頭!”阿卡拉見我吃完有些興奮的在我面前賣關子。我搖搖頭示意不知道她才繼續給我講。
“崔斯特姆有一個專門買神秘小禮物的家伙叫做懷特。他的腿也在戰斗中失去了。你的這條腿就是后來職業者在崔斯特姆找回來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質的,不過很硬,很輕。之前因為你的需求不大一致,我們就稍微鋸了一截!”看著阿卡拉微笑的眼角我的嘴唇一陣陣抽搐。
懷特之腿?那如果有人真的殺死了巴爾是不是要跟我索要這條腿好進入隱藏關口啊?
不能跟阿卡拉解釋這條腿可能會出現的用處。我只好硬著頭皮一個勁的點頭,連身說著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