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名利命人領了溫如風下去,給他收拾出來了一間房住下。
第二日,塵心正和常樂還有爹爹一起用早飯,卻見得門口走進一位翩翩佳公子。頭發只用布條簡單束在頭頂,眼眸若星辰,眉黑如畫,鼻挺若刀削。一襲灰色衣衫掩蓋不住一身風華,那氣質,倒是和塵心的很像,堪稱男仙啊,三人不禁都看得呆了。
最先反應火來的是塵心:“這位公子,請問你登門有何貴干?為何穿著我家家丁的衣服?”
“姑娘,你不認得在下了?在下是溫如風啊。”
塵心差點一口白粥噴出,常樂和吳名利也頗表驚訝,三人異口同聲:“你是溫如風?”
溫如風啪一下打開折扇,優雅扇起,穩聲道:“正是在下,如假包換。”
“干活時不要拿扇子。”塵心只說了這么一句,繼續吃起了早飯。
這下換溫如風有些驚愕:“在下不能吃早飯?”
“你不要以為你長得好看就不把自己當仆人了,難道你只給我講講江湖故事就可以白吃白住白拿銀子了嗎。”
“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君子愛財,固然要取之有道。只是在下除了會舞文弄墨,其他的一概無所知啊。”
塵心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沒能想出什么來:“那留著你干什么呢?不如你去別人家吧。”
“姑娘既救了在下,在下豈有不報恩之理?方才一瞬,在下想起,老爺這府邸中有許多花花草草,只是處理得不甚恰當和美觀,在下倒是有一些這方面的手藝,可以當個花匠。”
“你留下吧,仆人們都是在廚房里用餐的,不好意思。”吳名利說道。其實他對溫如風感覺不錯,溫和有禮,風度翩翩,頗有些他年輕時的樣子,雖然說他顯然長得沒有溫如風好看。但府中卻是沒有仆人專門管理花草,都是隨著心來收拾的。
“那在下便下去了。”溫如風一點也沒有仆人的樣子,那氣度,倒是像常年被人伺候著。
又是一年科舉時,常樂終于要進考場了。
當今皇上乃是明君,吳名利那個時候,新皇還未登基。后新皇繼位,大力廢除朝中貪污受賄直流,將錢正君吳名利之類清高自守的官員提拔上來。多年來,每逢科舉,都有錢正君監考,倒是沒出過什么叉子,公正嚴明的很。果真是人如其名,乃正人君子啊。
錢正君私底下曾多次聽吳名利提起過常樂,說他才華不比當年的自己差,甚至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之態。而他也曾見過常樂幾面,生得倒是一表人才,也有幸見過他的文章。他的文章,立意深刻,見解頗遠,境界高深,若沒有一個磅礴的心境必定不能成就那樣的文章。言下之意,常樂若是參加科舉,在一干人等當中必定是佼佼者,榜上必定有名。
因此,常樂進入考場的時候,錢正君饒有深意得望了他一眼。常樂見了他,也微笑點頭示意行了禮,畢竟若表現得跟主考官太熟絡,會引起他人猜疑。現在的考試風氣相對以前來說已大有改善,作弊現象已多年未曾出現。
當常樂寫了一半的時候,錢正君踱步過來看了一眼,連連點頭,眼眸中盡是贊賞。常樂見狀,心中倒是自信了幾分,臉上卻沒有因此過多得表現什么,依舊沉穩著心情,繼續潑墨揮毫。
果然,三日后捷報傳來,常樂高中。所有人都很是替他開心,不過他自己確實淡然一笑。常樂對吳名利說:“干爹,孩兒總算不負您多年來的苦心栽培,金榜題名了。”
吳名利贊許點頭:“雖說為夫對你指點過一二,但全是你這孩子極有慧根,又刻苦得很,有今日成就,是理所當然的。”
“孩兒高中狀元自然是開心的,不過最令我高興的,是離心兒的距離更近了一些。”
吳名利聞言,心中立刻明白了幾分。對說常樂是他義子,但到底不是親生的。“心兒現下沒有一顆安分的心。她若是愿意安安靜靜呆在家中,為父倒是十分愿意將她托付給你。”
常樂眼眸一亮:“孩兒知曉干爹有這份心意便可,而我,更愿遵循心兒的意愿。”
中午,吳名利命人備下了一桌隆重的酒席為常樂慶賀。而常樂也已差人去將自己的家人接回狀元府,現下還沒有到來。
塵心問道:“阿樂,這次的試題是什么?”
“那考題并無硬性規定,只是讓你寫寫對人生的感悟。”
“那你擬的題目是什么?”
常樂一頓,隨即說道:“心若無塵,常樂無憂。”
塵心大眼睛一轉:“這一句包含了你我二人姓名,又彰顯著大智慧,我看著甚好。”
“是啊,你我二人在一起,定會知足常樂。”
吳名利聽到這句話,瞄了一眼塵心,卻未看出她有任何反應,看來,阿樂若想得到她的心,還須下一番功夫啊。
“你我兄妹之間的感情彼此心中知曉就好,說出來倒是矯情了,生分得很。”
“我寫此題,是覺得人若沒有太多欲望,便不會衍生出諸多煩惱。”
“我看過一本書,里邊有句話寫道,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亦是這個道理,對嗎?”
常樂點點頭,卻未說話。心兒,你對我只有兄妹之情么?而我所有的愿望,也不過是和你在一起罷了。原以為我考中狀元,會離你更近一些。原來,你心里是把我當哥哥的。這種距離,我要如何拉近。
飯后,溫如風又扇著折扇大搖大擺地進來了:“姑娘,在下已將一部分花草修剪照料過,一些位置也做了改動,可否賞臉前去一看?”
“也好,看看你這書生倒有門怎么樣的手藝,若是我不滿意,可要讓爹爹將你辭了去。”
“請。”溫如風一收扇子做了個請的手勢。
只見院中中央那株巨大的古樹下圍著圓形的花圃,一次由外而內顏色由艷到雅排列,頗有層次感。每一盆花都看得出來被人悉心修剪過,不密不疏,既不顯花多也不顯葉少。院東面倒是支起了一個涼棚,上邊爬滿了紫藤蘿,下邊放著一張鋪著白色絨毛的毯子。
塵心一見紫藤蘿花架很是歡喜:“我喜歡這個,你怎么弄來的啊。真是一處納涼賞月的好地方。哦對了,八月十五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候我要和爹爹到這紫藤蘿花架下邊賞月吃月餅。”
溫如風聞言,神色閃過一絲凝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是啊,八月十五近了,每年身體發生異狀的那個時候,快要到了。“在下會得可不止這么一點點,姑娘若不辭了在下,日后更會有其他的花樣。”
“你這花匠倒是挺稱職,對得起這個名號。”
月色下的她,皮膚顯得越發得白,夜風吹來,發絲裙擺飄逸,正如乘風而來的天仙。溫如風瞇起好看的雙眼,若不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這樣的女子他到不愿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