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彎彎從窗子伸出頭來,一見是他,竟然飛快地又縮回去了。臨了,還伸出手,把窗戶給帶上了。
陸暄氣結,索性上前推開了房門。
“怎么,知道對不起我,還躲起來了?”
柳彎彎低著頭也一直在想,自己這究竟是在干嗎……躲什么呀,自己也沒干什么虧心事……可是看見他的那一瞬間,她第一個反應就自然而然是這樣了。
“那個……大半夜的,你跑姑娘屋子里,就不害臊么!”這話一出口仿佛是給自己提了個醒兒,對啊,明明就是他理虧,趕緊昂起頭叉著腰,瞪圓了眼睛看著對面的妖男。
陸暄不急也不惱,拉過一旁的椅子就坐了下來。
嘿,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臉皮這么厚的。柳彎彎三步并兩步邁到妖男面前,伸手就要抓人家的衣領,說時遲那時快,也不知道哪兒來的一只手,嗖的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還不小,疼得她哇哇直叫。
“碧環放開她!”妖男聲音一響,柳彎彎的手腕才得了解放。她怒瞪著抓她的碧環,好嘛,又一個水靈靈的美人,不過比起那個神馬青鸞,還差一點,比起自己嘛……柳彎彎笑了就,竟然笑了。
陸暄看著眼前被人抓了還莫名其妙傻笑的這位,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后伸出手抓過傻笑這位的手腕,碧環下手著實不輕,手腕上已經起了一層淤青。也不知道她究竟腦子缺了多少根弦,也不知道疼的么?!他從懷里拿出藥膏,開始為她涂抹起來。藥膏涼涼的,貼上皮膚,柳彎彎才回過神,一低頭,果然開始大叫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姑娘家家的有沒有個姑娘的樣子呀!”這話誠然是對碧環說的,碧環壓根就沒看她一眼,望向自己的主子,主子卻連頭都沒抬:“沒你的事了,下去吧?!北汰h不言,俯身退下。
擦了藥,陸暄抬起頭,眼前這位眼睛通紅,跟個兔子似的,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陸暄笑道:“說人家沒有個姑娘樣子,你就有了?!”
這話一出口,眼前氣鼓鼓的這位,立馬轉頭怒視著他,伸出手指著他的鼻尖道:“瞧見沒有,瞧見沒有,這個就叫護短,護短你懂不懂!”
陸暄看著眼前的細長的指尖,笑著道:“還敢伸出來,就不怕……”話還沒說完,那根手指,嗖的就不見了。
柳彎彎往后退了幾步,也折騰的有點累了,直接坐到床上,抬起頭看著陸暄:“你來干嘛?”
“終于問到重點了?”陸暄笑,“來看你最后一眼啊,怕你舍不得我。”
“最……最后一眼?”不是吧,這就要殺人滅口了么。柳彎彎往床里縮了縮:“你這是……什……什么意思?”
陸暄一見她這個模樣,玩兒心大起,索性大步走到她跟前:“你說呢?”
柳彎彎又往里縮了縮:“說……說什么?”
陸暄繼續緩慢地靠近,柳彎彎已經縮到了床角:“難不成……你……你要放我走了?”心虛成這樣還敢說這種話,陸暄搖著頭重新坐直身體:“還不賴,猜個正著?!?
這回換柳彎彎愣了,她盯著妖男看了好一會兒,也沒回過神。
陸暄歪了歪頭一副痞相地再靠近:“是不是舍不得我呀?來,叫聲相公,我就考慮下留你下來?!?
一頭黑線。
柳彎彎打算一巴掌把他推開,但剛伸出手就覺著脊背發涼,趕緊收回來:“滾一邊兒去?!?
陸暄做委屈狀:“真是狠心?!彼酒鹕磙D過頭看著她,“我已經給將軍府遞了書信,明兒一早,你的未婚夫婿陸大公子,就要來迎你回去了。好好休息吧?!?
“???怎么不是王爺府,我要回家,我想我娘,還想我爹我要回家啊啊??!”
柳彎彎坐在床上耍賴,可前面這位連頭都沒回,只是大步走出了房門。
跟陸暄回去……這豈不是出了狼窩,又入虎口么……
第二天一大早,柳彎彎被一種婢女從被窩里撈起來一頓收拾打扮,出門的時候,她還沒從睡夢中徹底醒來。直到看見院門口那一身繡著金絲邊兒的精致白袍,以及那人身后仿佛萬丈的霞光,她才在刺眼到不行的情況下醒來。
嘖嘖嘖,美男子是不假,但那一肚子壞水,還真是可惜了這皮相了。
陸大公子倒是悠閑,搖著手里的折扇,瞇了瞇眼:“彎彎,還不過來?!?
有一種交換人質的感覺。柳彎彎轉過頭看了看,送她出門的只有青鸞和紫鳳,難不成是妖男怕見分別的場面?哎呀,那還算他有點良心。柳彎彎這樣想著,低下頭摸了摸鼻尖,嘆了口氣,這才慢慢走到陸暄身邊。
“怎么,不開心我來接你?”陸暄啪的合起折扇,伸手拉住柳彎彎的胳膊就要往懷里帶,說時遲那時快,柳彎彎一個轉身就躲過了陸暄的“攻擊”,這些日子在妖男身邊,別的都沒學會,就是躲事兒的能耐見長,可她還來不及慶幸,頓覺腰間一緊,好嘛,防了上面忘了下面,柳彎彎抬起頭怒視著陸暄,這家伙竟然跟妖男一樣妖孽的摸清了她的動向。
陸暄也不理她的表情,直接將她塞到了馬車里,只見這小東西人是進了馬車,可是掀開簾子往外望的小臉明顯的昭示著有一部分的魂兒好像沒跟上來。
柳彎彎掀開簾子望了望這個院子,好歹也住了快一個月了,也算是熟悉了。她是個多么念舊的人啊,要走了,心里不舍得是應該的。她這么安慰著自己,不斷點頭??墒?,那個妖男真不夠意思,好歹也是一起經歷過生死的戰友啊,也不出來看一眼。這樣想著,腦海里瞬間閃過的畫面卻是他抱著自己自屋頂緩慢落地的畫面。不行不行!柳彎彎用力搖頭,想什么呢想什么呢!一定是被妖男荼毒久了,她下意識地攥住脖子上掛的黑石佩,回家事大。
陸暄看著從窗子伸出來的那個小腦袋,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糾結的心里翻江倒海的??磥磉@小東西竟然舍不得這里,或者說,是舍不得修羅公子?好哇,才跟人家相處多久就這么依依不舍的,怎么就不見她對自己上點心!陸暄甚是不滿的上了馬車,伸手把窗簾放下,將對面的人拉過來。
“干什么干什么,少動手動腳的!”柳彎彎嫌惡地撥開某人伸過來的黑爪。某人的臉色著實不善:“怎么,這么幾天就舍不得人家了?”
柳彎彎一驚:“說什么呢,我只是嫌棄你而已?!闭f完就轉過頭不看他。
這分明是掩飾心虛的表現,這些天的朝夕相處,她的套路基本被他摸了個清楚。
“哎呦,有人口是心非了。”
柳彎彎覺得臉上發熱,暴跳起來:“懶得理你,快送我回家!”這一跳不要緊,腦袋狠狠地撞在馬車上,車夫聽見“巨響”以為發生了什么大事,瞬間來了個急剎車,柳彎彎腳步一個不穩,再次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一下摔得可是實在,疼的柳彎彎直咧嘴,陸暄眉頭微皺,語氣總帶著幾分埋怨:“大雄,慢點。”
大……大雄……
柳彎彎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著對面的陸暄,連疼都忘了。只見她嗖地就爬起身來直接閑了簾子坐到馬車前邊,下一刻死死地拉住車夫大雄的手,閃著星星眼,表情誠懇:“大雄,你的哆啦a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