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
“主人!”一個白衣男子單膝跪地,著急地查看著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亞德里恩。先是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發現還有氣息,他懸著的心總算落下,吊兒郎當地坐在地上,輕出了一口氣。而后又想起了什么,立馬又跳了起來,扒光了亞德里恩的衣服,看見身體上也沒有嚴重的傷口,又坐回到地上,出了口氣。
“這是?”狄倫藍色如波浪的卷發低低地用發帶系住,側向一邊,將那英俊的臉龐襯托得柔美了些許,但依然改變不了他高雅而溫煦的氣質和男人獨有的魅力。他的身后還站著一個干癟的小姑娘——希貝兒。如今她已經不再用厚厚長長的劉海遮住自己的眼睛,還是一個嬌小可人的小姑娘。像黑葡萄一般水靈靈的眼睛總是透出點點狡黠,愛玩愛鬧,這一路上真不讓人省心。
“這就是威廉十四世,亞德里恩,我的主人。”白衣男子手稱在后面,仰頭看向身后的狄倫。
白衣少年的年紀和維妲差不多大,干練清爽的棕櫚色短碎發,細膩的皮膚看起來和女孩子一般,若是帶上假發,說他是女孩兒也絲毫不夸張,清新的笑容,一口大白牙是個很陽光的少年。脖子上的白色絲帶垂落在左半邊的背后,一條絲帶的末端繡著奇怪的如藤蔓似的符文,看起來有點怪異,另一條絲帶的末端刺著看似鈴蘭形狀的花朵。
“啊,忘了告訴你們,我叫赫爾墨。別看我這樣,其實我還是很厲害的。”赫爾墨的鼻子都快翹到了天上,一副等著被夸的小模樣讓旁邊的希貝爾“噗”的一聲狂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你在大叔面前還敢自稱厲害!”希貝兒一只手指著赫爾墨,一只手捧著肚子,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朵,眼睛也笑出了眼淚,絲毫不顧及形象地給了赫爾墨一個大寫的嘲笑。
“希貝兒不要鬧。”狄倫轉頭微笑著制止希貝兒,他溫潤的聲音響起,希貝兒止住了笑聲,嘟著小嘴,不再嘲笑赫爾墨了。
赫爾墨給了她一個白眼,隨后直起身子,從胸前的衣襟里掏出一個白色的瓷瓶,在亞德里恩的鼻子前晃了晃,那白色的瓷瓶里不知裝的是什么,居然會散發出一種冷冰冰的綠色霧氣。那霧氣被亞德里恩吸入鼻子,很快,他就睜開了眼睛。
他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眼前就有一個放大的臉湊了過來。亞德里恩看不清楚,一拳揮上了那白凈的小臉。
“啊!”赫爾墨兩眼直冒星星,愣愣地倒在了地上,還帶著一只熊貓眼。
亞德里恩“咻”地坐了起來,看見了地上被他打得找不著北的赫爾墨,嘴角一抽。
“呃,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哈哈哈!”亞德里恩趕緊扶起赫爾墨。
“主人,看清楚了再打啊!”赫爾墨捂著那只熊貓眼,滿臉委屈,淚花都在眼眶打轉了。
亞德里恩這才看見旁邊還站著一男一女,他想起來自己讓赫爾墨去找維妲口里的那個哥哥,想來這便是了。
“尊敬的王,請問維妲她?”狄倫不溫不熱地開口,想知道維妲去了哪里。剛開始赫爾墨找到他的時候,他并沒有完全相信。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念頭看看能不能找到維妲。于是便跟著赫爾墨啟程來見亞德里恩。
兩人到了一個偏遠的小村莊借宿之時,偶然發現一個身影鬼鬼祟祟地在一戶人家的院子里翻翻找找。
“喂!”赫爾墨最先叫出了聲,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那人身材嬌小,穿著一身黑色斗篷,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誰知那黑影聽到那一聲嚇的一個激靈,一下子背對著他們跪了下來,雙手抱著頭喊道:“大爺饒命,我就是想來找點水喝,大爺饒命啊!”
赫爾墨沒想到這人膽兒這么小,正打算給他點教訓。旁邊的狄倫試著開口叫了一聲:“希貝兒?”
聽見那溫潤磁性的嗓音,那小小的黑影先是一怔,然后慢慢轉過臉來,睜著閃亮亮的如大葡萄一般的眼睛,然后嘴一癟,“哇”的一聲放聲大哭,豆大的淚珠從善良的眼睛里滾落了出來。
赫爾墨直接傻了眼,愣在那里。狄倫走上前去,將希貝兒從地上拉了起來,摟在懷里。希貝兒不高,只到狄倫的腰間。
希貝爾環住狄倫的腰不撒手,哭得反而越來越兇,聲音也很大。屋里原本暗著的燈光亮了起來,一對老夫婦趕忙從屋子里跑出來,瞧瞧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會有小女孩兒的哭聲。
狄倫一手環住希貝爾的后背,一手輕輕撫摸著希貝兒毛蓬蓬的頭發。無奈地微笑著對那對出來查看的老夫婦說道:“不好意思,我們能否借宿一晚?”
老夫婦兩人對看了一眼,再看向狄倫一行人,點了點頭。
“快進來吧,外面涼。”老夫婦很是和藹慈祥。
希貝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全部蹭在狄倫的衣服上,手死死地抓著狄倫的衣服怎么都不肯松開。狄倫只好把希貝兒橫抱了起來,希貝兒的小手環住狄倫的脖子,繼續趴在狄倫的肩膀上嚎啕大哭。
狄倫坐到了床上,將希貝兒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可是希貝兒還是摟著狄倫不停地哭。
“乖,別哭了。”狄倫抬起修長溫暖的大手,輕輕揩去希貝爾的淚珠。
“布萊克……嗚嗚”希貝爾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句話斷斷續續的總說不好。“布萊克死了……我的家沒有了……”
“怎么回事?”狄倫的嗓音總有一種能讓人安定下來的魔力,就像春日里的微風一般。
“有好多好多穿著硬硬的衣服的人,燒了整片森林,我的朋友都被燒死了。布萊克載著我沖了出去,可是他卻……”希貝兒嗚咽著,明亮的眼睛中還有著深深的恐懼。
“你還有我們。”狄倫摸著希貝兒的頭,溫柔的目光讓希貝兒紅了臉蛋。
“嗯……”希貝爾淡淡的哼了一聲,打了個哈欠,趴在狄倫的肩頭睡眼迷蒙地昏昏欲睡。
“累了就睡吧。”狄倫打算放她到床上,無奈希貝爾就是不肯撒手,狄倫只好陪她一起躺在了床上,抱著希貝爾小小的身體,摸了摸她的頭,兩人沉沉睡去。
赫爾墨將老夫婦煮的面條端進房間的時候,發現兩人居然先霸占了床,虧自己還想著他兩人沒吃飯給他們端了飯過來。赫爾墨的青筋直突突,氣死本大爺了!結果赫爾墨可憐地在墻角里窩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狄倫睜開眼睛,發現希貝兒早已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自己了。狄倫一醒,希貝兒本來想閉上眼睛裝睡的,卻沒來得及,對上了狄倫如汪洋般深藍而深邃的眼睛,她的臉刷的一下變得紅撲撲的,忘了移開自己的目光,像極了可愛的小蘋果,再配上那兩個大大黑黑的葡萄,真的甜到了人的心里。
“怎么了,我的臉上有什么嗎?”狄倫見希貝兒一直盯著自己,很是奇怪。
“沒……沒”早上的狄倫聲音有點沙啞,更加具有了磁性。希貝兒的心臟跳動異常,舌頭有點打結。
突然,赫爾墨滿臉滄桑地頂著睡眠不足的熊貓眼出現在床邊,眼睛里充滿了血絲,一副要把兩人生吞活剝的樣子。
“你們兩個居然還賴在床上……”赫爾墨咬牙切齒地從牙縫里蹦出幾個字。
狄倫起身,整理了一下褶皺的衣服,散開如海浪的頭發。
“不好意思。”狄倫微笑道,“你上床歇息一會兒吧,我們晚上再走。”
希貝兒也匆忙跳下了床,跟在狄倫身后走了出去。赫爾墨呈大字型睡在床上,愜意地睡了過去。
“希貝兒,你知道是什么人放火的嗎?”狄倫幫忙劈柴,希貝爾幫忙剝豆子。
“不知道……只看見他們穿著硬硬的衣服,有一個人用風,吹散了火苗,然后整個森林都燃燒了。”希貝兒郁悶地說,有點帶著鼻音,聲音也有些顫抖。
“難道是軍隊?”狄倫猜測著,穿著鎧甲的,應該是軍隊一類的吧。
“軍隊是什么?”希貝兒好奇地問道。狄倫突然想起來,希貝兒從小在森林里長大,不知道軍隊的存在,所以才會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人毀了那片樹林。
“就是訓練有素的一群人,他們走路步調整齊,身穿鎧甲,有人騎馬在前面領頭,而且大部分人的身材很魁梧,一般都是破壞力比較強的靈。”狄倫耐心地解釋道。
“那就是軍隊!是軍隊燒了我的家,燒死了我的朋友!”希貝兒憤怒地站了起來,小手緊緊地握成拳,小臉上滿是惱火。她一定要為他們報仇雪恨,誰給他們權力讓他們濫殺無辜的?可愛的動物,一草一木皆有靈,他們為什么那么做!
到了這里,只見到了赫爾墨口中的國王暈倒在這里,卻沒有看見維妲,這是怎么回事?
亞德里恩面色凝重了起來。赫爾墨已經找到了狄倫并且趕了過來,那他一定在這里昏睡了很久,他們一定不會將他扔在這里不管的。那三人,一定出事了。
亞德里恩的眉頭越鎖越緊,那凝重的神情更增加了狄倫內心的擔憂。
“出現了操控師。”亞德里恩緊鎖著眉頭,語氣沉重。
“什么?!”赫爾墨和希貝兒同時發出了聲音,但是語氣卻不同。
赫爾墨是知道操控師的,而希貝兒就是好奇操控師是什么人。
操控師,正如他的名字,能夠在人意志薄弱的時候趁虛而入,操控別人來達到目的,是很多人聞而生畏的靈。操控師一般只能操控人的意識,但是能連帶操控靈的操控師絕對屈指可數。擄走三人的絕非善類。
“為什么要擄走他們呢?”狄倫問道,此刻的他不擔心任何人,只在意維妲到底會不會出什么事。
“這,我也不知道。夢娜是我的女兒,他操控了夢娜,還射傷了維妲。”亞德里恩也是說不出的擔心,畢竟自己的女兒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張膽地被人擄走,那人還很瞧不起自己,心里一陣郁悶。
狄倫此刻緊握拳頭,青筋暴起,他說什么?維妲受傷了?!該死!狄倫被前額的頭發遮擋住的眼中劃過一絲凌厲。
“會不會是以夢娜來要挾你,要挾威廉王朝?”赫爾墨右手捏在下巴上,看起來嚴肅極了。
“那他為什么不直接抓了我呢?”亞德里恩也想不明白,那人到底是什么來歷,而且好像是沖著夢娜而來。
幾人一片沉默,誰都沒有了辦法。
“這樣吧,我們還是先趕回王宮,此事要從長計議。”
于是,一路人向著王宮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