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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似是故人

日子就這樣不咸不淡的過了下去,熊老板沒有再展現他的魔鬼微笑,新班級開課后也頗為順暢。林羽文終于舒了口氣,又回復往日的傲嬌乖乖女形象。

周末,她回到Y大的家中。

母親大人一味的給她夾菜,她只顧著狂掃一通,唉,還是家里的飯菜可口。老頭子倒是沒說什么,問了問她實驗進展和學生工作,點了點頭。

飯畢,一家人坐在客廳,林羽文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雪梨片,和媽媽說著閑話。突然,她老媽一拍腦門,說道:“看我這記性,真是,有件事情一直沒給你說。”

原是林媽媽以前有個很好的師妹,兩人共事了幾年,那人學術上很有一套,后來出國熱潮中,也去了國外繼續深造,最后留在了加拿大。那位女士,當年出國也帶了點悲壯,結婚不久,丈夫出了意外,她心灰之下選擇留洋遠渡。

卻不想,懷了遺腹子。林媽媽嘆口氣,后來她在加拿大又結婚了。

林羽文聽到這里,一頭霧水,林媽媽說,她那個先夫的孩子十二歲又回到了K市,在他爺爺家里生活至今,因為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當媽媽也沒有過多干涉。任由他一直待在國內。

“這不,那孩子今年考進了你們M大,我那學妹前久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們多照顧一下。”

“哦,知道了。他不是跟他爺爺在一起生活嘛?”

“嗯話雖如此,當初為這孩子,他媽媽跟他爺爺這邊鬧了些許不愉快。這么些年,來往也不多,所以這才拜托了我。”

林媽媽笑了笑,又說道,師妹當年回國,其實還抱著她孩子見過林羽文一次呢。

林羽文回想了半天,愣是想不出來。林媽媽白了自家孩子一眼,哼,當初你可沒闖禍呢,那孩子才兩三歲,在客廳沙發里坐著,你放學回家看到,不知怎地把那孩子弄倒了,小臉被你指甲刮了一條血痕,弄的他媽媽心疼的直掉眼淚,還記得不?

林羽文哦的一聲,頗不好意思起來。確實,有那么一茬事情。

她討好的笑笑,呵呵,那不是小時候不懂事嘛。

至于為何不懂事闖禍,一如當年,她就是不肯多說一個字。

林媽媽掐著自己女兒的小臉,氣呼呼的說,你呀,從小就是個缺心眼的。老媽已經答應人家了,你有空去見見那孩子,帶他吃頓飯,認個臉熟,以后有事你多照看點兒。

林羽文掙扎著從她老娘的魔爪下逃脫,忙不迭的說,好好好,一定一定。

在家里歇了一晚,周日林羽文就回了自己市區的窩。一直沒有見面的黃紫鵑,和她約好了星期天中午新天地一樓會合。

林羽文起床有點早,想了想,就提前出門,到了新天地之后,找了家COSTA COFFEE一蹲,點份巧克力熔巖蛋糕,悠閑的看起書。

她是不喜歡星巴克的怪咖,有些無厘頭的說,咖啡不喝美國的快餐味道,好歹整點意式的。

她坐下不久,感到有絲不舒服。似乎有人在看她。抬起頭望了望,沒發現什么異常,遂又低頭埋首書間。

卻實實在在感到眼角一跳,心悸一般的感覺。

她再次抬起頭,不知何時,她的對面,坐下了一個精致妝扮的女子。有一分鐘的怔然,林羽文終于明白那份不適的感覺來自哪里,她的第六感,一向準的讓自己吃驚。

她沒有開口,對面的女子點了一份espresso,卻沒抬起杯子。

良久之后,女子開口:“林羽文,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段夕月。”她的口氣帶著一絲冷意。

叫段夕月的女子笑了一笑:“你樣子一點兒都沒改變。”

不知為何,林羽文心下一片蒼涼的感覺,沒變么?她還真是敢說。

“你倒是變了不少,”,林羽文也笑了起來,看面前這女人臉色一變,“更漂亮了。”

兩人有了一分鐘的冷場。

段夕月調整的很快,她一派自然大方的樣子,說道:“那日同學聚會,沒能見到你,真是遺憾。”

遺憾什么呢,沒能再次以勝利者的姿態挽著他的手臂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林羽文的心莫名一痛。

林羽文抬手看了看時間,不早了,再瞅瞅地上那一大包帶給黃紫鵑的S市特產,剛準備好說辭道別,卻被一個低沉的男聲打斷。

“羽文?”

她聽到那聲音,身體不可避免的一僵,困難的抬起頭,她瞇著眼睛逆光看著眼前站著的這個男人。

他穿著一身修身西裝,暗紫色的襯衣領口隨意打開著,挺拔的身姿,干凈俊秀的面容,那雙眼眸仍舊湛黑。

思緒瞬間回到了十幾年前,高中校門口,那個推車而過的少年,舒服的笑容,一排白亮亮的牙齒。

他也正仔細的盯著座椅上那個有些神游的女子。時光似乎真的未曾在她身上停留過一般,她依舊如他回憶中的那副摸樣,海藻般的頭發披散著,那般的安靜,那般的不動聲色。

段夕月看見兩人的表現,臉色一暗,過了這么多年了,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還是那樣一望著林羽文就似乎再也醒不過來的樣子!

深深吸口氣,段夕月驕傲的對著林羽文說道:“啊,我忘記跟你說了,王爍和我一起回來的。”

林羽文沒有再抬頭,她盯著桌子上那杯espresso,原來是替他點的啊。以前,她只喝espresso,他皺著眉頭說,喝拿鐵的女生比較可愛些。她調皮的說,那么一個只喝卡布奇諾的男生是不是可愛死了?

現在,她早戒了espresso,他倒是喝上了。

林羽文終于抬起頭,她看著王爍,微微點了點頭:“嗨。”

然后從容的起身,提起那袋禮品,說道:“你們慢坐,我約了人,先走一步。”

段夕月趕緊說道:“你朋友?過來一起坐一會兒啊,我們好久沒見,很多話還沒聊呢。”

林羽文冷冷一瞥她,段夕月下意識的閉了嘴,心里卻突然憤恨起來,怎么自己還是那么不濟,每次被姓林的這樣一看,就有了退縮之意。

她毫不留戀的起身。

王爍沉默的目送她的離開,安靜的坐了下來。

他沒有說話,讓段夕月的不安如鯁在喉,他的目光停在了桌子上,那杯喝了一半的拿鐵,還有一本看了大半的書,阿蘭德波頓的《愛情筆記》。

黃紫鵑見到林羽文時,只覺她神色很不自然,臉色有些蒼白。林羽文抱歉的看著好友,這丫頭在報社工作,這段時間負責財經板塊,據說很忙,好容易有了休息日不用搞采訪,偏偏她今日狀態實在無法繼續下去。

黃紫鵑以為林羽文生病,之前也陸續聽她說起學校工作的波折,抱抱林羽文,反而催促她回家休息。一路將林羽文送到了停車場,不放心的問,需要不需要她開車送。

林羽文趕緊搖搖頭:“我沒事,回去休息下就好了。”

“嗯,到家記得給我電話。”黃紫鵑擺擺手,拿出手機,撥給自己男友,閨蜜有事,男人頂上。

林羽文不記得自己怎么開車到了家,打開家門,鑰匙一丟,撲在床上,再也不想起身。

原來自己,早已涼薄如斯了啊,她拉起被子蓋住頭的那瞬間,想到的是這個。曾經以為再見,她必會帶著些許憤怒或者其他情緒,卻不是今天這樣,冷靜而又冷淡。

閉上眼的那一刻,她甚至回想不起來,他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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