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廷聳聳肩,“在你睡死過去的時候。”
“那我們接下來要去哪?我不識路唉。”
“我也不認(rèn)識。”
“那怎么辦?!”
“今天就暫時先在這湊合一晚,明天再看看能不能找著路。”方云廷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開口道。
在這里湊合?陣陣蕭瑟的冷風(fēng)吹來,慕心雅頭皮一麻,有些猶豫不定,“可是這荒郊野外的……”
聽到這話方云廷狹長的眼眸瞇成一道縫,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呵,難不成你還以為我會對你有什么------”
“啊啊啊!萬一要是真的有鬼怎么辦?!”他話還沒說完,慕心雅就尖叫一聲蹦到他的身后,哆嗦著拽緊他的袖袍,她從小到大最怕的就是那些玩意了!
方云廷臉上一黑,差點(diǎn)沒被她活活氣死,直接把她拉到面前來,戳戳她的腦袋,“喂,現(xiàn)在你給我去拾點(diǎn)柴禾回來,我去找點(diǎn)吃的,不然我們晚上都得餓肚子。”
“我去拾柴禾?”慕心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不會是想借此把她打發(fā)走,然后自己一個人走掉吧。
“你這是什么眼神?叫你去拾柴禾聽見沒?還有記得別走遠(yuǎn)了,一會還在這匯合。”方云廷不耐煩地?fù)]揮手,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好吧,姑且再信他一回。
目視著他越走越遠(yuǎn),慕心雅收回目光,然后隨便選了一個方向開始一根一根地拾柴禾。
哈哈,她可真棒!
看著懷里滿滿一抱的柴禾,慕心雅略感得意地笑了笑。恩,這么多差不多夠了,該回去了。
不知什么時候,天色黑了下來,夜幕悄悄降臨,遠(yuǎn)方一片模糊。
回去的路,該怎么走來著……
慕心雅心慌地發(fā)現(xiàn)這個事實(shí),她忘記在來的路上做個記號了!
“方云廷,方云廷!你在哪里?”
像無頭蒼蠅一樣轉(zhuǎn)悠了一圈又一圈,喊了一聲又一聲,卻還是看不到一個人影,天愈發(fā)黑起來。
她走丟了!
“啊----嗚----”一陣陣尖利的狼嚎聲從遠(yuǎn)處山丘里傳來,慕心雅嚇得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會不會有狼來把她叼走了?嗚嗚嗚嗚,方云廷啊方云廷,你快點(diǎn)來找我啊,不然你就再也見不著我了……
時間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過去,慕心雅坐在地上抱住雙腿,百無聊賴。
“沓---沓---沓。”一陣踩著枯枝敗葉的腳步聲向她逼近,慕心雅忐忑不安地回過頭。
“啊!方云廷,你可算是來了!”慕心雅滿心歡喜地向那抹月白色身影跑過去。
“我不是叫你別跑太遠(yuǎn)嗎?!你到底長沒長腦子!”方云廷暴怒的聲音響起,但下一刻慕心雅就立馬飛奔過來一頭鉆進(jìn)他的懷里,他身子明顯一僵,低頭看向懷里的人,狹長的眼眸瞬間暗沉。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還是他的懷抱溫暖,她剛剛都快被凍死了,慕心雅把她凍僵的小鼻頭往他熱乎乎的身子上蹭了蹭。
“好了,吃東西了。”方云廷出乎意料得怒氣全消,但還是一把把她從他身上拉開。
“哦。”慕心雅瞥瞥嘴,這才瞧見他手里還拿著一只已經(jīng)被開膛挖肚的野雞。
幾縷青煙寥寥飄起,點(diǎn)了火的干柴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方云廷舉著插了野雞的木棍放在火上烤,慕心雅湊在他身邊,伸出小手在火堆邊汲取著溫暖。
“喂,你一個姑娘家為什么不回家?”
“我不叫喂,我叫慕心雅。”
“你姓慕?”方云廷挑挑眉,“那你和慕承天是什么關(guān)系?”
“他是我爹爹。”慕心雅有氣無力地答道。
“慕承天是你爹爹?這么說你是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
“我只是個卑微的庶女,才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我被趕出家門了。”
聞言方云廷抬眼看看她,然后忽然沉默了,盯著跳躍的火光一言不發(fā)。
“方云廷,你為什么要去相府偷東西?”半晌悶得無聊,慕心雅扭頭問他。
“劫富濟(jì)貧行俠仗義嘍。”
劫富濟(jì)貧行俠仗義?依她看是都被你拿去瀟灑揮霍了吧。
“那上次下雨的那天,你為什么要把我丟下?”然后害她遇到了獨(dú)孤絕還遭遇了那些噩夢……
“烤好了可以吃了。”方云廷沒答她,將烤得焦香的野雞從棍子上取下來,撕了一塊大大的雞腿遞給她。
“哇,好香啊!”慕心雅咽咽口水,歡喜地接過溢著香味的雞腿,大口咬了下去,將方才的問題拋之腦后,一邊嚼著一邊嘴里還嘟囔著,“方云廷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相府里有一個廚娘可喜歡我了,總會偷偷送好吃的給我。”
“后來呢?”
“后來……后來這事傳到了大夫人耳里,廚娘被打了一頓趕出府了。”慕心雅說著喪氣地垂下頭。
接下來兩人就在一片沉默中掃光了這只野雞,慕心雅靠在樹上不禁打起哈欠來。
忽然,一個月白色長袍蓋上她蜷縮成一團(tuán)的身子,慕心雅揉揉眼驚訝地看看身上的衣服,再看看蹲在她面前方云廷。
“看什么看,快點(diǎn)睡吧。”
方云廷敲敲她的腦袋,然后起身走到另一棵大樹旁坐下來,背靠著樹合上眼。
慕心雅歪著頭瞅瞅他安靜的睡顏,心里一暖,攥緊他的衣袍安睡起來。其實(shí),方云廷除了兇了點(diǎn),其他都是蠻好的嘛。
………………
翌日清晨,天邊朝霞漸收,淡天琉璃。
一身煙青色長袍,雪白滾邊上繡著雅致的竹葉花紋,修長的兩指捏著一個盛滿清酒的白玉酒杯,獨(dú)孤絕安然地坐在書房,面前攤放著一本卷宗。
呼韓邪來到他的面前,面上隱隱掛著擔(dān)憂,停頓了會頗是為難地開口,“王上,派去保護(hù)慕姑娘的兩個侍衛(wèi),到現(xiàn)在為止,一個都沒回來。”
話音未落,只聽“咔嚓”一聲,獨(dú)孤絕手里的白玉酒杯瞬間碎裂,清酒順著桌面流瀉而下。
呼韓邪立即俯首單膝跪地,“王上莫要心急!或許……是他們有事在路上耽誤了也說不準(zhǔn)。”只是這最后一句話卻說得猶豫不定。
獨(dú)孤絕緩緩抬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他們不必回來了。”
呼韓邪心神一震,急急應(yīng)道:“是,王上所言極是,此事是屬下失職,呼韓邪甘愿受罰!”
依照軍法,過時不歸者,殺無赦。
獨(dú)孤絕靜靜地望向手側(cè)的合歡鴛鴦,指節(jié)捏得泛青,聲音清冷沒有一絲感情,“加派人手,就算翻遍整個京城,也要給我找到她。”
“屬下遵命!”呼韓邪身子一閃,消失在空中。
魚龍混雜的大街上。
哇,她終于回來了!終于不用待在那荒郊野外了!
慕心雅興奮地在大街上左顧右盼,還不忘一邊拉著方云廷的衣袖。方云廷則是一臉的不情愿,顯然不喜歡這街上的熱鬧。
“喂,慕心雅,你別老拽著我行不行?”
聽見他的抱怨,慕心雅停下步子回頭看看他,不以為意地瞥瞥嘴,“你懂什么?我是在看著你以防你再誤入歧途。”
“我誤入歧途?!”方云廷不敢相信地指指自己,“你給我把話說個明白,我何時誤入歧途了?”
慕心雅無辜地眨眨眼睛,“這大街上這么多人,萬一你本性暴露,又跑去偷東西了怎么辦?這可都是些普通的老百姓,經(jīng)不起你偷的!”
“你-------無理取鬧!”方云廷聞言氣不打一處來,一甩手把衣袖從她手里掙脫出來,扭頭就一個人大步流星地走了。
“哎,你去哪里啊?快等等我!”看他生氣地走遠(yuǎn)了,慕心雅忙追了上去。
跟著他走了兩條街穿了三條巷,就在慕心雅以為她快累趴下的時候,方云廷終于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
“怡---香---閣。”慕心雅呆呆地念出牌匾上龍飛鳳舞的大字。
“唉呦!這不是方公子嗎?您怎么今個才來啊!可把我的姑娘們都盼死了!”“方公子,奴家好想你啊!”“快快進(jìn)來啊方公子!”
三四個濃妝艷抹,衣著妖冶露骨的鶯鶯燕燕見到方云廷立馬撲了過來。她們一邊媚笑著,一邊還不忘把慕心雅推開老遠(yuǎn),親密地挽起方云廷的胳膊,幾乎快把整個人都貼在了他身上。
這些姑娘們,是誰?
慕心雅目瞪口呆地傻站在一旁,而下一刻回過神來,再看看眼前哪里還有方云廷的影子,他早就滿面春風(fēng)被那幾個艷麗女子左右簇?fù)碇诉M(jìn)去。
“喂,你等等我啊!”慕心雅忙隨著他的腳步也想追進(jìn)去。
“哎,這位姑娘請留步”,一個年近四十打扮華麗,渾身脂粉味的中年女子長臂一伸擋在她的身前,把她的去路給攔了下來。
“啊------嚏!”慕心雅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好濃的香味,快嗆死她了!胡亂揉了揉鼻子對她解釋道:“我認(rèn)識剛才那個人,我要去找他。”
“哈哈哈哈!”中年女子嫵媚地翹起蘭花指,拿起桃花色的手絹掩面失聲笑了出來,“我這怡香閣,可是從不招待女客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