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肆手心合攏，靈力溫和的籠罩起手心的靈魂，感受著它慢慢的消逝。林桐目不轉睛的盯著方肆的動作，喃喃念起了安魂咒。

一陣風打著旋刮過，方肆感到手中一空，耳邊聽到了一道細細的聲音，“記憶……極陰。”方肆一愣，連忙張開手掌，掌中空空如也，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我剛剛聽到…有聲音說話”方肆伸手拍了拍林桐的臉，抓住他的肩膀強制著讓他看向自己。“什么？”顯然現在的林桐沒有辦法正常思考。

“沒什么，先回去吧。”方肆撈起坐在地上的男人，暫時略過了這個話題。

林桐大腦里亂七八糟，像塞了很多事又像一片空白，理不出個頭緒，只是任由方肆拽著他向前走。

兩人上車向林桐家開去，這次換了方肆開車。林桐坐在副駕駛上大開著窗子，雖說是在南方，深秋的夜風還是很涼的，林桐微微后仰任由冷風撲面，心如深淵。他伸手入懷，摸到了包著父親骨灰的錦囊，下意識的攥緊，又松開，轉手摸出剛剛吸收了蠱蟲化成的黑氣的符紙，舉在眼前看了半響，本來因為想到父親而柔軟的眼神慢慢凌厲起來。方肆側頭看了一眼林桐的舉動，放緩了些車速，無奈的笑了一下。有時候，憤怒是轉嫁悲傷很不錯的方法，至少憤怒會讓人反抗，悲傷只能讓人沉淪。

路程不長，很快到了家。

“我剛剛送你父親走的時候，聽到有聲音說記憶、極陰兩個詞，也許跟你的記憶有關！”方肆看到林桐情緒穩定了很多，著急的開口告訴他自己的大線索。

林桐沒有接話，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方肆，偏薄的嘴唇緊抿著，方肆看到了他眼里閃著防備和疑惑的光，剛剛找到線索的喜悅被沖淡，坐回沙發上等林桐說話。

“一開始，我路過那個賓館的時候把你當成了厲鬼，打傷了你…你說你師傅跟我父親是至交，可是我一點都不記得…”林桐梳理了一下思緒開口，“你讓我幫你把體內的厲鬼祛除，其實我也沒有幫上很大的忙，可是你主動說要幫我恢復記憶，接著……還是你提出要查找我父親的死因……。”林桐說著說著肌肉不自覺的繃緊，做出防備的姿態，“你究竟是誰，為什么一切好像都是你在牽著我走？”

“你懷疑我？”“我想我應該懷疑你”林桐把手背到身后，祭出了一張符紙。對面的男人毫不費力的發現了他的小動作，卻渾不在意。“需要我的解釋？”方肆站起身，無視林桐如臨大敵的眼神，大步向他走去，堪堪停在他面前。四目相對，距離似乎太近了一點。

方肆微微低下頭，直看到林桐的眼底，兩只肌肉線條修長的手臂展開，脆弱的胸膛毫無防備的展露在林桐面前。“殺了我啊。”方肆的聲線穩定，沒有一絲遲疑。林桐咬了咬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助，你幫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方肆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目光堅定，略顯清秀的臉龐因為有點憤怒棱角繃得緊緊的。大概自己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回答的話，他真的是會動手的吧。眼前林桐這個倔強的小樣子漸漸在眼前放大，代替了記憶里快樂肆意的少年。

不覺自己走神了的方肆突然覺得胸口一熱，緩過神來正看到林桐祭出的符紙險些就要打到自己的胸口了，而剛剛腦海里林桐放大的臉現在正跟他貼面呢，距離近的呼吸都可以噴到對方的臉。

方肆扯起嘴角笑了一下，雖然身體里的靈力所剩無幾，但他的體力還在。他伸手扣住林桐祭符紙的手，解決了威脅自己的東西，另一只手環過林桐的肩膀緊緊箍住，林桐感覺不對要反抗，可近戰能力本就不咋地的他，又被控制住了手，啊對還有腳呢！

“因為我師父……”林桐正被方肆看的忍無可忍準備拼命凝了念力反抗的時候，方肆突然開口，“我師父真的跟你父親是至交，在你出生前他們就認識，我師父說，他跟你父親有過命的交情。”

林桐聽到與父親有關，一時間忘記了反抗的事兒。“我成年之前一直跟著師父修行，這一身本事也都是我師父教給我的，可是他老人家閑云野鶴慣了，在我成年之后就放我自己出去打拼，自己云游四海去了。于是我開了個捉鬼公司，至少不讓自己的本事荒廢，而我師父有時候也會回來看看我，幫個忙什么的，他也是個很熱心的人。”說到這兒，方肆沉默了一下，林桐忍不住開口問“然后呢，這跟你幫我有什么關系？”

方肆低下頭，把自己的頭埋在林桐的頸項間，微微的嘆了口氣，“然后……幾年前，他說要幫你父親找個什么東西，之后就很久很久沒有出現，我有些擔心，可如果他不想讓我找到的話，我也是找不到他的。突然有一天，醫院給我打電話，說找到一個老人，昏迷前說了我的名字和電話。我趕去一看，正是我師父。可是你也是知道的，我們這種人衰老的速度其實是很慢的，在去找你父親之前，我師父的樣子還是個中年人，他一身的能力都被人毀了，就像一個真正的老人，而且神智上出了點問題，只要我問他關于那段時間的事兒，他就像瘋了似的，慘叫，痛哭，不會回答我。算算時間，你父親應該也是那個時候過世的，所以，我需要你恢復記憶，有些事情，不只你想知道，我也想知道。”

“那你一開始怎么不告訴我？”林桐聽完，心里分辨了一下，感覺方肆并沒有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