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輕凝的語氣絕對不帶半點壓迫之意,云淡風清之間,這些話只像是隨意脫口而出。
葉落云暗暗低垂著頭,對楚輕凝這話卻是無法應對。此刻葉落云不禁暗暗惱道,這楚輕凝到底在玩什么花樣。
“楚輕凝,你來這里干什么!”
一聲厲喝,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霎時好像刮起了一陣冷風,直接往楚輕凝這方襲來。晏啻目光灼灼的盯著楚輕凝,恍如她出現在這里,便是要將葉落云拆吃入腹。
“見過皇上。”楚輕凝微微轉身,對晏啻傾下了身。在這之間,楚輕凝甚至沒有讓視線在晏啻身上多留片刻。
楚輕凝這般溫婉平靜,讓晏啻不禁微微一頓。然則楚輕凝到底是太皇太后強行給晏啻定下的皇后,即使他曾于池中救下楚輕凝性命,他對楚輕凝的印象亦不會就此扭轉。能得太皇太后賞識的女子,怎會不是滿腹心機。
現在她的這副神色,就如同大婚之后的第一日,她到母后那里請安時一模一樣。照現在來看,那次的落水,也難說與她自己就真的沒有半點干系。
楚輕凝靜靜的受著晏啻對她怨毒的目光,心下沒有任何波動。楚輕凝對晏啻沒有情,自然不在意他對自己的看法。
惟獨這皇后之位,她現在已經坐下了。旁人若要來算計她,她自是不能姑息。
“楚輕凝,云兒沒有犯下半點過錯,你休得用你皇后的身份來欺凌她。”晏啻站在葉落云前面少許,言語之間,對其盡是維護。
“皇上誤會了,臣妾來此,無意難葉淑妃。”楚輕凝微微笑道,溫聲與晏啻解釋。只待瞧了葉落云那楚楚可憐的神色一眼,卻是又道,“臣妾宮里,有冬梅、云瑤二位婢子心靈手巧,極會照顧人。心道葉淑妃這邊伺候的人不多,就想著將這二人送來祈云宮,也當是本宮的一番心意。”
在楚輕凝說到冬梅和云瑤時,葉落云眼底暗暗閃過一絲惱意。
“你宮里的人送來祈云宮?就你后面這兩個人?”晏啻盯著楚輕凝,嗤笑一聲,目光又往楚
輕凝身后的冬梅、云瑤那邊看了一眼。
“正是。”刻意忽略掉晏啻語氣中的諷刺之意,楚輕凝淡淡答道。
“既然皇后一片心意,云兒你就收下罷。朕倒要看看,皇后親選出的這兩名宮婢,是如何的心靈手巧。”晏啻訕訕一笑,直接對葉落云道。
此刻晏啻要讓葉落云收下這兩名婢子,為的是在日后讓楚輕凝失了面子。
然而葉落云正想著該如何回絕,卻不想晏啻已然開了口。饒是葉落云再不想將這二人收在身邊,此時也無法再改變什么。
葉落云含恨咬牙,不止萬般的不痛快要往心里吞,同時還得在這時候裝出一副受了大恩惠,感激不盡的神色。
“臣妾謝過皇后娘娘。”
晏啻瞧著葉落云,愈發覺得葉落云懂事明理,相比起來,即使楚輕凝沒做什么過分的事,也愈看越像那盛氣凌人的毒婦。
楚輕凝看著晏啻從她們二人身上流轉的目光,心下不禁暗暗想道,若是有朝一日晏啻知曉了葉落云的真面目,還不會如今日一樣看她。
今日給這葉落云的警告算是夠了,楚輕凝也不愿繼續在這里擾了這二人的恩愛氛圍。只與晏啻告了退,便是離了祁云宮。她那經書,倒是有不少還沒抄完。
皇上待自家娘娘如此不善,青竹這心里可是極為委屈的。這一路回鳳雎宮,青竹不斷咬著自己的唇,就差沒將著薄薄的唇皮咬出血來。
直到回了內殿,青竹忙得給楚輕凝斟了一杯茶后,便是急急惱道,“娘娘,您可得抓緊點心思了,總不能一直讓葉淑妃得皇上獨寵啊。皇上現在是沒看到娘娘的好,要是皇上知道娘娘有多好了,定是天天往鳳雎宮這兒來。”
“可是娘娘,雖說皇上今日對您,”青竹說到這里,卻又不想將那事在重述一遍,聲音在此戛然而止,又道,“娘娘好不容易見到皇上,怎得不與皇上多說幾句話,就這么回來了呢。娘娘您可得花點心思在皇上身上,別讓葉淑妃繼續壓在您的頭上了。”
“討好皇上?”楚輕凝心下一跳,淡淡開口。
“是啊,娘娘,奴婢不是一直在跟您說么,只是您一直不放在心上。奴婢每日都熬了參湯,哪一回不是指望著您能給皇上送去,可到最后,您都給自己喝了。”青竹點了點頭,心想自家娘娘總算是開竅了。
“此事不急。”楚輕凝搖了搖頭,眼瞼微微一垂,只對青竹道,“你吩咐下去,讓宮里的人都留意著,看今晚還有沒有鬧鬼的事出現。”
“娘娘,奴婢真是,”聽得楚輕凝的話,青竹不禁跺了跺腳,又咬了咬那飽受摧殘的薄唇。但到底這是自家娘娘的吩咐,青竹又不得不去做。
自楚輕凝將冬梅、云瑤這兩名婢子送到祈云宮后,鳳雎宮內的確再沒有發生過鬧鬼之事,鳳雎宮內又變得平靜起來。然而這日楚輕凝正要歇下時,那本被送到了祁云宮的婢子云瑤卻是跪在殿外求見。
“娘娘,奴婢這就將她趕走。吃里扒外,敢勾結葉淑妃誣蔑娘娘的名聲,就別指望能回鳳雎宮。”青竹對這云瑤可謂是恨得牙癢癢的。
因著冬梅和云瑤都是跟著她一起來鳳雎宮的,所以青竹對她們曾百般照料。哪能想到她們竟能做下這種事。
“慢,”楚輕凝眉色一動,立刻對青竹吩咐道,“讓她進來。”
青竹點頭應下,此刻卻是不太甘愿的走了出去。
可瞧見瘦了一圈的云瑤時,青竹心下仍是有些震驚。不過云瑤背叛主子在先,這同情的心思,青竹心里也只存了一瞬。
“進去再跪,別在這里裝模作樣。”青竹冷冽的瞪了云瑤一眼,沒什么好語氣。
可聽得青竹這話,云瑤卻是如獲大赦,面是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