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印陣法之后,是天陰寒潭的入口,也是唯一的出口。”黑煞說道。
“唯一的出口?難不成入口有很多個?”藍冰抓住了黑煞語言中的漏洞,問道。
“對,”黑煞贊許的看了藍冰一眼,“這處封印陣法除了有封印的作用外,另一個作用或許只有我和死去的白翎知道。”
“什么作用?”
“傳送。”黑煞沉聲說道。
“傳送?可是天陰寒潭的入口不是就在這…”藍冰話未說完,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失聲道:“莫非?”
點了點頭,黑煞眼中驟然爆發出一絲亮光。
“這個陣法便是起到一個橋梁的作用,只要任何人踏上這個陣法,都可以進入到天陰寒潭中來。”
“那黑煞大人你之前擔憂的事,難道是……”
“誒,”黑煞嘆了口氣,“這處陣法極不穩定,若是受到外力干擾,很有可能便會仗著自己的傳送能力,移動到天荒外域的任何一處。”
藍冰聞言楞了一下,一雙美目撲扇撲扇的眨了兩下。
“那豈不是說,現在只要有人發現了這道陣法,就可以進入天陰寒潭里面?”
“沒錯,”黑煞點頭,“這還不是最讓我擔心的,畢竟天陰寒潭說白了就是一個讓天荒妖獸變強的地方,若是有一個達到了化形瓶頸的妖獸進入寒潭,說不定天荒守護者還能再多一個。”
“可是。”黑煞背負著雙手,看著閃爍次數明顯減少了的陣法,這說明他即將傳送到天荒外域的任何一個地方,他無法阻攔,也沒有能力阻攔。
“可是要是那些實力弱小的妖獸進去了,說不定是一件禍事,”藍冰接下來黑煞的話語,說道:“天陰寒潭內有著大量的靈氣,卻也有著極度寒冷的天陰寒氣,實力弱小的妖獸,如何能撐過天陰寒潭從關閉到再次開啟的三天時間。”
“呵呵,更不用說要是被那些還在天荒的人類占領了寒潭,那就可笑了,”黑煞自嘲的說道:“我們千辛萬苦擊敗了這些人類,卻讓其他的人類得了逞,說出去都丟臉啊。”
過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天陰寒潭陣法終于不再閃爍了,只是突然間消失在了兩人面前,只留下一面空空蕩蕩的山壁。
雖然知道在山壁就是天陰寒潭的所在,但有著那法則的阻礙,黑煞絕對無法在有人踏入陣法之前進入寒潭。
“去吧,讓其他人通知那些妖獸,發動整個天荒外域的力量,”黑煞轉過身直直的看著藍冰,肅然道:“用盡一切代價,都要找到那道傳送陣法。”
“是。”藍冰恭敬的行了一禮,立刻下去吩咐眾守護者了。
“希望,事情會往好的方向發展吧。”黑煞眺望著遠處已然出現幾顆星光的天空,無奈的嘆了口氣。
森林的另一個角落,啟揚、戴航還有大黃,正一臉緊張的盯著面前的麻衣老者。
那磅礴如浪濤般的氣勢幾乎將兩人的脊背都壓彎了,細密豆大的汗珠從頭上流下,在緩緩流入衣袍中,就如同一條條細小的游蛇,在身上不斷蜿蜒而去。
兩人最后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后咬咬牙,不約而同的向麻衣老者沖了過去。
“給我滾啊!”如炮彈般射出的鐵拳蘊含著啟揚在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那拳頭刮起一陣勁風,帶著呼嘯的拳風襲向老者,只一眨眼的時間后,啟揚的拳頭已經來到了老者的頭前。
“無聊至極。”麻衣老者似乎渾然未覺,只是不屑的笑了笑,慢慢伸出一根手指,剛剛好擋在了啟揚的拳前。
轟!
仿佛奔馳的烈馬撞上一面厚實的銅墻鐵壁,沉悶的轟鳴聲讓人一陣不適。
啟揚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的老者,和那根輕松截下了自己含怒一擊的手指。
手指不長,上面也全然沒有命元流轉的光芒,只是一根很普通的手指,指上的皮膚略微泛黃,有著褶皺,這看上去就只是一個凡人老者的手指,但那麻衣老者卻是僅僅只用了這根手指,就極為詭異的攔下了啟揚的攻擊。
“無法擊敗,甚至連傷到他也完全不可能。”就連在另一側前沖的戴航也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沖鋒的腳步。這簡直就是一個不可能戰勝的敵人,從一開始自己就錯了,一位命輪境界的強者,僅僅憑著命元的壓力就能降服兩人,更別說如果他真的使用了全力,兩人能否活過一瞬間都難說。
這就是,命輪之境的強大,哪怕站在原地不動,也不是能被一個元魄境界和一個命痕境界擊敗的。
這,也就是這個大陸的永恒不變的法則,強者與弱者的隔閡。
但,啟揚兩人真的會認命嗎?不,絕不。
那耀眼的火光在啟揚的眼中燃燒著,那是名為不屈、名為勇氣的火焰,在天荒生活、在天荒成長的他,骨子里透露的就是天荒妖獸的血性,那是面對再強的敵人也絕不后退一步的信念,是整個天荒賴以生存的法則。
再弱小的生靈,也得有向強者顯露獠牙的勇氣。
所以,啟揚前進了,他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只為使出自己這一生最強的一擊,即使之后的命運是死亡還是其他,他已經不在乎了,這一刻,那名為勇氣的信念將賜予他無懈可擊的力量,那是來源于靈魂的無盡動力。
崩山拳!
麻衣老者敢發誓,自己這一輩子絕對沒有見過這么恐怖的一拳。那向著自己急沖而來的重拳,沒有著令他感到恐怖的氣勢,那種力量確實只是元魄境的力量。但在拳頭的后面,那個用盡了全力揮舞著重拳的少年,眼中卻有著令自己都為之心驚,為之不安的光芒。
于是,下一秒,拳頭與麻衣老者的身體,相撞了。
碰!
不再是仿佛被強勁阻礙所抵擋下的悶響,而是重拳擊打在身體上的響聲。
在啟揚淡然的目光,和戴航不敢相信的眼神中,麻衣老者的身體就猶如破布袋一樣,被狠狠地擊飛上天,猩紅的血雨染紅了這一片地,戴航甚至可以說啟揚的這一拳已然創造了一個奇跡。
“啟揚,你知道嗎?!你擊敗了一個命輪強者啊!那是命輪境界啊!一個就可以滅殺千百個元魄境的強者啊!你竟然擊敗了他,這不可思議,絕對不可思議。”劫后重生的戴航死死地抱著啟揚的身子,拼命的搖晃著,口中說著一些亂七八糟的話語,他在用這種方式發泄自己心中的喜悅。
“第一,你這樣抱著我讓我感覺快要窒息了,”身處戴航懷抱的啟揚艱難的伸出了一根手指,而后又伸出第二根,“第二,那個老者絕對還沒有死,你要是真的想死的話,就繼續在這發癲吧。”
“沒…。沒死。”戴航張大了嘴,下意識的松開了自己的手臂,僵硬的轉過頭看著幾十米外那個慢慢站起來的身影,渾身猛地一顫。
“啟…。。啟揚,這…我們該怎么辦?”戴航感覺自己的兩只小短腿快要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了,他張著嘴,結結巴巴的問道。
“怎么辦?涼拌!要不是這家伙,我們剛才早就逃跑了。”啟揚沒好氣的說。
“那我們現在為什么不跑?”
“你沒看見那家伙已經沖過來了嗎?除非你自信你的速度比一個命輪高手要快,要不然……坐下來等死吧。”話音一畢,啟揚還就真的坐下了,命元和體力全部消耗一空的他,現在連站起來都是奢望。
“哈哈哈,”走到兩人跟前的麻衣老者,渾身上下血紅一片,臉上更是如同戴了一張血色面具,周身殺氣攢動,配上那沙啞刺耳的嗓音,整個人就猶如地獄中走出的猛鬼,足以止小兒夜啼,“你們不錯啊,老夫這是第一次被一個元魄境的小子打成這樣,不錯不錯,真的不錯。”
咕嚕。
戴航和啟揚深深地咽了一口口水,麻衣老者口中冒出了四個不錯,但身上的殺氣卻何止提升了四倍之多,他們毫不懷疑,也許下一刻,麻衣老者就會將兩人撕成碎片,死的不能再死。
“不能留,這兩個小子絕對不能留。”麻衣老者看著眼前的兩人,再一次堅定了自己的決心。能夠在這個年紀就達到命痕四層的戴航固然是一個天才,但最讓麻衣老者感到害怕的,沒錯,是害怕,確是啟揚這個僅僅元魄九層的少年。
因為信念,那是麻衣老者剛剛在他的眼神中讀出的東西。一個強者的誕生,需要的不僅僅只有天賦,更需要的是勤奮刻苦的精神,而啟揚那種追求強大的信念,較之勤奮的精神更為可貴。麻衣老者有絕對的信心敢判定,若是啟揚的天賦不算太差,日后他絕對可以超凡入圣,達到那個大多數修煉者都可望而不可即的境界。
不過現在,這個圣境的苗子,就得被自己扼殺在雙手下了。
麻衣老者的眼中透著一絲猙獰,他緩緩探出了一只手,無形的氣息將啟揚和小胖子全部鎖定住了,讓兩人無法動彈分毫。
“要死了嗎?”啟揚看著想自己伸過來的手,不禁在腦海中想到:“可惜啊,沒有跟碧叔和金叔他們告別呀。還有…。我還沒有找到那個生我的人啊,那個狠心的將我丟棄在天荒的人啊。”
恍惚間,啟揚似乎看到了兩道身影,面容是那么的模糊,但身上的氣息卻又那么的熟悉。
是你們嗎?我的父母!
他想要伸出自己的手,去觸摸那虛幻的身影,只可惜,精疲力竭的他連伸出一只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啟揚呆呆的看著,任憑那兩道虛影如泡沫般幻滅,自己的心好像也疼了起來。
別走!別把我留下啊!
淚水,止不住的從啟揚的眼角流下,流進他的嘴里,好苦。
那一瞬間,又仿佛有一道絢麗到了極致的幽藍色光輝閃爍起來,一陣冰冷的氣息包裹了自己,那感覺好冷,好冷。
麻衣老者愣愣的看著面前突然消失的啟揚,瞠目結舌。他記得自己剛剛不過是拍了那小子一掌,連勁力都沒有完全透進他的身體,可忽然間就有一個幽藍色的陣法出現在了啟揚的腳下,然后霎時啟揚就消失在了原地,連陣法都消失不見了。
“該死的,你們還帶了什么逃命寶物不成。“氣急敗壞的麻衣老者當即就想找另一旁同樣目瞪口呆的戴航的麻煩。
不過事情的發展往往都是出人意料的。
在啟揚消失的一秒鐘后,一道高大的身影就那么驟然從虛空中踏出,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啟揚你沒事吧?”剛一出現,那道人影就迫不及待的喊道,待到人影身旁圍繞的光芒消散了,這才看出此人的面目,這人影赫然就是碧寒。
“碧寒前輩,就是那人傷害了我和啟揚,還想殺了我們。”一見碧寒出現,戴航一下就想清了事情,碧寒八成就是靠著什么寶物秘術保護著啟揚,剛剛的陣法應該就是其中之一。于是他立馬指向一邊傻愣愣的麻衣老者,高聲道。
“嗯。”一聽這話,碧寒立刻看向了那麻衣老者,后者渾身殺氣,一看就不是好人。
一看到碧寒朝自己看來,麻衣老者瞬間感覺自己好像被一只毒蛇盯上了,當場嚇出一身冷汗。
天荒守護者,這一定是天荒守護者!麻衣老者好歹也是一個宗門的護法長老,自然能分辨出天荒守護者和普通人類。于是當即就想逃跑。
“傷了啟揚和戴航,你還想跑?給我死來!”
祖宗在上,戴航保證自己是第一次見到怒火中燒的碧寒是有多么可怕。在戴航眼中,碧寒只是隨手一揮,就揮出了一道散發著陰寒氣息的碧綠色月芒,一剎那就逼近了麻衣老者的身后,輕松的就將麻衣老者均勻的分成了兩半,無聲無息的死去了。
命輪境界的強者連碧寒的隨手一擊都無法抵擋!
戴航感覺今天自己有些心力憔悴了,先是遇到命輪境強者,之后又是看見啟揚一拳打傷了麻衣老者,最后又看著碧寒輕易秒殺一位命輪境強者,這跌宕起伏的感覺讓他現在腦袋都有些疼。
“戴航,啟揚在哪兒?”隨手解決了敵人的碧寒走到戴航跟前,把后者嚇了一跳。
適才碧寒正在黑煞的洞里休息,突然感覺到懷里的母符有了動靜,于是立刻捏碎了千里靈痕來到這里,可現在,碧寒環視了一圈周圍,卻沒有看見啟揚的身影。
“不應該啊,千里靈痕就是將我帶到啟揚身邊的啊,怎么會找不到他人呢?”碧寒疑惑。
“那個,碧寒前輩,啟揚不是被你帶走了嗎?”戴航小心翼翼的說道。
“被我帶走了?怎么回事?”碧寒瞪大了雙眼,臉色沉了下來。
戴航一見這樣,心里立即咯噔一下,他心想著怕是那幽藍色陣法不是碧寒發出的了。
所以察覺到事情有變的戴航立刻將剛才的事情細細道來,從兩人對抗謝智,再到麻衣老者出現,最后是啟揚被幽藍陣法吸走,全部毫無遺漏的說給了碧寒聽。
“幽藍陣法。”碧寒口中重復著這四個字,在他看來,那幽藍陣法應該是傳送陣之類的,就是那陣法在自己到來之前將啟揚傳送走了,這才讓自己找不到他。
“這難不成又是人類的什么動作?”碧寒若有所思,眼中殺意凌然,戴航只好靜靜的站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出,唯恐惹怒了正在爆發邊緣的碧寒。
還好,這時終于有救星來了。
那是一只巨大的飛鷹,兩翼張開足有十米長度,飛過戴航頭上時讓這片區域都暗了一下。
“碧寒,原來你在這里。”飛鷹眼尖,一下就發現了跟戴航站在一起的碧寒,這邊旋轉而下,化成鷹鉤鼻男子風戍。
“風戍,有事嗎?”碧寒正在思考著事情,突然被風戍給打斷了,皺著眉頭問道。
“老兄,你怎么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啊?”風戍奇怪的看了眼一邊打顫的戴航,又看了看面色鐵青的碧寒,問道:“是不是這小胖子惹到你了,要不我幫你殺了他。”
這話讓戴航面色一白,當場差點嚇暈過去。
“風戍,你就別玩了,”碧寒沉聲道:“是啟揚出事了。”
“什么?!”風戍聞言一跳三尺高,臉上陰晴不定,“啟揚小子怎么了?”
“他失蹤了。”碧寒將前因后果說清楚,風戍聽著碧寒的話,臉上慢慢露出了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碧寒一看風戍的表情有異,立即問道。
“老兄,這件事,你還得聽我說。”風戍呼了口氣,將天陰寒潭的事情說了出來。
“也就是說,啟揚是被傳送到天陰寒潭里面去了!”碧寒大驚失色。
“應該是這樣沒錯。”風戍聳了聳肩,無奈道。
“該死的,我得去找老大。”碧寒一咬牙,轉身離去。
“喂,碧寒你去找老大干什么?”風戍拉著碧寒的手臂道。
“你也是在天陰寒潭里修煉過的,天陰寒潭里的天陰寒氣有多恐怖你又不是不知道,啟揚不是妖獸,身體素質本就不如我們,再加上他實力又低,進了天陰寒潭不是送死嗎?”碧寒的話讓風戍驚出一身冷汗,要是啟揚真出了什么事,那可是整個天荒的災難啊。
“可是,你去找老大也沒用啊!他又沒辦法進入寒潭。”風戍即使心有擔憂,但還是這樣說道。
“他的確進不了天陰寒潭,”碧寒眼中閃出一道寒芒,“但他使我們天荒外域唯一可以進入內域的人。”
天荒外域的妖獸,哪怕是天荒守護者也無法進入內域,而內域妖獸也無法出來,這是整個天荒的天道法則。不過天荒守護者的統領確實唯一可以在內外域穿行的妖獸,黑煞作為這一代的守護者統領,必然是擁有這種特權的,要不然他也無法從妖尊那里得到千里靈痕和天荒寶塔之類的寶物。
“你該不會是想?”風戍心中突然有了個不確定的答案。
“是的,”碧寒點點頭,“我要讓他去找妖尊,讓妖尊將啟揚救出來。”
“可是妖尊會答應嗎?”
“會的,”碧寒十分肯定,“因為比起妖尊,啟揚的安危對于天荒更為重要。”
“所以,他一定會同意的,一定。”碧寒捏緊了拳頭,毫不猶豫的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