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的戰場中,暴亂的靈氣和激蕩的命元震蕩開來,就猶如在這塊空地上投下了一顆烈性炸藥,讓這片區域變得遍地狼藉。
樹林間,兩方對視而立,一方是身著一襲長袍的一名中年男子,另一方則是一只體型巨大的黃龍獅和兩名十六七歲的少年。這兩方自然是交戰在一起的謝智和啟揚他們了。
呼哧呼哧。
謝智將手中長刀插在地面上,兩只手撐著刀柄,嘴巴大口大口著呼吸著空氣,額頭上有一條血線流淌而下,將他的左眼給蒙住了,身上原本平整光亮的長袍也被撕成一條一條的乞丐裝,衣衫襤褸,全然不復之前的形象。
“這三個該死的家伙確實不賴,竟然能把老子逼到這種地步。”謝智一邊急促的喘息著,一邊心里暗道,眼睛死死盯著面前的啟揚他們。
比較起謝智的樣子,啟揚他們反倒顯得更加不堪了。處在中央的啟揚,身上被劃出了好幾道傷口,鮮血流下,浸透了他身上的獸皮衣袍。在啟揚右邊的大黃,背上有著一道一尺長的猙獰傷痕,隱隱可見皮肉下面的森森白骨,嘴邊的獠牙也斷裂了一只。戴航看上去倒沒受什么外傷,也許是脂肪夠厚的緣故,他低下頭,不時大口的咳嗽起來,偶爾還會咳出幾口血痰,顯然內傷極為嚴重。
場上的三人一獸詭異的安靜了下來,空氣中除了他們呼吸的聲音外,再無其他的聲響,就連那些小黃龍獅們,也躲到了一塊大石頭后面,顫顫巍巍的不敢發出任何叫聲。
劇烈的戰斗之后,所有人體內的命元幾乎都消耗一空了,體力也所剩無幾了,就連達到了命痕境后期,命元雄厚的謝智,此時體內也只有不到平時一成的命元了。因此,兩方都默契的停下手來,爭取用最短的時間回復最多的力量。
啟揚胸腔猛烈的上下鼓動著,只有元魄境界的他,體內命元無法外放,只是用來增幅拳腳的力道,反而還消耗的不多,現在至少還有著四成的存量,他身上的傷口看上去又多又長,但都只是皮外傷,還沒有關乎到生命安危,所以碧寒手中的子母牽機符沒有任何反應,不然的話,只要碧寒以來,再多上幾十個謝智都能被碧寒輕松解決掉。
“差不多了。”啟揚感受著自己的體力,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腳,比起恢復命元,恢復體力的速度明顯更快。在休息了一會兒后的啟揚,體能已然恢復到最佳情況,這跟他堅持十幾年的艱苦訓練是分不開的。
“那么,就上吧!”啟揚雙眼猛一睜大,雙腿發力,快速沖上前去,同時腰身一動, 腰部的力量帶動著啟揚的右拳,攻向謝智。
“什么?!”看著啟揚如此迅猛的攻來,謝智吃了一驚,慌亂之下連長刀都沒有從地下拔起來,直接兩臂在胸前交叉,就打算防御住啟揚的攻勢。
“啊!”被啟揚重重的一拳直直地擊打在手臂上,那劇烈的疼痛讓謝智慘叫了一聲,雙腿退后兩步,手臂痛苦不堪,怕是已經出現裂痕了。
“好機會!”一見謝智在措不及防下被啟揚一拳擊退,戴航眼前一亮,三步并作兩步沖了上來,右手在身旁畫了個圈,拍向謝智。
“你找死!”嘴里冒著血沫的謝智看著戴航也想趁自己吃虧之時插上一手,他當場大怒,連長刀也不拿了,就那么在手掌中凝聚起一顆鵝黃色的明亮圓球,朝戴航扔了過去。
“一元宗的純陽法珠?!糟了!”戴航眼見著這黃色圓球向自己飛來,立刻咬了咬牙,雙掌狠力一探,與光球撞在一起。
只聽著轟的一聲,謝智拋出的純陽法球破碎開來,戴航也吐出一口鮮血被擊飛開來。
“戴航!你沒事吧?”啟揚看到此景立刻失聲喊道。
“我沒事,咳咳,”戴航一手撐著地面,竭力站了起來,另一只手指著謝智,高聲叫道:“他剛剛使用的是一元宗的純陽法球,對命元的消耗極大,現在他體內命元一定所剩無幾了,趕快擊敗他!”
“好。”啟揚可不知道什么是一元宗,什么又是純陽法球,他只是一味的相信自己的兄弟,只要戴航說謝智命元不多了,那就一定不會有錯。于是啟揚不在看戴航一眼,而是再次掠出,殺向謝智。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他還是懂得的。
“想殺了我?你們果真狂妄!”謝智大笑兩聲,與啟揚交戰在一起,一旁大黃在兩人身邊游擊,不時騷擾一下謝智,讓后者氣得快要抓狂了。
......
“混蛋!這是怎么回事!”天荒外域的一處紫檀香葉田中,瑁衡看著面前完全枯死的紫檀香葉,氣得身形顫抖不止,洶涌的殺意和氣息從他的身上爆發出來,將方圓千米之內盡皆籠罩。
“瑁衡,出什么事了?”在瑁衡的氣勢發散開來后不久,一男一女兩名天荒守護者立刻趕來,張口問道。
“云哥,你看。"那名長得貌美如仙,臉上卻有著幾道紫色紋路的女性守護者輕輕扯了扯身旁男子的衣袖,指著那處紫檀香葉田輕聲道。
”這...這是發生什么事了?“那名叫做”云哥”的男性守護者看著已經被破壞一空的紫檀香葉田,瞠目結舌的喃喃道。
在天荒外域,竟然有一名天荒守護者專屬的紫檀香葉田被破壞了,這在天荒的歷史上可是從沒發生過的。要知道,天荒外域之中,天荒守護者就相當于是掌權者,無數妖獸都歸于他們管轄,對于后者,那些妖獸也是由衷的尊敬,別說毀壞他們的紫檀香葉了,就算是在他們的居所方圓五里內居住,也是不敢的。可現在,瑁衡的紫檀香葉竟然被他人給完全破壞了,甚至其中的紫檀香葉都衰敗枯死了,這對于天荒守護者來說是一次挑釁,對他們尊嚴的挑釁!
“你們看,那里好像有東西。”不一會兒,那名女性守護者突然在紫檀香葉田里發現了什么,當即向兩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過來。
“怎么了?時發現什么東西了么?”瑁衡急沖沖的走了過來,他現在最心切的事情就是找出那個破壞了自己紫檀香葉的家伙,然后...讓他品嘗一下自己的怒火!
三個人...不,是三個獸,慢慢的向前走去,忽然間,瑁衡撥開了眼前的高草叢,眼睛看向面前的東西。
那時一具人類的尸體,干枯的肌膚上布滿了黑色的塊狀斑點,右手更是烏黑的像一根木炭一樣,從這人尸體上殘留的一點生命氣息,瑁衡三人可以判斷出這個人死去的時間絕不超過半個時辰。
這具尸體,赫然就是洪德橄了。
“奇怪奇怪,這個人類感覺上去不過死了半個時辰,為何尸體就干枯成這個樣子了?”云哥看了一眼洪德橄的尸體,皺著眉頭道。
“這個情況...應該是一種有毒丹藥的結果。”女性守護者半蹲下身子,雙手用一層命元保護著,在尸體上摸了摸。
“而且導致那些紫檀香葉枯死的,很有可能也是這種丹藥。”女子再次說道,語氣中隱藏著一絲的殺機。
“丹藥?”瑁衡和云哥表情全都鐵青了起來。
在他們想來,這種丹藥絕對不是那些妖獸帶來的,畢竟天荒外域之中,可沒有哪只妖獸或者守護者會煉制丹藥,并且他們也絕不會故意破壞其他守護者的財產。如果洪德橄的死和那些紫檀香葉都是因為某些毒草或者其他東西造成的,三人反而還不會太生氣。可現在,女性守護者已經表示,這個人類和紫檀香葉都是因為丹藥而死的,那就是說,這次紫檀香葉的枯死事件,很有可能就是人類那一方蓄意而為之的。
“該死的人類,他們當真找死不成!”瑁衡怒火中燒,仰天大聲咆哮了一聲,驚得四周的樹木都搖晃了起來。
轟!
突然,瑁衡雙手高高抬起,隨后狠狠地砸在了洪德橄的尸體上,后者瞬間灰飛煙滅,可謂是連渣都不剩了。
“瑁衡你干什么?”云哥眼見得瑁衡毀滅了洪德橄的尸體,卻來不及阻止,只好憤憤地罵了一句。
“這具人類的尸體可是重要的東西,你怎么就把他毀了呢?”
“毀了又怕甚?”瑁衡面色冰冷,語氣凝重的道:“既然紫妹都已經說了,這個人類和我的紫檀香葉都是被人類的丹藥所殺的,那就一定是人類蓄意而為。”
“如今這人類死了,我怕就是那些人類宗門故意派出來,到我們天荒肆意破壞的死士,”瑁衡心中雖然憤怒,但好歹沒有將理智所淹沒,他解釋道:“或許不止這個人類,很有可能還有其他的人類要在天荒外域做什么壞事,我們現在不是應該糾結什么人類尸體的事情,而是該馬上將此事報告給老大,然后趕快將天荒外域那些重要的地方保護好才是。”
嗯。
云哥和紫妹兩名天荒守護者自然不是傻子,他們當下點了點頭,說道:
“既然如此,我們兩人立刻去其他人那里通報一下,你快去將這件事告知給老大吧。”
“好。”瑁衡立刻應道,隨后又看了眼自己那荒廢的紫檀香葉田,冷哼了一聲,快速離去了。
“我們也走吧。”云哥和紫妹對視一眼,分散開來,分別朝兩個方向跑去。
......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白龍山上,宋掌門看了眼頭上的天空,此時太陽高懸于空中,時值正午,正是一天之中最為炎熱的時刻,但在場的許多勢力的掌權者非但沒有感受到這天氣的炎熱,反而內心一片冰冷,他們知道,再過不久,就是自己一生之中最為危險的一戰了。
遠處,天荒之域巨木參天,高山仰止,顯得一片祥和安逸。但那不時從林間飛出的幾只驚鳥,卻預示著這處森林遠不是外表看上去那么的安全。
“各位,我們該走了。”宋掌門收回眺望天荒的目光,轉身看向身后的眾人,沉聲道:
“三個月了...我們為了今天即將進行的計劃努力了三個月了,現在,就是我們該全力一戰的時候了!”
他跳下腳踩著的山石,走到眾人面前,輕輕點了點頭,旋即右手一揮,指向天荒。
“你們看到了么?”他說,語氣中有著一分的悲痛與無奈,“在那個地方,不單有著我們的目標,還有著許多為了我們身后的勢力...而付出生命的人。”
宋掌門言語哽咽,眼中卻透露著一抹堅毅。
“在那里,還有無數名被我們所拋棄的弟子門人,”他宛若癲狂的搖動著自己的手,“他們才十幾歲,二十歲啊!卻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我們...被我們這些尊長給丟棄了,就要永遠的在天荒里長眠了啊!”
很多宗主家主之類的人偷偷擦去眼角的淚水,眼圈變得血紅。
“而我們呢?”宋掌門繼續說道:“我們這些勢力里的最強者,卻要面對一次九死一生的戰斗,但我們總歸有著一絲希望...一絲活下去的希望,但他們...永遠都不可能回來了。”
宋掌門一口氣將這些話說了出來,之后便狠狠地喘息著。
他的面色突然泛起了一絲詭異的紅潤,輕聲說道:
“請大家記住...那些死去或者還未死去的人,為了我們所貢獻出的一切,然后...”
宋掌門伸出右拳,在面前用力的揮了揮。
“然后...將這股信念化為力量,為了我們所有宗派的明天...拼一次!!!”
“拼一次!!!”
所有的人都用自己最嘹亮高昂的聲音嘶吼著,不斷重復著這三個字。一陣驚天的戰意直沖云霄,連整個白龍山似乎都被這聲音給驚動了,微微的抖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