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胡思亂想著,楚譽卻冷不防的說起話來:“不好意思,借你家墻頭一用。”
“哦,”我呆呆的應了一聲,突然覺得不對:“你上我們家墻頭做什么?”
“有些事情要處理。”
這不是廢話嗎?我當然不會以為他是大半夜里睡不著覺,所以來借我家墻頭吹風,更不會自作多情的認為他來這里是為了看我,所以:“你要對我家墻頭做什么?”
他終于肯回頭看我一眼,又淡淡道:“看衡府的動靜。”
看衡府的動靜?我不懂。
見我的樣子,他有一絲疑惑:“你不知道我是來做什么的?”
我搖頭,沒人告訴我你會爬我家墻頭。
他也沒想瞞我:“是顧相要我查清那場大火的原因,你差點被燒死,他很擔心。”
我扁扁嘴,有點難以理解,按說火是燒在他家的,他自己查是理所當然的,那他為什么說是我爹讓他查的,而且聽他話中意思,好像如果我爹不要求,他就不會查這件事一樣。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又道:“他們要燒死的是你,不是我。”
“我?那他們為什么不在我家放火,反倒跑到你家燒我?”
“你難道不知道昨天一直有人跟著你,而且在我府里動手要比在相府安全的多。”
我不知道,而且我雖然嬌縱蠻橫,但也沒有什么仇家會恨我到要我死的地步。
“一石二鳥,你若是死在我府上,就說明你與我存在奸情,一來讓相府蒙羞,二來也打擊了你的家人,我也會因此在宣德城呆不下去。”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我看他的表情便無端的認為我該相信他。他一直看向衡府的方向,我有些不解,既然那些壞人是沖我來的,自然不會再對衡府下手,那他老盯著他家看是做什么?
不過我自知他不會比我笨,所以也沒提出來,跟著他瞪著大眼珠子看衡府。
他說昨天有人跟著我,那這樣的話,他是因為知道我會有危險所以才會讓我去他的書房,這樣想著,我便糾結起來,他陪著我寫字,做東西給我吃,是怕我在他府上出事,并不是因為他想這么做。
不過話說回來,他家被燒多少是我的原因:“對不起啊,害你家被燒……對了,楚譽哥哥,神樂姐姐的東西你最后取出來了嗎?”
要是把他所在意的東西燒壞了,那可真就是大罪過了。
“沒事,火還沒燒到我放東西的位置。”他像是笑了:“也怪我大意,沒想到因為你,我會引火上身。”
這話多少讓我聽著心里不是個滋味,他話里有些怪我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我太過敏感了,我覺得他應該不是一個能夠輕易怪罪別人的人。
“聽說你發了高燒?”
我可憐兮兮的點了點頭:“發燒是我的家常便飯。”
“那你還是先回去吧,墻上風大。”
“我不回去……”我想了想我該找個理由留下才行,抓過肩上背著的點心,我道:“我喜歡在墻上吃夜宵,吃完我就走。”
他也由著我,不過他不接受我送他的點心,我只好自己坐在墻頭上吃的津津有味,不過我也不可避免的灌了一肚子西北風。
“楚譽哥哥,你剛才可是飛上來的,你是不是會很膩害的武功?”我吃著東西有些吐字不清。
他像是思索了一下才道:“你可以這樣認為。”
“我哥也會些三腳貓的功夫,不過比起楚譽哥哥他差遠了。”我不自覺的拍起他的馬屁。
他笑了:“顧公子的功夫不錯,我見過幾次,他翻我府上墻頭的動作很利落,而且搜我的房間也絲毫沒有留下痕跡。”
我一口點心梗在喉里沒咽下去,知道他這是興師問罪來著,我忙把自己撇清:“我哥平日里就有這些偷雞摸狗的癖好,和我可是沒有一點關系,我本性純良,是絕對不會做那種事的。”
又往嘴里塞了幾口點心,我勉強掩飾著我的心虛,妄我那個不靠譜的哥哥自詡做事嚴密,密個屁啊!查別人沒查到一點有用的東西,自己倒是被人把底細給翻了個底朝天。
“既然本性純良,那你為什么爬我們家的房梁?”
“噗!”我一口點心全噴了出來,瞪著眼睛我尷尬的看向有些壞笑的楚譽,他怎么能這樣,當著我的面揭我的短!
“你們兄妹倆還真是有意思,夜半時分總喜歡扮演梁上君子,還要故意被我發現。”他繼續補刀。
我只好繼續木木的吃點心掩飾尷尬,實在不是我想讓他發現的啊,是他眼太尖好吧。
可能意識到他的話對我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陰影,他又向我道歉道:“抱歉,玩笑之話切莫當真。”
我繼續吃點心不理他,鬼才信那是他的玩笑,誰家的笑話會像他這樣傷人自尊心?
“我只是覺得你有些像神樂,一時才起了玩笑之意,真不是存心想笑話你。”
我像神樂?我抬起眼看他,我想我的樣子一定很傻:“哪像?”
長相,性格,或者感覺?
他猶豫了一下,似乎不想說,可我的好奇心已經膨脹到了極點:“楚譽哥哥,哪像?”
他眸光閃了兩下,才道:“你年紀還小,傻點很正常,不像我家神樂,從頭傻到尾,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我臉有點綠了,拐了那么幾個彎,他還不是想說我傻嗎!又聽他說我家神樂,我鼻頭便莫名的有些發酸,我很奇怪,我只是仰慕他,并不是喜歡他,我為什么要有這樣的反應?
氣氛不知道為什么陷入了尷尬,又好像被一種名叫悲傷的情緒彌漫,反正我是提不起什么心情再說話了。
楚譽很善解人意:“不好意思,我說了不該說的話。天馬上就要亮了,他們不會來了,你我還是各自回去吧。”
我低著頭不說話,其實我并沒有生他的氣,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個樣子,我抬頭看他:“楚譽哥哥,你明天還會來嗎?”
“會。”
他這樣說,我有種感覺他不是太討厭我:“你知道,你實話實說的話,我會跟來,你不煩我?”
他笑了:“我不想說謊,而且我不說實話的話,明日被你撞見便要徒生尷尬了。”
他看了我一眼,突然抱過我的肩:“我送你下去。”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已經體驗了一次飛翔的感覺,可惜四米高的墻頭太矮,我還沒來的及回味那樣灑脫的氣息,便已經腳踏實地了。
楚譽沒有再說什么,摸孩子樣的摸了摸我的頭頂:“好了,我走了。”
他轉身又衣帶翻飛的飛過了墻頭,沒有停留,我看不見墻那邊的他的背影。
扶著被他碰過的胳膊,我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他是把我當成孩子吧。可是,這樣的一個人,給我做哥哥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