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們還是找了一家24小時營業的加油站便利商店，邜雨竹坐在座椅上，入迷地看著站在購物架前仔細地研究著食品成分的韓葉。

“韓葉！你能陪我過平安夜我真的太開心了！”邜雨竹看著巨大的烤火雞，不禁興奮地挽起了韓葉的手臂。

“嗯。”韓葉專心地吃著盤子里的烤火雞，淡淡地回應著。

邜雨竹的好心情卻絲毫沒有受韓葉冷淡的態度的影響，端起桌上的檸檬水，繼續嘰嘰喳喳地說：“你為什么愿意陪我？嗯——讓我猜猜，你是不是打算接受我啦？你說，你是不是打算承認我是你女朋友？”

“嗯。”韓葉的語氣依舊平淡。

“咳咳咳....”邜雨竹卻被韓葉突如其來的話語嚇得夠嗆。

這一年來，她用盡心思企圖博得韓葉的青睞，并成為他的女朋友，卻總是被韓葉以不咸不淡的態度拒絕過去。她做夢也沒想到，在這個平安夜，她就這么突然地實現了自己的心愿...

“店里只有面包和牛奶，可以嗎？”韓葉充滿磁性的聲音打斷了邜雨竹的思緒。

說話間，他將一袋羊角面包和一小盒牛奶遞給邜雨竹，自己則打開了一罐咖啡。

邜雨竹嚼著羊角包，皺著眉頭將韓葉手中的黑咖啡拿走，一臉嚴肅地說：“你胃不好，這么晚就別喝了！吃點東西吧！”說著，將手中的面包遞到韓葉的嘴邊。

面包剛遞出去，邜雨竹就后悔了。

那個羊角面包自己剛剛才咬過一口，以兩個人現在的關系，似乎不適合這么親密的舉動。可手舉在空中，繼續舉著也不是，收回來也不是...

好在韓葉并沒有想那么多，只是很自然地咬了一口嘴邊的面包。

待完全咽下去之后才玩味地看著邜雨竹：“你倒是記得很清楚。”

“呵呵。”邜雨竹干笑兩聲便不再說話，繼續安靜地吃著手中的面包。

韓葉也沒再說些什么，兩個人就這么尷尬地沉默著，一直到用餐結束。

離開便利商店后，韓葉將邜雨竹一路送回公寓。

兩個人沿著多瑙河走走停停，韓葉一直說著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漸漸驅散了剛才在便利店的尷尬。

“你還記得你以前在校慶晚會上彈得那首鋼琴曲嗎？”韓葉似笑非笑地看著邜雨竹的頭頂。

在他面前，她還是那么喜歡低著頭。似乎，向來胸有成竹的邜雨竹，在自己面前永遠都是那么底氣不足。

“記得！”邜雨竹一腳踢飛了腳下的碎石子，然后抬起頭，沖著韓葉莞爾一笑，語氣略有些得意，“《藍色多瑙河》嘛！那個時候可驚艷住臺下那些人了，我還記得你媽媽后來還專門提著一盒鳳梨酥跑到后臺慰問我來著！”

頓了頓，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突然笑了起來，接著說道：“不過也真是絕了！人家去后臺慰問都是送花，顧阿姨居然是送鳳梨酥。”

韓葉也像是想起了，不禁低聲笑了起來，“是我讓她送的。”

“你？”邜雨竹詫異地看著身邊的人，“為什么？”

韓葉忍不住再次輕笑，溫柔似水的笑容柔化了他剛毅的五官：“其實那天晚上我媽本來沒打算去后臺。不過，正如你所說，你的表演驚艷了所有人。我媽也特欣賞你的表演，但是她什么也沒準備，所以就想讓助理去附近的花店幫你買一束花。然后她來問我，你喜歡什么花。我告訴她：‘與其送她花，還不如送點吃的更能讓她開心。’所以，后來她就在學校旁邊的糕點店買了一盒鳳梨酥。”

邜雨竹撇了撇嘴，害羞地捂著邊臉頰，語氣略帶嬌嗔：“你怎么能這么和阿姨說呢！就算是實話，你也不能在長輩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嗎？”

韓葉突然頓住了腳步，一本正經地凝視著邜雨竹。邜雨竹也隨著他停了下來，不解地看向他。

良久，韓葉雙手輕柔地覆上邜雨竹的雙頰，眼眸深邃，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為你真實。”所以我才喜歡......

“我...”邜雨竹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遠處突如其來地叫喚聲打斷了。

“Alina！”Camille從邜雨竹的前方朝著她奔過來，一路跑一路朝著馬路對面喊道：“Laura，這里！這里！她在這里。”

“哦！上帝保佑！你還好好的。”Laura拉著邜雨竹左右瞧瞧，見她一切安好之后不由地松了口氣，“Alina！我拜托你就不能有一次是聽我的嗎？你能讓我少擔心點嗎？”

邜雨竹也有些尷尬，一時語塞，下意識地回過頭看向韓葉。

Camille順著邜雨竹的目光，注意到了一直站在她們身后的那個儀表堂堂的男子。

“你是...？”

“她的朋友。”相較于邜雨竹剛到德國時蹩腳的發音，韓葉的語音則純正了很多，“你好。”

“哦！你好，我叫Camille！”也許是韓葉的氣場實在是太強大，Camille倒顯得有些局促。

“韓葉。”不冷不熱的態度讓Camille一時間不知如何接話。

而韓葉似乎也并沒有繼續逗留的打算，紳士地朝Camille一笑，偏過頭瞥了眼邜雨竹，說道：“她就拜托你們了。”

Camille有些害羞地低下頭，輕聲答應著。

接著，韓葉又拍了拍邜雨竹的頭，另一只手掏出手機，用中文溫柔地問：“手機號碼是多少？”

邜雨竹一時沒反應過來，機械地報出自己的手機號。

當韓葉輸完最后一個數字之后，她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韓葉聽著《Without　you》地旋律，意味不明地笑了：“還是這個？嗯？”然后收起手機，禮貌地向另外兩個人道別。

“哦！Alina！你一定要告訴我，你是怎么認識這個中國帥哥的？”韓葉一消失在她的視線中，Laura就立刻不淡定了，“你們什么關系？他是你男朋友嗎？”

“我們是初中同學，他是我...”話說到一半，邜雨竹突然頓住了。

連她自己都不太清楚，兩個人現在到底是什么關系。

明明已經分手了，可韓葉表現出來的種種，卻又仿若他們并未分開...

Camille和Laura卻沒有注意到邜雨竹的語塞，兩個人繼續興奮地聊著韓葉。見邜雨竹也沒什么可說的，話題又跑到了今天晚上的彌撒上去。

當Laura正津津有味地給她倆講耶穌是如何誕生的的時候，邜雨竹手中的手機突然震了震。她劃開手機，是一封短信：

明天早上10點，你的公寓門口，我等你。——韓葉

邜雨竹將寥寥數字的短信看了又看，這大概是從他們在一起以來一直到現在，韓葉發的最長的一條短信了。

我等你...邜雨竹不斷地咬著這幾個字，心底不由得一陣悸動。

不善談情如韓葉，三年來，這大概是他能說出的最柔情的話語了。然而，終不是她要的那句...

抬眸，皓月當空，今夜注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