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爛罐子
- 七秋公子
- 3082字
- 2020-09-26 10:01:48
認識李木子,大概是四五年前的時候,彼時的盧曉,在KTV做收銀。李木子比盧曉小三歲,做接待,也就是站門口迎賓。都是小姑娘,自然也就慢慢熟悉起來。一起唱歌,吃飯,一起去酒吧里玩。
后來很長一段時間的沒有聯系后,在盧曉坐月子的時候,兩個人又聯系上了。李木子那時懷孕八個月,沒有辦婚禮,就拿了一個結婚證,就住進了男方的家里。那個比李木子還小的男人說:“我會好好照顧你和孩子的。”于是在李木子出了月子之后,這個小男人就不見了蹤影,李木子也想鬧,但是根本找不到他,于是帶著孩子的李木子也就只能住在他家,和婆婆兩個人天天四目相對。
李木子說:“我待在那個家里好壓抑。”
“我也想搬出去住。”
“我去找你玩吧。”
于是,進門的李木子就看到了盧曉臉上的巴掌印。
“這是你老公打的?”
“恩。”
“為什么?”
“你別問了。”
“我都覺得自己夠慘的了,沒想到你比我還慘。想當初,你那么漂亮,現在咋到這樣的了?”
盧曉有些失落,她怕別人提前以前,甚至以前的認識的朋友,看到她現在這又肥又丑的樣子,都會像李木子這樣的語氣來一句:“你是盧曉?你是我認識的盧曉?你怎么變成這樣了?”可是這些話落到盧曉耳朵里,都會讓盧曉覺得難過,大概因為生活并沒有這么美好吧。
而兩個已婚有娃的婦女,大概說的最多就是婆婆,然后就是老公。兩個人一人抱個娃,躺在床上閑扯著,陽光透過窗花照射進來,印在李木子畫著淡妝的臉上,像一個未婚的姑娘,這是盧曉的感覺。
李木子說:“我要好好收拾自己,爭取再給我娃子找個靠譜的爹。”
說實話,現在的李木子的確比以前好看。印象中的李木子,又壯又傻,而此刻的李木子,像是一個被點醒了一樣,目標明確,整個人散發著一種青春洋溢,如果不是抱個娃子,大概沒有人會認為她是個媽媽。
“那你天天哪有時間折騰臉?”
“有啊,趁著娃子睡覺的時候,或者把孩子放到嬰兒車里,擦個粉,畫個眉目,涂個口紅。也就十分鐘的時間,否則我這臉根本都看不成。”
“你太厲害了。”盧曉由衷的贊賞著李木子,她是沒有時間折騰,她就想躺著。長時間的休息不足,外加生活中的這些瑣碎,導致盧曉經常一睡醒就處于忙碌的狀態。她得趁著孩子睡著的一兩個小時,或者半個小時,洗衣,做飯,收拾屋子,爭取女兒在睡醒的時候,能專心的陪伴著女兒。至于自己,只要衣服干凈,頭發不亂就行了。
自從知道莫比揚的朋友都是清一色的未婚男性后,李木子總是時不時的往這里跑。對于李木子經常的到來,莫比揚只偶爾的見過一兩次。莫比揚和盧曉聊起李木子的時候,盧曉大致的說了一下李木子的情況,莫比揚說:“要那樣的男人干啥?”
“那要你這樣的干啥,天天我是看的到人,搞的我跟單親媽媽有啥區別?”話題再一次的終結了,莫比揚翻了個身,背對著盧曉。他總是這樣,不想說的話,不想面對的事情,會保持沉默。
而下次跟朋友在一塊的時候,就會戲謔的說道:“盧曉有個一起的小嫂子,正在找對象。”聽聞此話的張磊,立馬接話:“那跟我怪般配的,有娃子沒?長的咋樣?”
“長的還行,有個兒子。”
“那算了,我可不想給別人養兒子。我自己都還有個兒子,沒的娃子還差不多。”盧曉聽著他們的話,感覺好諷刺,心里想著,如果不是你們沒有責任心的男人,哪會有這些‘單親媽媽’?
當然這些話,盧曉不會說,對于他們的一向言論,盧曉都是裝作聽不懂,更別提插話了。只不過盧曉覺得,這個世界男人和女人真的差別很大。
對于李木子這些的動機,盧曉心知肚明,只不過沒戳破。盧曉知道莫比揚的這些朋友都不靠譜,她不想害李木子,更不想摻和這些污糟事情。而李木子卻一次次的跟間諜一般,見縫插針。
比如,盧曉在朋友圈里曬出在外面吃飯,李木子的電話就立馬打過來,問盧曉在哪里,她也要來。盧曉說了不方便過后,李木子才會戀戀不舍的掛斷電話。
似乎莫比揚也看出來了,對盧曉說:“別把亂七八糟的人,往屋里領。”
漸漸的,李木子似乎感受到了盧曉的防備,聯系也少了起來。以前每天的電話聯系,到后來的幾天都沒有消息,再到后來的某一天。跟盧曉說,她在木縣。
木縣是臨城的一個小縣城,坐車也要兩個小時,才到的了。盧曉問李木子,到那里去干什么,李木子說,她同學喊她過去玩兩天。順便又抱怨了一下,她那個婆婆,一天電話微信都沒有。
“她給你打,你又嫌煩,還不如她不打算了。”
“我走之前跟她吵了一架,我抱著孩子走了。”
“為啥?”
“孩子要做體檢,也改給他添加輔食之類的,紙尿褲也沒有用的了。我問她要錢,她說她沒有錢,我說那孩子怎么辦?她就跟我掰扯什么她一個月才一千多,要管家里的水電,米面,哪有多余的錢。還說我天天抱著孩子到處跑,玩的還挺瀟灑的。你也知道,我恨不得天天身上裝十塊錢就能跑一天,沒有人管孩子,我帶著孩子就不能出去逛逛了?”盧曉聽著不免悲從心里來,這就是生完孩子的下場,你連出去跑都是罪惡。難道就該天天在屋里待著,自己心情差,孩子也照顧就是對的?要不就是在享福?
“我來之前也帶孩子回我自己家待了幾天,你知道我父母死的早,還有一個大我20歲的哥哥不知道在哪。我想過自己帶著娃子,但試了幾天實在不行,我應付不來。我還怪佩服你的,自己一個人帶。”
這些話一句句的砸進盧曉的耳朵里,再到心里。哪有什么厲害不厲害,盧曉還記得才搬過來的時候,孩子一直睡不安穩,白天夜里的哭,盧曉只能抱著孩子,哭的實在哄不住的時候,就直接衣服一掀,喂孩子奶。吃不上飯,睡不好覺,而莫比揚只負責把東西往這個750元一月的兩室一廳里一放,就跟著他的狐朋狗友去處去喝了。再回來的時候,一切都料理好了。
多少個奔潰的日夜,盧曉都想抱著孩子回婆家,但一想到那種跟婆婆住一起那種煎熬的感覺,盧曉就不想了。不就是帶個孩子嗎?離了誰都能活,而且活的好好的。還好,女兒適應了一段時間,盧曉也掌握住規律,每隔兩個小時女兒就要睡一覺,她就又更多的時間給自己。
那些不為人知的痛苦,都是盧曉一步步的走過來的,沒有人幫。
甚至自己的爸爸聽說盧曉搬出去住了,都罵盧曉:“自找苦吃!”但凡能好過一點,誰愿意自找苦吃?
無數個日夜既要面對婆媳矛盾,又要面對酗酒成癮的丈夫,如果說莫比揚媽是白天的那把刀子,那莫比揚就是夜晚的那把刀子,兩把刀子,每天都在上演凌遲盧曉。盧曉熬不了,她覺的自己再這樣下去,就會瘋了,然后盧曉爆發了,日夜的鬧著要搬出去。并跟莫比揚說,只要搬出去了,我就不管你了。想逃脫責任的莫比揚,自然欣然應允。只要能從這種糟糕的關系中解脫出來,他高興還來不及。不用再面對自己的媽插縫似的在耳邊叨咕,也不用面對自己媳婦陰晴不定的臉。
莫比揚解脫了,盧曉也解脫了。
當搬出來的第一個清晨,盧曉抱著孩子面對著屋里的一地雜亂,站在陽臺上,感受到了自由的味道。好久都沒有這種感覺了,不用每天一睜眼就想到莫比揚的媽,坐在外面的沙發,投來的眼光,盧曉就覺得再大的累都無所謂。也不用擔心洗澡洗多了,怕莫比揚媽的叨咕,更不用擔心孩子稍微一點的不舒服,那一家子的含沙射影的說是孩子餓的,沒吃飽,說盧曉沒有奶水。
噩夢,真的是噩夢,還好,這噩夢結束了。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準備后天回去,跟他離婚,然后就在這邊了。”
“你已經找好下家了?”
“恩,這家人都挺好的,在這里待了這幾天,感覺特別自在,生活節奏也很慢。他們家的人也不介意我帶著孩子。婚禮,彩禮,三金這些,都會給我準備。”
“恭喜你脫離苦海,只是,我以后就少了一個小伙伴了。”
“沒事,說不定等我以后在市內買房子了,我們又可以在一起溜娃了。”
“我還不知道啥時候能買房子,這日子讓我看不到希望。”
“沒事,等我在市內買房子了,你有空就到我家來住。”李木子得意的很囂張,盧曉暗自肺腑:“還不知道你這以后是啥情況,有什么好得意的?”帶點嫉妒,帶點不甘心,反正情緒很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