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詩衡簽還是下了那份合同。
中午她和一群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女生走進了一個被玻璃門隔開的大房間內,那個房間好像鋪著一層木板,里面已經站著一排女人。
高低胖瘦各有不同,從左到右站成了一排背對著門口,面向前面的一排鏡子,從門口進去里兩面墻壁都貼上了墻紙。
只有進門對著的那面墻全都貼上了平面鏡子。
鏡子里每個女孩都穿著一套大紅色的旗袍。
旗袍看起來不像是她們自己的,也不像是專門量身定做的,因為旗袍一眼看去給人一種很廉價的感覺。
她們穿得很露,畢竟是旗袍總是差不多的,高個子的女生就完美的駕馭住了這身行頭。
矮個子的穿起來差強人意,就像偷大人的衣服穿一樣。
接下來的兩三天,于詩衡和她們每天都是貼墻站一下,然后學幾下模特走秀的流程,這就是所謂的培訓課程。
有一節聲樂課更夸張,直接就是讓她們到另一個房間丟給她們一臺音響,兩個麥克風。
就讓她們自由唱歌了,于詩衡有點內向,她沒有唱歌,也沒有跟別人圍在一起。
她坐在角落里的一張椅子上時不時的按亮一下手機,假裝玩手機來掩飾自己的尷尬處境。
只有她們新來的在興致勃勃的圍在一起輪流唱歌,于詩衡對面還坐著一排穿著性感的女人。
她們化著濃濃的妝容,燙著夸張的卷發,也有的染著各種顏色的頭發。
她們都安靜的坐在那里玩手機,絲毫沒有被對面的那一群唱歌的女生所打擾到。
“都三天了,怎么還不安排工作啊”一個卷發女生坐在老舊的鐵架床上抱怨道。
“不知道啊,天天都是重復著這些事,又不發工資,感覺就是跟我們拖延時間。”另一個女生在對著一個小鏡子涂著口紅,微微點頭回道。
“對吖,我都想走人了,感覺他們怪怪的,說好的禮儀隊的。”另一個戴眼鏡的女生接話道。
“先走吧,要遲到了。”于詩衡說完就已經穿好了高跟鞋,她不喜歡穿高跟鞋,但是這里必須得穿著,她只好買了。
訓練室內,所有人都到齊了,這時一個中年發福的男人走過來說道,你們過會議室一趟吧。
她們疑惑的看著各自的同伴竊竊私語起來。
會議室內,一個穿著紅色禮服的女子坐在沙發上玩手機,會議室空空蕩蕩,只有她一個人。
她們走進去后,那個女子遞了一疊文件給她們一人一份。
“這是工作合同,你們要被派去出差了,先看看吧,然后簽上你們的名字”
又是合同,于詩衡心里有點沒底了,這一份份合同就跟套老鼠一樣層層陷阱。
她們七個人對望一眼,心中各有猜測。
那個女人點了一支煙,煙霧繚繞下,她的眼神觀看著眾人的反應。
“放心吧,你們的工作就是陪客戶應酬一下就可以了,再喝點酒就可以了……”
……
眾人一聽到這,心中都明白了,可是她們都在這呆了三天了,不簽的話就得賠很多錢,可是簽了的話,這份合同上寫的是七千塊錢保底,必須做滿半年。
如果單方面提前辭職就要賠付兩倍的錢。
她們無可奈何的簽了合同,縱使不愿意現在也沒辦法了。
晚上,老舊的宿舍里,“卷發那個女生跑了”一個女生從樓梯下跑進宿舍說道。
“什么?真的啊”于詩衡和另一個女生異口同聲的說道。
“真的,劉總他們去追了。”那個女生一臉唏噓接著說道:“我們雖然現在都知道做什么的,但是也沒想到可以直接跑路啊”
“可是合同已經簽了啊。”戴眼鏡的女生接著說道。
“先看看吧,希望我們去的是同一個地方,我還有三個月就得去上學了”這個女生已經高二了。
“昨天那個很高的的女生已經被送去工作了,跟她同一批的也沒跟她一起啊。”于詩衡說道。
正在這時跑過來報信的女生手機響了一下,她看了看手機上的信息,頓時表情變得難看起來。
手機里彈出的對話郝然是“我們分手吧呂曉玲”
呂曉玲的變化被于詩衡看到了。
呂曉玲轉身跑下了樓梯,陰暗的樓梯沒有一絲光亮,于詩衡擔心她便說了一句:“你先睡覺吧,我去看看她怎么了。”
于詩衡邁開步子追了上去,看到呂曉玲就站在昏暗的小巷路口旁。
她走上前去問道:“怎么了?”
“沒事,失戀了”呂曉玲說道。
“不就是男朋友嗎,分了就分了,沒什么大不了的。”于詩衡安慰道。
“你個單身汪你不懂,陪我去吃點東西吧。”呂曉玲拉過于詩衡的手就走了起來。
她們停在一個大排檔門前,呂曉玲開口道:“走吧。”
“我不餓。”于詩衡看著這個大排檔,再看看囊中有點羞澀的自己,擺了擺手說不餓。
然而,呂曉玲直接拉著她走了進去,“老板,點菜”
沒過一會,菜上齊了,還有兩瓶啤酒放在桌子上。
于詩衡皺眉,這大晚上的女生喝酒,不安全吧。
呂曉玲倒了一杯酒給自己,又倒了一杯給于詩衡。
于詩衡說不用,她沒喝過酒,她從小就不喜歡喝酒。
呂曉玲沒強迫她喝,她自己一個人喝了起來,喝著喝著,她的眼淚從眼角滑落。
豆大的淚珠滴在衣領上,于詩衡連忙抽出一張紙巾遞給了她,此時店里放著一首悲傷極了的歌,于詩衡起身走到老板面前請求老板換一首開心點的歌。
……
最后于詩衡陪她喝了三杯啤酒,她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
呂曉玲打電話叫來了一個男生,這個男的染著一頭黃色的短發。
黃毛是這個公司劉總手下的員工。
黃毛自來熟的坐在呂曉玲的邊上。
呂曉玲靠在他的懷里低聲哭泣,于詩衡想叫他放開,但是他不肯,而呂曉玲看起來也是愿意的。
呂曉玲喝了四瓶啤酒,她的臉頰微紅。
結賬離開后于詩衡跟在他們身后,于詩衡想要扶著呂曉玲結果被她推開了,她只要黃毛扶著。
于詩衡無奈,但是也沒辦法,黃毛對于詩衡說:“你先回去吧,我帶她回去就行”
“可我和她住在一個宿舍啊。”于詩衡疑惑的地說道。
“我帶她散散步,你記得回去的路吧”黃毛說道。
“我……不記得了”于詩衡其實是記得的。
黃毛沒有再管于詩衡,他抱著呂曉玲走的方向里宿舍越來越遠。
他們依偎著坐在天橋的樓梯上,于詩衡就站在他們不遠處拍打著時不時靠近她的蚊子。
……
后來黃毛實在沒辦法了只好送呂曉玲到了宿舍樓下。
看到昏暗的小巷子里熟悉的破鐵門后,于詩衡松了一口氣。
“你先上去吧”黃毛居然扶著呂曉玲坐在了鐵門前的一張大理石椅子上。
于詩衡沒有回答,她走到呂曉玲面前拍了拍毫無意識的呂曉玲的肩膀問道:“到宿舍門口了,我們回去吧。”
“不想爬樓梯,你先回去吧。”呂曉玲開口口齒不清的呢喃道。
“不用爬,很快到了,走吧。”于詩衡想拉她起來,結果沒拉動。
“你走吧,我等會自己上去。”呂曉玲繼續說道。
于詩衡看到她說話這么有邏輯,難道她不醉了。
為了以防萬一,于詩沒有第一時間上去。
她站在鐵門旁邊說道:“我等會兒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于詩衡感覺身上像著火一樣,而且奇癢無比。
她以為是蚊子咬的便沒在意。
黃毛再次開口說道:“你先回去吧,她已經酒醒了。”
于詩衡再次過去問了很多遍,呂曉玲就是不肯回去,叫于詩衡自己回去。
于詩衡心想都在樓下了應該沒有什么問題就走上了樓梯。
……
于詩衡上宿舍洗了個澡還是很癢很熱,全身都開始有一片片的紅斑。
“你喝酒了嗎”戴眼鏡的女生看到于詩衡臉上紅腫了起來,就問道。
“是啊,好癢。”于詩衡回答道。
“你該不會是酒精過敏吧。”
……
于詩衡真的酒精過敏了,一直到第二天呂曉玲也沒有回到宿舍,于詩衡擔心壞了,打她微信電話也沒人接。
她的手機收到一條短信,“于詩衡,我恨你。”是呂曉玲發的。
下午來了三個民警收拾呂曉玲的行李。
于詩衡了解到,呂曉玲昨晚被黃毛玷污了,她跳樓自殺了,黃毛也被抓住了。
于詩衡心跳漏了半拍,她瞬間感覺天旋地轉一樣,臉色慘白。
晚上,于詩衡買了一瓶白酒走到了昨晚那個天橋上,她打開白酒蓋子,仰頭喝下,辛辣的酒就像火一樣灼燒著她的喉嚨。
她縱身一躍而下,橋下是川流不息的車流,砰!于詩衡砸在一輛疾馳的車上……
她呢喃了一句,對不起,我欠你的,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