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殺持續了很久，一直持續到灰眼睛本人出現在了戰場上。

但也只是一瞬間，因為他只是從城堡主樓的城墻上向下看了看。

韋斯特道格沒有注意到，他已經快要占領城墻了。

“推上來！”

這時間正是“維可女士號”登場的機會。

守軍士兵們節節敗退，很快戰線就被拉扯到了城堡側樓的出口，接下來，按照常規打法，應該殺進去，在狹小的房間里繼續追擊敵人。

但韋斯特道格可不是一個循規守舊的人。

“維可女士號”的零件被背上了城墻，四個工程兵在緊張地組裝著。

“注意警戒！不要再把戰線往前推了！”

韋斯特道格打算讓士兵們休息休息。

“第四排頂上去！第三排和第二排的人往后撤！”

“殿下，為什么不一鼓作氣沖進去？等會兒，敵人的援軍到了，占領高制高點之后我們再想沖傷亡會大很多。”

菲利普騎士揉了揉肩膀，扶著墻體喘氣。

雖然他已經很累了，但是在他看來，現在是突破敵軍防線的最好時機，拖下去，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菲利普，你抓過野外的兔子嗎？”

韋斯特道格忽然問出了一個聽起來匪夷所思的問題。

“額……并沒有。”

“在野外，就算是獵人，也沒辦法抓住四處亂竄的兔子。他們唯一的機會，就是把兔子趕回窩里，然后堵上另一邊的出口，放一把火，拿煙熏，守在唯一一個沒堵的洞口前，等兔子忍受不了之后，自己跑出來。”

“殿下您的意思是？”

韋斯特道格指了指城墻下面，第一排的精銳們并沒有上到城墻上，他們靠在城堡側樓緊緊關閉的大門前，一位士兵看見韋斯特道格望向他們，揮了揮手大聲說：“殿下，準備好了！”

他的身后是轟開了城墻的火炮。

火炮的炮口對著門。

“他們必須選擇一個方向，面臨火炮還是忍受煙熏。”

韋斯特道格聳了聳眉毛：“菲利普，很榮幸為你介紹，維可女士在搞火藥研究的時候搞出來的殘次品。”

“殘次品？”

“是的，點燃它們之后并不會爆炸，但是配合稻草，枯木枝之后，燃燒起來的火焰會產生大量濃煙，維可說是原料燃燒不充分，不均勻導致的。”

“殘次品放在另一個角度來看，也會很有用，不是嗎？”

身后的士兵抱著兩大桶褐色的物質走上前，點燃了這些物質。

另一個方向也傳來了如釋重負的大喊：“殿下，組裝完成了！”

“很好，把要塞推到門前。”

韋斯特道格看著比自己高很多的移動塔樓經過自己身旁，甚至遮住了太陽，留下一片陰影。

塔樓上的三位弓手和一位弩手也在做最后的準備。

韋斯特道格打開面罩，深深呼了一口氣。

“現在，讓我們來看看他們會選擇箭雨還是炮彈。”

迅速燃燒帶起了滾滾濃煙，軍團的士兵們拿著扇子把煙扇到側樓里面去。

菲利普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殿下，我從來沒有打過這種仗……”

他忽然覺得以前參加的戰爭顯得如此……笨拙。

“現在，我們就等敵人做出選擇吧，菲利普。”

城堡側樓內部，幾位士兵靠在墻上緊張地擦拭著武器。

“一定要守住這里！起碼要堅持到阿拉德契亞大人安全到城堡中心的廣場之后。”

一位看上去像是小軍官的雇傭兵嘆了口氣：“等阿拉德契亞大人重新將部隊集合在一起，我們肯定能扭轉戰局，現在只是暫時的失敗罷了。”

“隊長，不對勁！對方好像停止進攻了！”

一位站在樓下的士兵注意到了短暫的安寧，但下一秒，他就察覺到了這究竟是什么。

刺鼻的味道差點讓他的眼淚流出來。

“隊長！他們在放火！”

傭兵隊長急忙從狹窄的箭孔向外望去，看到的景象讓他十分絕望。

一樓的門前擺著一門火炮，一些士兵舉著盾躲在火炮后面，隨時提防著射下去的箭。

如果他們因為一時慌張沖下樓去，恐怕要被一炮團滅。

“好狡詐！還好我多看了一眼。”

傭兵隊長咬了咬牙：“從三樓那個和城墻連著的門沖出去，不要走一樓！一樓有埋伏！”

士兵們馬上轉身朝三樓跑去。

“走！”傭兵隊長招呼著自己的部下往外沖：“不想被嗆死就快點！”

外面的城墻上。

“看來他們并沒有走一樓。”菲利普抽出了劍，回頭看了看韋斯特道格：“殿下，我們要面臨一場血戰了。”

“那就讓它更激烈一些吧。”韋斯特道格扣上面罩，也站了起來。

第一批沖下來的守軍第一眼看見了五米多高的“維可女士號”。

“這他媽是什么玩意？”

然后箭塔上射出的箭準確穿破了第一個出來士兵的喉嚨。

“隊長，敵人在我們的城墻上面修建了一座箭塔！”

傭兵隊長聽見了帶著恐懼的嘶吼，但他只是皺了皺眉。

看來是瘋了，居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然后他就看見往回跑的士兵們。

“怎么回事？”

“隊長，咳咳咳……是真的，敵人在我們的城墻上修了一座箭塔！咳咳咳……我們沒法突破出去！”

濃煙越來越大，士兵每說幾句話都要咳嗽很久。

傭兵隊長咬了咬牙，打算自己下去看看。

怎么可能？這么點時間敵人在自己家的城墻上修了一座箭塔？

他逆著人群往下跑，路過的士兵拉住他的手：“隊長，別去！”

“維可女士”號給這些守軍帶來了沉重的士氣打擊，讓他們開始猶豫。

對韋斯特道格來說是一件好事，他們猶豫越久，戰斗力喪失的越快，自己就越輕松。

看著敵軍躲回側樓里面，菲利普收起了劍。

“殿下，如果他們一直往外沖，維可女士號是攔不住的。”

“當然攔不住，一個弩手，搭配三個弓手，怎么能攔得住幾十個人？但他們從沒見過這種東西，沒見過，就會產生恐懼，恐懼，猶豫，然后自亂陣腳，原地等死。”

韋斯特道格扭了扭手腕：“菲利普，這些人只是普通的傭兵罷了，可不能拿軍團的標準去要求他們。”

傭兵隊長終于沖到了第三層，他躲在樓梯口，用余光觀察著外面。

是真的，一座箭塔矗立在離側樓不到五米的位置，箭塔上全副武裝的弩手緊盯著出口。

“混蛋！”傭兵隊長轉身看了看樓上：“都要死，不如下來拼一次！別往上跑了！”

可惜士兵已經被恐懼壓倒了理智，他們不顧一切跑到最高層，希望能活下去。

“都下來！下來！！！”

傭兵隊長喊了很久，只有七八個人愿意和他沖出去，其余的四十多人只想躲在樓里面祈禱自己能活下去。

看了看身邊的幾個人，傭兵隊長在彌漫的煙霧中抽出了刀，然后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

一出門，躲過了兩箭，然后被一標槍定在了墻上。

“怎么只有這么幾個人？”菲利普嗤笑著：“我本來以為他們會更勇敢一些。”

“看來是沒有血戰了，菲利普。”韋斯特道格轉身打算離開：“我們走吧，拿下這座側樓，只是時間問題了。”

他們趕往下一個要攻下的戰略點——城堡主樓。

城堡正門外，對射依然在持續。

卡西奧雷斯看著逐漸倒下的士兵，心中也升起一股煩躁。

已經損失了八個民兵了，也不知道韋斯特道格那邊究竟怎么樣了，順不順利。

是時候來點更刺激的了。

“全體注意！上火箭！”

羊脂裹著的箭頭被搭上了弓，開始緩慢燃燒。

另一邊的側樓攻防終于有了結果，此戰諾瓦瑞恩守軍死三十五人，傷二十二人。

一共有五十七人失去了戰斗能力，占全部守軍的四分之一。

而韋斯特道格這邊死六人，傷四人，一共十人失去戰斗能力。

這個戰損比很理想，接下來只要按照計劃穩扎穩打，以多打少，諾瓦瑞恩已經是囊中之物。

別忘了卡西奧雷斯帶領的一百多個民兵還在正門牽制住了很大一部分敵軍，起碼有七八十人。

也就是說不到只剩下不到一百人在城堡內部。

但是韋斯特道格可不是腦子一熱就大喊“隨我沖鋒”的人，另一側的主樓，他打算用同樣的方法拿下。

穩妥才是第一位的。

看著士兵推著火炮，備著炸藥前往另一邊的側樓，菲利普提醒韋斯特道格：“殿下，我們的士兵可以很快就移動過去，但維可女士號可沒法過去。”

“我知道，所以這次，直接用火炮炸門，炸開之后，我們就不管了。”

韋斯特道格揮了揮手：“攻心為上，我們沒必要打進去，只要讓側樓里的士兵愿意和我們談判就行了。”

“談判？”

菲利普指了指城堡主樓：“殿下您不是應該和灰眼睛談判嗎？”

“灰眼睛？和這么危險的人談判，可不是我的風格。”

韋斯特道格搖了搖頭。

“談判，帶著火炮的余威，去和士兵們談判，至于灰眼睛，他的結局還是成為一堆灰燼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