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意孤行？”林初詞冷笑，“我走的這條路何曾不是艱險萬難？可我不曾放棄，只為心中信念，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姜陶突然走到了林初詞的身邊，握住了他的手，林初詞只是抬頭看著她，沒有說話。

“這條路太艱難、太孤獨，林初詞，我來陪你。”

林初詞就這樣靜靜看了她好久，才緩緩說道：“這件事讓我來處理吧，你去陪陪大嫂。”

“嗯。”

姜陶應聲，轉身出去。

“還有——”

林初詞突然開口，卻緩了緩。

姜陶腳還在屋子里，只是轉頭看著他。

林初詞頓了頓，拿起了桌上的賬本遞過去，才開口說道：“藏紅花的事我這里也查到了一些證據(jù)，你幫我......”

林初詞沒有說下去，頓了頓，話語埂塞在喉嚨里。

姜陶低眸看了眼賬本，接過后，沒說什么話，轉身出去。

蘇伊人跟在她身后，看著姜陶心事重重的樣子，說道：“公主你別再想林大公子的事了，這件事往大了說是天啟朝廷的事，往小了說也是他們林家自己的家務事，我們也幫不上什么忙。”

“不，我難過的不是這個。”

姜陶話只說了一半，嘆著氣，手指卻還是翻開了賬本，這是萬記藥鋪出售藥材的賬本，她終于翻到了其中一頁，上面記著一年前一名叫小紅的女子買下了少量的藏紅花，這數(shù)量小得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同年同樣的記錄出現(xiàn)在每月，那名女子每隔一段時日就會去買一次藏紅花，數(shù)量不多，但是積累下來也不少。

“噫，這個小紅不是大夫人院里的丫鬟么？”蘇伊人瞟見小紅的名字，指著賬本說道：“公主，上次來我們院里求見林大人的就是這個小紅。”

姜陶沒有說話，睫毛微顫，心里大抵將所有事聯(lián)系到了一起，腦子所有線索連成了一條直線，終于讓她破解了謎團。

姜陶直接去到陳英藍的院子，此時陳英藍正在屋內躺著休息，自從她小產(chǎn)后，一直在屋子里靜養(yǎng)，家中人時常會來看望，又怕她想起孩子傷心。

姜陶備上了薄禮去時，卻聽見她躺在床上呵斥著小紅，似乎是為了翡翠手鐲丟失一事，責備小紅不小心看管，還覺得家里是來了賊了。

其實是姜陶安排人將翡翠手鐲偷走的，畢竟她不想讓旁人發(fā)現(xiàn)里面的麝香，否則就是百口莫辯了。

姜陶進屋時，陳英藍便換做了笑臉，“公主，你怎么來了？”

姜陶也微笑著說道：“大嫂，我是來看你的，你這是在找什么？”

陳英藍嘆氣，瞪著小紅說道：“還不是因為小紅，不將你送我的翡翠手鐲看好，竟然弄丟了，現(xiàn)下我是將整間屋子都翻了個別遍，卻也找不見。”

陳英藍想起翡翠手鐲，又是一陣心疼。

姜陶苦笑著安慰說道：“大嫂別動氣，東西丟了就丟了，身子要緊，這不，我正好給你送了些東西來，你看看喜不喜歡，如果還是喜歡那翡翠手鐲，趕明我再讓他們送個一模一樣的給你。”

說話間，蘇伊人端著木箱子上前，陳英藍打開一看，都是些金貴的首飾，她笑著拿起來，又惶恐又驚喜，“這......這怎么能讓公主你如此破費呢？”

“無妨的，既然我進了林家門，自然跟大嫂也就是一家人，不過是送些小玩意，大嫂何必說些見外話。”

陳英藍聽罷，又是笑著點頭。

姜陶看著她歡喜的模樣，頓了頓，突然開口說道：“大嫂，我去沉吟閣見過山南意了。”

陳英藍聽罷，臉上的笑容消散，眼睛里只剩下愁云，就算此刻再喜歡金銀珠寶的她見著這些玩意也不覺得好了。

陳英藍沉默了許久，才抬頭冷哼說道：“她是不是不肯承認是她害了我的孩子？”

姜陶沒有回答她，只是另外說道：“大嫂，山南意的確沒有害你的機會，只是，我們倒是查到了另外一件事，是......是關于大哥的......”

姜陶說話有些支支吾吾，陳英藍臉色沉著，談不上喜樂悲傷，有種出乎姜陶意料之外的冷靜與沉著。

“大哥勾結供應朝廷糧草的胡天涯，私扣軍餉，以次充好，欺瞞君上，而山南意只是胡天涯用來對付大哥的一顆棋子。”

“你胡說！”陳英藍突然怒了，打斷了姜陶的話，厲聲說道：“你不用幫他瞞著了，他跟山南意絕對不是清白的，你用不著幫他找這樣的理由來騙我，山南意就是因為這個才會害死我的孩子。”

“真的是山南意害死你的孩子？”姜陶微微挑眉，陳英藍的神情頓時露出了一絲恐慌。

屋內出現(xiàn)了短暫的安靜，安靜得可怕。

姜陶與陳英藍互相看了許久，姜陶才拿出了藥鋪的賬本，繼續(xù)說道：“這是萬記藥鋪的賬本，上面清清楚楚記著是你的貼身丫鬟小紅去買的藏紅花，你每次小產(chǎn)都是因為藏紅花，其實這藏紅花是你自己服下的，目的就是要栽贓陷害山南意。”

證據(jù)擺在面前，陳英藍無話可說，倒是她身邊的小紅，再也承受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著說道：“夫人，你就承認了吧，的確是小紅幫你買的藏紅花，小紅再也瞞不下去了。”

小紅又看向姜陶，哭著說道：“公主，求你放過大夫人吧，其實前兩次夫人根本就沒有懷孕，夫人只怕大公子跟山南意私奔，所以才謊稱懷孕的。”

姜陶又問道：“那只剝了皮的狐貍也是你放的？”

小紅點頭。

從頭至尾，都是她自導自演了一出戲罷了。

姜陶看向陳英藍，見她還是愣愣發(fā)呆的模樣，厲聲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夫君會死嗎？”陳英藍突然猛地抬頭，雙手緊緊抓住了姜陶，不停地追問道：“公主，求你告訴我，夫君他是不是真的私扣軍餉？他會不會被判死刑？”

姜陶低頭沉默著，實在無法回答她這個問題，因為她也不懂天啟的規(guī)則。

“其實大哥的選擇一直都是你。”姜陶知道自己有些答非所問了，但是有些話她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