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出生便沒見過我爹娘，我不停被賣，直到來到沉吟閣才算有了歇腳處，在這里，我的吃穿用度都是上好的，我曾以為這里是神明殿，直到一個又一個臭男人進了我的房間，做著最骯臟的事，我才知道原來這里是地獄。”

“可我沒有選擇，我生來就只能做這個，我拼命賺錢想離開這里，是你，是你給了我希望。”云眉衣望著言子成，激動說道：“你以為我們是天作之合、是知音，其實都是假的，我向媽媽買過你的消息，我知道你的一切喜好，我寫你愛的詞，我唱你寫的詩，都只是為了吸引你的注意，讓你愛上我，幫我贖身，帶我走。”

“我也給了你真情，我錯了嗎？憑什么所有人都要對我指指點點？憑什么他們笑我癡心妄想？你知道走在大街上，被人扔雞蛋菜葉的滋味么？你嘗過被關在小黑屋的滋味嗎？那種不見天日，看不到一點光、一點希望的日子，沒有一個人跟你說話，無止盡的黑暗包圍著你，每天都只能吃著剩菜剩飯，那股子餿味我現在想起都想吐。我只是想離開，我有什么錯？”

云眉衣低笑，笑容里透著刻毒，眼神里透著怨恨。

“所以，你從來沒有愛過我？”言子成低語問著，眸光低沉失落。

從初遇那一刻，他從未遇到過像她這樣的女子，她能讀懂他的詩，她的詞句句寫在他心上，他以為這是老天爺賜給他的良緣。

云眉衣笑道：“子成，我當然愛你，如果不是因為愛你，我怎么會想出金蟬脫殼之計離開沉吟閣？我來言府、來到你身邊，就是因為愛你啊。”

姜陶厲聲問道：“你若是真心喜歡他，又為何要傷害他的家人？他們只是對你說了些惡毒的話罷了，又沒有傷你，你為何要了他們的性命？”

“沒有傷我？哈哈——”云眉衣聞聲發笑，笑出了眼淚，她瞪著姜陶說道：“姑娘，你難道不知道有些話是可以殺人的嗎？”

姜陶無語，沉默片刻后，又問道：“那新娘呢？她做錯了什么，你為什么要用這么殘忍的手段殺她？”

云眉衣眸光深邃，冷語說道：“要怪只怪她運氣不好，剛嫁過來，就急著要立威，她知道香如一直傾慕子成，所以洞房當日約見我，在屋內將我罵得狗血淋頭，讓我不要癡心妄想，我當時被她激怒，也是這么拿著刀架在她脖子上。”

云眉衣說著，手里的刀往言子成脖子上輕輕敲了敲。

“她沖過來要跟我搶刀，我失手將她推倒，誰知她這么倒霉，腦袋撞在床櫞上，就這么暈了，我就用這把刀將她頭砍下，本來想讓言老爺替我頂罪，此事就此罷休，可誰知言家表小姐實在多事，撞見了我跟言老爺的談話，我只能讓她跟著一起去死了。”

云眉衣語氣平淡，像是在說戲一般，彷佛她不是戲中人。

“眉衣，你騙我的對不對？你說的都不是真的。”言子成望著她的眼睛，不敢相信一切。

云眉衣失神，怔怔看著他，一字一句說道：“我沒有說話，是我騙了你，人也是我殺的，若不是當日劉武吉殺了吳潤云，他也會成為我的目標，我就是......這樣......一個女人......”

此時，司徒突然出現在門外，右手執劍打了云眉衣腰下，云眉衣后退之際，司徒將言子成救回，云眉衣忽然揮刀斬向言子成，司徒橫劍上去，迎上她手中的刀，將刀抵了回去，順勢反手打了她肩頭一掌。

云眉衣倒在地上，纖纖玉手再握不住刀，司徒的劍已經抵在她脖子上，她敗了。

云眉衣沒有在反抗，司徒只向著林初詞與姜陶行禮，又問道：“現下云眉衣已伏法，如何處置？”

林初詞只道：“押回衙門，交給嗣刑司的人。”

司徒抱手回應，隨后押著云眉衣離開，言子成眼巴巴看著她離開，還是忍不住抓著了她的手，只道：“長相思，憶相思，相思處，難再相思。”

云眉衣怔怔看著他，卻只是揚笑，不屑說道：“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談什么相思，公子保重。”

云眉衣唇微微開合，還想再說話，卻只是轉身離去。

林初詞與姜陶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告別了言子成后，便也出了言府大門。

姜陶剛剛走出言府大門，就與林初詞分道揚鑣，一句話也沒有，而是扭頭又跑到言府南墻邊上，縱身便要跳進去。

忽然一只手重重壓住了她的肩頭，將她硬生生拽下來，姜陶回頭一看，竟然是林初詞。

“你還沒走？”

林初詞回道：“你不是也沒走？”

二人眼神對視，頓時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姜陶說道：“言子成一定有問題，此案尚有疑點，憑云眉衣一個人根本不能同時殺這么多人。”

林初詞接著說道：“沒錯，云眉衣說她將新娘推倒導致新娘撞暈，可憑她的力道，根本做不到這一點，而且死者幾乎同一時間死亡，殺新娘的人與逼死言老爺、言夫人和言小姐的根本不是同一人。”

姜陶疑惑皺眉，問道：“那你還讓司徒帶云眉衣回去結案？”

林初詞目光望向言府，淡淡說道：“只有讓真正的兇手以為此案已經了結，兇手已經抓捕歸案，無人再查時，他才好再次出手。”

“你是說還有人會被殺？”姜陶吃驚看著林初詞。

林初詞目光轉向她，提示著說道：“你別忘了，傷害云眉衣的可不只是言老爺一家，還有吳潤云。”

姜陶沉思著，順著林初詞的提示往下想，頓時明白過來，“吳潤云已經被劉武吉殺了，但是玷污云眉衣清白的那些手下還活著？可這么多人，他一旦動手就會被發現？他怎么殺得過來？”

林初詞望著天，又默默算了一下時辰，說道：“云眉衣被當成兇手抓走，眾人都以為此案了結，無人再關心云眉衣的鬼魂會上門索命，這個時候就是最好的殺人時機。”

姜陶不由得擔心起來，“糟了，京天逸和伊人到現在也沒有出現，如果言子成真的是兇手，那么他們豈不是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