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陶才走到院子里，便聽見了陣陣咳嗽聲，聽起來徐芷柔當真病得不輕。

當她們快要進屋時，蘭兒突然抖機靈，立刻沖了進來，喊道：“二姑娘，陶亭公主來了。”

徐芷柔聽見了蘭兒的聲音，咳嗽得更加厲害，她也沒料到姜陶會親自來后院看她。

徐芷柔掙扎著要起身，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蘭兒心疼得連忙去扶她，徐芷柔行禮：“民女參見陶亭公主。”

徐芷柔屈身，楚楚可憐模樣，叫人見了生怕她下一刻就會暈倒，一旁的徐明月緊皺眉，手緊緊握拳，分明是在極力控制自己不去扶她，免得在姜陶面前失了儀態。

姜陶給蘇伊人使了使眼色，蘇伊人會意走上前去扶住徐芷柔，故意推開了蘭兒，扶她的一瞬間手握住了她的脈搏。

“二小姐快起身，我家公主是心善之人，見不得你這楚楚可憐的女子受苦，這才讓奴婢前來幫你瞧病，你快躺回床上去，讓奴婢好好幫你把把脈。”

蘇伊人巧言說著，直接將徐芷柔扶躺回了床上。

徐芷柔抽回了手，不想與蘇伊人接觸，只道：“民女的病豈敢讓公主操勞。”

“無妨，反正二小姐都讓駙馬操勞這么久了，如今讓我這位林夫人操勞片刻，無傷大雅。”

姜陶自然坐在椅子上，自在得倒像是主人。

可她的話卻讓徐芷柔咳嗽得更加厲害了。

徐芷柔不禁吐血，連忙拿帕子擦干凈嘴角，臉色難看到叫人心疼。

姜陶瞧著，最心疼的莫過于徐明月。

果不其然，徐明月說道：“公主，芷柔已經病得這般重了，還請公主莫要再言語傷她。”

徐明月言外之意，無非要她不要再在徐芷柔面前提與林初詞的事了，畢竟徐芷柔唯一在意的就是林初詞。

姜陶苦笑道：“本宮好意好友帶神醫來給二小姐瞧病，怎么在你們徐家姐妹看來，倒成了我的錯處。”

“臣女不敢。”

姜陶瞇眼笑著，可心里卻暗想：我看徐明月你什么都敢。

這時，蘇伊人也把脈完，起身向姜陶行禮，“公主，二小姐確實病得有些重，應該是早些年受了傷，內傷未痊愈，瘀血留在體內，造成氣血不通，如今傷至肺腑，才會有咳血之癥。”

“如何治？”徐明月一時激動，忘了身份，眼睛直盯著蘇伊人。

蘇伊人答道：“取刀開膛，放出瘀血。”

徐明月震驚，床上的徐芷柔更是吃驚不已。

“荒唐，開膛過后，人還有命嗎？”徐明月咬牙瞪著蘇伊人，眼神卻偏向姜陶，仿佛認定她是帶著蘇伊人來謀財害命的。

姜陶都覺得自己太無辜。

“本宮只是帶伊人來給二小姐瞧病的，若是大小姐不相信伊人的法子，大可不必讓我們來治。”

姜陶說完這番話，徐明月與徐芷柔都松了一口氣，至少姜陶的態度溫和，不像是來要她命的。

蘇伊人皺眉說道：“可二小姐如今的身子每況愈下，若是不盡早去除體內的淤血，怕是撐不過幾月了。”

蘇伊人的話說到了徐明月心里，這話不止是她，其他大夫也說了無數遍，若非知道徐芷柔命不久矣，她又怎么會對她百般容忍，千依百順，甚至放低姿態去求林初詞娶徐芷柔。

可徐明月不敢賭，萬一姜陶真的是來害徐芷柔的，那她答應讓蘇伊人替徐芷柔治病就是害了她，日后她如何去地下見趙姨娘？

徐明月心緒凌亂，不知如何抉擇。

姜陶看出她的心思，說道：“伊人會隨我一直留在天啟，倘若大小姐有用得著的地方，只管來找我要人，若是不需要，也無妨。”

姜陶的話讓徐明月對她放下了戒心，她說得句字在理，讓她沒有理由不答應。

“多謝公主好意，但萬般皆是命，倘若這就是民女的命，那么民女認命。”徐芷柔話說得溫柔，卻一直在拒絕，甚至是抗拒。

姜陶不解徐芷柔防備之心為何這樣重，只能猜測她心思深，不敢嘗試，再則，她們如今算是情敵，怎么說徐芷柔也不會讓姜陶和她的人接近。

“罷了，就當本宮多事。”

姜陶起身便走，徐明月躬身行禮，送了她。

待到徐明月回屋，徐芷柔已經哭成了淚人，“陶亭公主不懷好意，你亦如此，方才若非我強撐著贏弱身子拒絕，你是否就答應讓那個元趙國神醫對我動刀？”

徐明月屏息道：“陶亭公主所言在理，我倒是覺著可以一試，她堂堂公主大可直言要害你，不會用這樣的法子。”

“我不要，徐明月，你好狠的心，你聯合陶亭公主要置我于死地，你滾，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了，咳咳——”徐芷柔扔出枕頭砸她。

徐明月只是嘆氣，握拳轉身離開。

林初詞要回京都成親，徐芷柔哭得梨花帶雨，偏偏徐無言下令將她關在房間，哪也不許去，徐明月原本心疼她，想讓林初詞去看她一眼，可林府的大門對她徐家緊閉，林初詞不肯回頭。

這樁與元趙國的聯姻倒成了林初詞不想娶徐芷柔的擋箭牌，這下徐明月也無可奈何。

徐明月站在林府門外許久，她不知該說些什么，雖然林初詞是被迫娶元趙國公主，但是她總覺得林初詞欠徐芷柔一個交代。

徐明月沒有在門外等待林初詞出門，倒是等來了姜陶，她眼睜睜看著姜陶進了林府，眼底一抹冷意。

姜陶還未察覺自己被角落里的徐明月盯住，可顧青瓷卻先發覺，畢竟當年就是因為她不夠警覺，才沒有發現官兵逼近村子，還有屠村的計劃。

顧青瓷這些年來的小心翼翼反而促成了敏銳的洞察力。

顧青瓷眼神示意姜陶，姜陶這才發現徐明月躲在暗處窺看，但她行事磊落，無妨怕被別人看見。

姜陶大大方方進了林府，見到林初詞時，林初詞恢復了從前的從容神色，淡定在正堂見了她。

“昨兒我去了徐府。”姜陶坐下，隨便提了一句。

林初詞神情依舊淡然，“我知道。”

姜陶抬頭看他，好奇問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去做什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