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多疑惑的看向外面。

“小瑜，這是……”

錢景瑜解釋道：“是四嬸，前天你偷吃了四嬸家一只雞腿，應該是懷恨在心了。”

他故作輕松的站起來：“不是什么要緊的事。你只管休息，我去去就來。”

錢景瑜轉過頭后，眼神恢復了清冽，快步走出門去，怕姐姐被外面的女人嚇到，還貼心的挪上了門板。

一步并作兩步，走到門外站著的囂張跋扈的女人跟前，平靜的回答：“我這就去干活。”

“哼。”

趙氏輕蔑的瞪了錢景瑜一眼，把脖子抬的老高，驕傲的像個暴發戶一樣。

“好啊，那你就去把你各家所有的水缸都打滿水，然后再去把各家用的柴火都撿來堆在你奶奶的屋后面，不然就讓你那餓死鬼姐姐滾出我們錢家。”

錢景瑜習以為常的點點頭。

“好。”

“好什么好，這么多活你一個人要干到什么時候？”

錢景瑜回過頭來，就見到錢多多正靠在門邊上，午后的陽光打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

趙氏沒想到會被平日里唯唯諾諾的一個人直接拒絕，臉瞬間沉了下來。

要是被妯娌們知道她連錢家的這對姐弟都使喚不了，豈不是會被笑話死。

趙氏陰沉著一張老臉：“怎么？連我的話也敢不聽了！要是今天干不完這些活，你們今天的晚飯也不用吃了，什么時候干完活了，什么時候再給飯吃！”

錢多多慵懶的半睜著眼睛。

“瞧四嬸這話說的，四嬸這兒媳婦當的不怎么樣就想著怎么當婆婆了，我弟弟要干什么活、什么時候吃什么飯，似乎還輪不到你來安排吧，要不要我去告訴奶奶讓她老人家退個賢，讓你來做錢家的主？”

錢景瑜默默放下了剛張開的雙臂，退到錢多多的身邊。

李淑慧氣的漲紅了臉，一只手顫抖著指著錢多多的鼻子道：“你個賠錢的賤丫頭，你在胡說什么？偷東西還有理了是不是？讓你弟干活是在替你贖罪呢，你們別不識好歹！”

“怎么能叫偷呢，我們都是錢家的人，不過是吃點自家的東西，嬸嬸這話未免太嚴重了。

趙氏厲聲罵道：“好你個賠錢貨，還學會頂嘴了是嘛！我可告訴你，要么賠我錢來要么就乖乖干活，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錢多多站直身子：“呵，嬸嬸可真是愛開玩笑，我們有沒有錢四嬸難道不清楚嗎？嬸子這般為難我們，不過是欺負我們年紀小罷了。錢家的四嬸子為了幾口肉喪盡天良，想方設法的欺辱侄子侄女，說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一直沉默不語的錢景瑜道：“奶奶已經打過我姐，就代表不再追究此事了。還請四嬸高抬貴手，不要再為難。”

錢多多挑了挑眉“我弟弟還會用成語懟人呢。”

趙氏卻以為他們示弱了，不客氣道：“哼，錢家白養著你們，多干點活也是應該。村里像你們這么大的孩子誰不幫著家里干點活的？怎么反倒成了我欺負你們了，可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

錢多多眼神已經冷的不能再冷：“別人家的孩子？別人家的孩子也雞沒叫就起來挑水、撿柴、掃院子、喂豬、喂雞嗎？別人家的孩子也是伺候嬸子叔叔們吃罷飯再去地里累死累活的嗎？別人家的孩子也住在搖搖欲墜的土坯房里嗎？”

面對錢多多一連串犀利的質問，趙氏嘴巴半張著，卻發現自己沒有任何一句反駁的理由。

的確，這對姐弟從小到大都是被錢家人當下人一樣使喚的，地主家的粗使奴隸都要比他們兩個過的好些。

錢多多拉著弟弟一邊往屋里走去，一邊大聲道：“小瑜，你不必給這種人好臉色看，今天姐姐說什么也不會讓你去干活！某些人要是有膽子告狀，明天錢家四嬸喪心病狂虐待侄子侄女的事情就會傳遍整個錢家村。到時，我倒要看看你女兒的金龜婿還會不會娶她進門！”

臨關門前，錢多多給了她一個威脅的眼神：“我說到做到。”

砰的一聲，錢多多將門板用力合上。

趙氏站在門口咬牙切齒許久，但到底顧忌著她女兒的婚姻大事不敢再說什么，最后只能悻悻離去。

透過門縫看到四嬸終于走了，錢多多長舒一口氣，還好她一番話語唬住了她。

趙氏走后，錢景瑜不明意味的上下打量著錢多多。

錢多多順著眼神低頭看了看自己：“怎、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妥嗎？”

“沒事。你身上的傷還沒好，不宜走動，快進去休息吧。”

“嗯。”

錢多多輕聲應道。

回到臥房，繼續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冰冷刺骨的風從四面八方吹過來，作為一個夏天開空調冬天開暖氣的現代人可真是要命啊！

錢多多只能想點別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四嬸這分明是強人所難嘛，上河村誰不知道我們姐弟倆連飯都吃不上，哪來的錢賠給她。看來不論在什么時代，‘人善被人欺’的真理是不會變的！”

首先，得想辦法擺脫這種寄人籬下的生活，得自力更生。

錢多多決定明天去更深一點的山里找找看，不然就靠著錢氏每天給的那點食物，她和弟弟每天都餓得有氣無力的，哪有精力做別的事情，弟弟這歲數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營養也得跟上才行。

說起來，錢多多睡的這張床還算是好的，錢景瑜為了讓他姐姐睡得好點，把家里唯一的木板床都讓給了她。

他自己在堂屋只用撿的粗一點的樹枝搭在兩條長板凳上，上面鋪上薄薄的破舊床褥，就算是一張床了。

錢多多心里暗罵一句：“真不是人睡的。”

第二天，錢多多早早的醒來，錢景瑜一如既往起的很早。

與以往不同的是，今天他沒有早早的就不見人影了，而是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野菜湯進來了。

“姐，你醒了。起來吃點東西吧。”

“嗯，你吃過了嗎？”錢多多伸了個懶腰。

“我已經吃過了。”

“行。”

錢多多簡單洗漱后，端了碗吃了個精光。

錢多多扭頭看到弟弟用不明意味的目光打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