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帶著戚怡縵來到一家西式餐廳。

墻上懸掛著優美的油畫和獨特的裝飾品，餐廳中央是一個大型的酒吧，周圍散布著舒適的桌椅。從裝飾到燈光，每一個細節都散發著一種浪漫且神秘的氛圍。

餐廳內彈奏著舒適的音樂，配合著柔和的燈光，把兩人存托得柔和起來。

“這邊請。”

服務員很周到。

穿過西式餐廳的大門，看見的是古老的木質裝飾和昏暗的照明，觸目所及的是細心安排的桌子和華美的面包架。

姜文把菜單遞給戚怡縵：“喜歡吃什么自己點吧。”

戚怡縵順便點了幾道。

鱈魚、扇貝和鵝肝，還有甜品。

“我好了。”

姜文給戚怡縵到了一杯紅酒，喝完之后，戚怡縵像是嘗到了甜頭，一杯一杯的喝起來。

姜文想要阻止。

“少喝點。”

卻被戚怡縵瞪著眼睛擋了回去：“別羅里吧嗦的。”

“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很討厭。”

“不要裝作我們很熟的樣子。”

戚怡縵說完之后接著喝了幾杯。

“有一年沒見到你了吧，我想了很久，覺得我們再次見到一定會裝作互相不認識，沒想到，再見面還能坐下來心平氣和的吃飯，挺好笑的。”

她接著說。

“想想那時兵戎相見，仿佛還是昨天。”

姜文看著她微醺的臉頰，說道：“我也沒想到，再次見到你還是回追上來，和你吃一頓飯。之前那些不愉快，就讓我們忘了吧，畫上句號。”

戚怡縵突然笑了：“畫上句號你就不應該出現在我面前，我其實不想和你出來吃飯的，更不想再和你有任何交集，所以為什么要來找我呢？大家各自安好，不是挺好的嗎？別跟我說什么雇傭關系。”

“從一開始就心思不純，雇傭合同早就不生效了。”

姜文聽到戚怡縵的話后，神情難以掩飾的低落起來。

“你還是在怪我之前假扮司機騙你么？還是說，是怪我對馬哥村下手？和你為敵？”

戚怡縵對著他吹了口氣，全是紅酒甜膩的香味。

“你不是與我為敵，你是想殺我。這一年來，我一直想不通，為什么，時隔三年你會變化這么大。”

姜文眸光灼灼的看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后來我想通了，那一劍之后，你就已經放下了，就已經走出來了。”

只有我，還留在回憶里。

“后面再和你相見，你對我早就沒有感情了吧。騙我都不帶眨眼，這冰冷的利用，想想都讓人唏噓，為了達到目的，你甚至想要殺我，不知道的還以為失憶的是你。”

三年前，她確實只是利用他，可是后來失去記憶之后呢，沒有了前世今生的束縛她心性純良，絲毫沒有防備，一點一點就打開了缺口，試圖去接納他。

尤其是恢復記憶后，那種心痛感前所未有的重。

要說愛，可能沒有那么言重，但，在意和喜歡，一定是有的。

“只能說，有些東西時機不對，結果就也不會好。”

說道此處，戚怡縵有些苦澀。

“我們立場不同，相互利用欺騙，我認了。畢竟是從我先開始的，不過你也給了我一劍，還讓我失去記憶三年，同時，你還假扮司機欺騙我，你也報復回來了。說到底，其實我比你還吃虧。如今世道也不一樣了，所以，我們扯平了。”

“本來在你消失的這一年，我以為，你已經做了最后的選擇，像你說的，我們已經畫上了句號。既但是現在，你回來了，為什么還要再接近我。最后，我只問你一句，你為什么請我吃飯，還要做我的司機呢？”

面對少女的眸光。

姜文心口絲絲抽痛，可是來自人格上的麻木，讓他沒有任何其他的情感起伏可言。

“我們是盟友啊。”

“還有呢？”

戚怡縵的聲音漸漸冷下來。

“怡縵，還有蠱毒啊，我們之間的生死羈絆，還有地脈，還有我們的默契……”

“別說了……”

戚怡縵冷聲打斷他。

“蠱毒一日不解，我們之間就不可能結束，希望你能諒解。”

戚怡縵試圖從姜文冰冷的眼眸里找到些什么不一樣的情緒，可惜沒有，他面色平靜，用最溫柔溫和的語氣陳述著簡單的事實。

心跌入谷底，她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在感情上，她或許木楞過，卻從是不拖泥帶水的。她做錯過，也接受了該受到的懲罰，可是面前這個毫無波瀾的男人，真的是還是他嗎。

她輕輕顫抖，悲戚：“我真懷疑現在的你還是不是四年前喜歡過我的，那個少年……”

姜文，你知道嗎，原來就我一個人還在原地等待。

沒人告訴我，我等的那個人不會再回來了。

“你真的喜歡過……嗎？”

姜文扯了扯嘴唇，回答：“應該是喜歡過的。”

“只是現在不喜歡了，對嗎？”

“從一開始做錯了事，就不值得再被原諒了，是嗎？”

少女一句一句的說著，沉沉的看著他，可惜這些剖白，絲毫沒有撼動對方的心。

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回應也沒有。

姜文：“抱歉……”

戚怡縵徹底心死。

她白著臉。

她說：“無論是一劍穿心，還是刀劍相向，我一次都沒覺得我們距離這么遠。”

姜文又一次無力的道歉：“抱歉……”

他依舊貴氣矜持，由任她在泥濘里掙扎。

她似乎能夠感受到姜文在馬哥村那天的痛苦了，以及那種恨不得殺掉對方，結束這一切同歸于盡的瘋狂。可惜短暫的片刻消沉后，她便恢復了理智，她感受著木木的心臟，很感謝這強大的鈍感力，讓她有種釋然的錯覺。

她可是戚怡縵，是那個跨越宇宙，沖破維度，才來到這個世界的戚怡縵。

怎么能被眼前的小情小愛束縛？

她露出釋然的笑容：“不用道歉，我們誰也不欠誰……蠱毒？”

她微微仰著頭，齊耳碎發微微晃動，折射著細細的璀璨光亮。

“這么多年，你感受不到嗎，你心頭這滴血，已經死了。”

姜文的情緒終于有了波動，肉眼可見的裂開，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只有提到情蠱他才會有反應嗎……

“母蠱已經死了。它對你再也構不成任何威脅。”

“一年前，你和我再次相見時，母蠱就早已經死了，情蠱對你我的那份羈絆早就沒有用了。生死再無牽扯，你自由了。”

姜文臉色微微發白，半響，喃喃：“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你我之間本來就不應該有這種羈絆，這樣的錯誤也不應該再繼續下去。”

他后知后覺，質問道：“你把它種在哪的？母蠱怎么會死……”

戚怡縵揉了揉淺淡的眸子，一切都結束了，她恢復記憶的那天，就知道了母蠱死了。但是，她沒告訴任何人，尤其是姜文。為什么不說呢，出了作為馬哥村的籌碼外，更多的是她感受到姜文的變化，感受到姜文眼里對她消失的愛意，所以，她心底不甘，不愿兩人的羈絆就這么徹底結束。

“我不會告訴你的。”

戚怡縵站起身，她怎么可能會告訴他母蠱怎么死的？再提及母蠱也只是赤裸裸揭開她隱秘的傷疤，說她自尊心強也好，說她不想再被羞辱也好，她只想快速離開這個地方。

卻被姜文拉住手，看到他深沉如蔚藍大海的深邃眼眸，戚怡縵用力的扯開他的手指。

“母蠱種在哪？怎么死的？這還重要嗎？”

她一字一句的話語，敲打在他的心上。

是的，不重要了，蠱毒解了。這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結果，也是他一直想要的結果。可是為什么，心里空空的，像是即將要失去什么，再也抓不住。

姜文被她冰冷的眼神震懾，手上的力度也松了。

掙脫束縛后，戚怡縵居高臨下的，淡淡的，看著這個曾經溫柔過她時光的男人。

臨走之前她扯著一抹假笑說：“真沒想到曾經拼死保護過我的少年，會被我自己毀滅。”

說欺騙背叛他，她后悔嗎，她一定是后悔的，可即便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么做，因為她沒有選擇。

看著少女的決絕的背影，姜文不知為何，眼眶濕潤起來。

可，他腦子里是冷靜的啊，他平靜的擦了擦眼角。

一定是‘他’，又在干擾他。

可是，他盯著空空的座位，還沒吃完的餐具，紅酒也只喝到一般，心里空空、一種巨大的失重感、攪得他小腹酸痛，恐懼的失去一下子擊打在他的靈魂上。

最后。他像是洪水猛獸一般紅著眼眶追了出去。

在打車的戚怡縵被他一把扯了過來，粗暴的力氣哪里還有平日里的紳士。

姜文目光如炬，火辣辣的盯著她，眼底波濤洶涌的翻滾。

“你不能走。”他一字一頓的說著。

“你不能走。”他像是魔怔了一般嘴里就只有這句話。

戚怡縵一把甩開他，推搡著。甚至羞憤的打了一巴掌！

脆響的聲音，讓她微微一怔，指尖發抖。

他以為他會躲開，只要他想，肯定能躲開。

“別走。”

戚怡縵越是推搡，姜文就越是固執。

就一定要將她控制在他的范圍內，緊緊的勒住她，不讓她有一丁點逃脫的可能。

戚怡縵只覺得都快被他勒得喘不上氣了。

要不是也看到了他眼底的淚意，她真的還想再打他一巴掌！然后罵他一頓。

“姜文，給我點體面，別逼我恨你。”

聽到她的話后，姜文身形巨震，眼神恍惚了一下，瞬間的松開了胳膊。

推開了她！

戚怡縵緩過勁來，稍微咳嗽了幾下。

她怒了：“姜文，你到底要干什么？”

戚怡縵眼角彎彎的，殷紅的唇瓣上有些酒漬，看起來幾乎咬牙切齒。

就在漫長的等待姜文的解釋的時候，他終于說話了，他已經恢復了穩重淡然的模樣，就像剛剛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他平靜的開口。

“我送你回去。”

“哈！”戚怡縵只覺得剛剛那一巴掌打輕了。

“滾！”她冷冽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頭也不回的離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