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陸文川忽然問她：“現在幾點了？”

護士已經離開，姜棠連忙打開手機，那只漂亮的白貓再一次的出現在陸文川的視野里。

陸文川看了一眼，開口問：“我以前是不是見過這只貓？”

陸文川話說完，他注意到姜棠抿了嘴唇。

姜棠實在不擅長偽裝，陸文川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自己說中了。

于是陸文川微笑著又問了一遍：“你知道我在哪兒見過是嗎？”

姜棠沒辦法對陸文川撒謊，她沉默的，努力的在心里翻找了一會兒，才找到那段有關那只貓，有關陸文川的記憶。

拍《偷光》的時候，姜棠演陸文川的妹妹，十三歲就因為車禍死亡的小女孩。

戲份很少，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場。

她記得，導演讓她喊大她十二歲的陸文川為“哥哥。”

而她總是不肯開口，陸文川就會開口逗她兩句。

最后那場戲，剛好，是個大晴天。

“姜棠，要準備拍攝了，你待會兒記得一定要看著馬路對面，不要往兩邊看，明白嗎！”

“哦，好。”棠棠站在十字路口，她身上吊了威亞，周圍是漆黑的攝像頭。

為了安全，威亞綁的很緊，姜棠呼吸變得有些困難。

那一場戲，她被橫穿馬路的大卡車直接撞飛。

導演喊了開始后，姜棠一直看著對面馬路人行道上穿黑衣的人，等她走到馬路中間，威壓上一股巨大的拉力將她瞬間甩飛。

姜棠倒在地上，雙眼失了焦距，后腦勺和嘴里都漸漸的淌出血來。

漆黑的攝像頭對著她的臉拍了一個特寫。

導演大聲喊道：“停。”

“好了，不用躺著了，起來吧。”

姜棠淡定的爬起來往回走，抹了抹嘴角的血跡，卻不小心抹臟了大半邊臉，她的衣服也臟兮兮的，沾滿了灰塵，像是在煙囪里滾了一圈。

導演和攝制組一直在看鏡頭回放，斷續的討論聲傳到姜棠耳朵里，有說撞得不夠狠的，有說角度不行的，姜棠沒有興趣去看，她覺得被撞飛這種鏡頭沒有任何的美感。

陳悅不在，姜棠沉默的站在一邊，也沒人管她。

只有一個人走到她面前。

“怎么弄成這樣了？”陸文川在她面前彎下腰，皺了皺眉，端詳著她的臉。

“沒有水洗。”姜棠半張臉都蹭到了血跡，她覺得這樣有些丟臉，冷淡的將頭偏了過去。

“你的經紀人呢？”

姜棠抿著嘴唇：“不知道。”

陸文川伸出手，在姜棠的眼尾抹了一把臟污。

姜棠看到，陸文川收回來的那只手也沾上了，可他卻不在意的說：“走吧，我帶你去洗。”

龍頭里的水“嘩啦嘩啦”往下流，很簡陋的地方，姜棠閉著眼睛，看不到自己的臉，但能感覺陸文川用手指一點一點幫她抹掉了臉上的血跡。

“喜歡演戲？”陸文川忽然問她，聲線低沉。

姜棠沒有任何心理負擔，說出自己重復過無數遍的答案，敷衍的答道：“喜歡。”

陸文川看著她笑了：“說謊的時候好歹認真一點啊小朋友。”

好吧，被發現了。姜棠泄氣，只好把頭埋低了點，給陸文川留了個倔強的后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