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夏良來到院子里,準(zhǔn)備坐下工作時發(fā)現(xiàn)院子里出現(xiàn)了一個人。
院子里的楚年抱胸,眼神有幾分嫌棄。
這才幾天沒見,就整成這幅鬼樣子,頭發(fā)能好好梳起來嗎?
“你要不回去捯飭一下再來繡?”楚年走上前,順帶看了眼夏良的繡品。鴛鴦已經(jīng)成型,再有一天,應(yīng)該就能繡出來。
每次瞧見夏良這么拼命工作時,楚年就在思考要不要投資一種機器,專門用來生產(chǎn)蜀繡制品,但又想到科技可能會對手工藝人有打擊,便作罷。
夏良握著手里的針,懶洋洋道:“我要繡完,然后馬上離開這里。”
聞言,楚年拍手道:“好,馬上離開這里。”
等夏良繡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楚年已經(jīng)將自己的行李箱都收拾了出來。
不愧是楚老板,這么有效率。
夏良再次感慨,人家這么成功不是沒有道理。
楚年提著行李箱,十分熟練地走到馬路邊的車旁,然后一甩,放進(jìn)了后備箱。
然后他又大步流星地朝院子里走來。
夏良搖搖頭,正想對楚年說,這至少還有一天的功夫才能繡完,讓他別做無用功時,身子忽然一輕。
夏良驚呼一聲,緊接著,她看見楚年輪廓分明的側(cè)顏在眼前放大。
楚年輕而易舉地抱起夏良,穩(wěn)步走向?qū)掗煹鸟R路道。
民宿和馬路間有一段階梯,階梯兩旁種著海棠花樹,沉甸甸的海棠花枝幾乎都垂在了地上。
夏良的小臉,像輕薄柔軟的海棠花瓣,依偎在自己懷里。
楚年不由放慢了腳步。
足足反應(yīng)了一分鐘,夏良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楚年公主抱了。
她很無奈:“楚老板,我還沒有繡完。”
楚年斜睨一眼,淡淡道:“兩百塊的生意你還這么在意?回去繡!”
“兩百塊也是錢啊!”夏良小聲嘟囔著。
楚年打開車門,將夏良小心翼翼地放在副駕駛座上,然后沉聲道:“你出息點,不就是初戀嘛!”
夏良一愣,眼眶泛紅的同時又有些委屈。
楚年眼神泛著柔意:“要男人干什么?楚叔叔帶著你賺大錢。”
沒再說話,夏良趴在車窗前,像一只小貓般懶洋洋的。
她忽然轉(zhuǎn)頭問:“楚叔叔,你人生夢想是什么?”
楚年不假思索道:“賺錢啊!”余光打量疑惑的夏良,楚年又道:“我小時候父母離異,吃過沒錢的苦,所以長大發(fā)誓不讓家人吃苦。”
沒想到楚叔叔這么拼命工作,不全是熱愛工作,這倒和燕燕的境遇一樣。張燕也是立志賺大錢,過好生活。
夏良垂眸,認(rèn)真道:“楚叔叔,你做的已經(jīng)很好了。”
楚年的視線不經(jīng)意掠過夏良,笑道:“你呢,打算多久結(jié)婚?”
又是結(jié)婚這個詞,夏良頹然地靠在車椅上,“可能還要個兩三年了吧!”
楚年眼角染上一抹笑,沒事,兩三年,他愿意等。
窗外扎紫嫣紅,安靜和祥,田間還有位老人牽著吃草的牛,若是退休之后住在這里也挺不錯。夏良面上露出幾分茫然,李城他是真的熱愛這里,所以才舍不得離開嗎?
不遠(yuǎn)處油菜花田里,陸陸續(xù)續(xù)地走過一行人。
“楚叔叔,停車!”夏良突然坐直了身子,用手腕上的發(fā)圈將頭發(fā)高高挽起。
車停在路邊,夏良沖了下去。
“夏良!”楚年想抓住她,但被安全帶縛住,沒來得及。等到打開安全帶時,夏良已經(jīng)跑出了一段距離,楚年意識到完了。
只見夏良沿著小道一路跑去,站在青石板鋪就的臺階上,大聲喊著:“李城!”
剛從油菜花田走出,此刻正立在杏花樹下的李城,停住了腳步。
眼前的李城讓夏良想起一句詩:“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fēng)流。”于是夏良邁動步伐,眉眼盈盈,從石階上跑下,就像奔赴一場春日的宴席。
見是夏良,李城下意識露出笑意,腳也不由自主地上前跑。
“你慢點,我過來就行了。”
李城拍了拍馮龍胳膊,示意他們先走。
來到李城面前,夏良?xì)獯跤酰骸袄畛牵阆矚g我嗎?”
李城一愣,帶著兩分不知所措。
對著稻田河流,對著山花爛漫,夏良再近一步,一臉期待:“你喜歡我嗎?”
李城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夏良,他怎么可能不喜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呢?
夏良道:“其實你也不用回答我,但我就是想和你說,李城我喜歡你。如果你也喜歡我,就請你別放棄我,無論如何也別放棄我。我不是排斥你留在這里,也不是逼你離開這里,我只是…只是想陪著你。”
眼前的夏良,沒有那日的精致美麗,卻依舊在自己心上,明艷動人。
夏良一邊平復(fù)心情一邊等著李城的回復(fù),每過一秒,她的心就下沉一寸。
她覺得自己真的…真的無力了。
正當(dāng)夏良垂下睫毛,心情低落地準(zhǔn)備離開時,忽然,胳膊一緊,下一秒,她落入一個溫暖堅硬的懷抱。
李城一手扯著她的手,一手摟緊了她的腰肢。
害怕夏良消失,于是他閉上眼睛道:“夏良,我愛你。”這份愛情沒有因時間流逝而變少,相反變得更多,多到他看一眼夏良,就會心臟窒息。
夏良抬頭,頭上都是淡粉梨花,密密麻麻。
她伸手?jǐn)堊×死畛堑难^偏在李城的胸膛上。
馮龍笑著拍手道:“郎才女貌,還以為你們在拍電影。”
夏良再回頭時,發(fā)現(xiàn)楚年停在馬路上的車不知道什么時候開走了。她心里隱隱有股猜想,但很快掐滅。
坐在車上時,李城一個勁地瞧著夏良看。看的夏良不好意思,便偏著身子背對著李城。
而李城扳過她的身子,雙眼灼熱。
夏良只是笑,笑的李城心都跟著顫兒。
李城情意一動,低頭胡亂地親吻著夏良。
渾身都癢,夏良輕輕推著李城,示意他別過分。
但李城全然裝看不見,他以為他和夏良之間隔了山海,但就在剛剛,他實實切切地抱住了夏良。難道是上蒼唯一的饋贈,讓這個自己一眼就中意的女孩,在他歷經(jīng)人世的悲涼磨難后,又回到了他的身邊。
他既感動又歡喜,就像滿是風(fēng)霜的寒冬迎來了五彩斑斕的春天。
夏良回民宿時,梁溪十分震驚。
怕梁溪誤會,夏良解釋道:“剛剛那是楚年,像我親哥哥一樣,他很照顧和關(guān)心我。”
李城走上前,攬著夏良的肩疑惑道:“楚年來過?”
夏良點點頭。“剛他要接我回去,后來又說公司里有事就先走了。”
低頭瞧著夏良,李城心情復(fù)雜,在情敵方面,不止女人敏感,男人也很敏感。他曾在蜀繡拍賣會上遠(yuǎn)遠(yuǎn)地看過一眼,臺上的夏良和楚年站在一起是那么登對。
回到房間,察覺到李城心情有些低落,夏良主動問道:“怎么了?”
李城眼神深邃,低頭吻住了夏良。
兩人雙雙陷入大床,情難自禁。
尚有一絲清醒的李城撐著身子說:“不行…”
夏良聲音染上自己都未察覺的嬌媚氣:“你不行?”
聞言,李城鼻頭蹭著她的鼻頭,笑道:“夏良,閉上眼睛,我給你個東西。”
聽他的話,夏良閉上了眼睛。
李城忽然起身,令夏良身體莫名的空落,這個時候能起身的男人,不是不行,就是她魅力不夠。正胡思亂想之際,李城輕聲道:“好了,可以睜開眼了。”
話音一落,夏良睜開了眼睛,同時手里還被塞了三張卡。
夏良坐起身來,云里霧里。
只見李城半蹲在地上,緊握著夏良的雙手,雙眼有神且真誠道:“這是我的工資卡,還有我投資的收入卡以及放著我家人保險金的卡,我都給你保管。”說完,李城嗓音沙啞:“夏良,你能選擇我,我很感激,我什么都給你,你要我的命,命也給你。”
被手上沉甸甸的卡震驚到的夏良,眼眶含淚,她抹著眼睛說:“要是我離開你,你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李城輕輕嗯了一聲,抬頭定定瞧著她:“所以有了你,我就有了全世界。”
“怎么辦?”夏良害羞地捂著臉:“你這么喜歡我怎么辦?”
隨后她放下手,故作恐嚇:“我會無法無天的,你怕不怕?”
“怕。”
“怕你不夠無法無天。”
李城揚起頭,眼里柔光瀲滟。
夏良彎彎的眼睛亮晶晶,她想了下,對李城說:“那以后我們吵架,你必須先跟我道歉。”
“當(dāng)然。”
笑著笑著,夏良眼淚都掉了下來:“我以后老了,不準(zhǔn)嫌棄我。”
李城維持半蹲著的動作,耐心道:“以后我也會老。”
“男人老和女人老不一樣。”夏良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臉頰,無奈地說:“男人越老越有魅力。就像你明明老了好幾歲,卻依舊帥的讓我心動。”
被甜言蜜語灌倒的李城趴在夏良腿上,胸腔發(fā)出劇烈的笑。他揉了揉夏良的掌心,回道:“你在我眼里永遠(yuǎn)是小仙女。”
夏良嗯了聲,俯身依偎著李城的頭,話語堅定有力:“對我們的未來有沒有信心?”
“有。”
李城抬眼,滿眼裝著這個笑容攝人心魄的女子。他曾在黑夜里行走,對生活沒有一點點指望,就算是下定決心實現(xiàn)自己人生價值,靈魂也是如八十老人般踽踽獨行。
夏良讓他知道,生命里有陽光,有希望,有等待,有愛。
幸好上天沒收走他一條命。
幸好他沒孤注一擲地死。
夏良雙手摟住李城,主動吻向李城。
她心里有一把火,燒遍了全身各處。
而李城單手按著夏良的頭,心里也有一把火。
這火,燒的兩個人如癡如醉,似真夢幻。
連窗外的云都被染成淡粉,逐漸退遠(yuǎn)。
直到光線徹底暗下來時,李城才從床上坐起。
被子從他腰間滑下,一副強壯的古銅色身體出現(xiàn)在眼前。夏良瞇著眼睛,這才注意到李城背后有道猙獰的疤,難道是車禍留下來的?
感到似羽毛一般的小手觸碰著身體,李城身體繃的很緊。
隨即,夏良從后擁抱著李城的腰身,心疼道:“城哥…”
李城扯出一抹笑,轉(zhuǎn)身抱著夏良,反而安慰起她來:“這沒什么,你還在我身邊就夠了。”
夏良靠在他的肩頭,小貓似的呢喃一聲。
看了眼手機,李城暗嘆,和人約定的時間馬上要到了,但他貪戀著那份柔軟。
倒是夏良從李城懷里迅速出來,她套上睡衣后,拉開了窗簾,然后扭頭沖李城笑道:“你先去忙。”
李城雙手搭在身側(cè),深情款款地望著眼前美人。
她有一頭柔順的長發(fā),逆光中,身姿婀娜,清純性感。
李城第一次知道,原來欲望兩個字,也折磨人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