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 天寶往事
- 許巧兒
- 3404字
- 2025-03-27 15:05:49
南石八連夜趕到縣衙和李先懷等人部署在雍丘的四個城門輪流擂鼓吶喊,李先懷甚至動員了部分雍丘百姓,讓他們穿著士兵的衣服在城墻上來回走動。
叛軍看到城墻上人頭攢動的士兵,以為雍丘軍要集合士兵深夜偷襲他們的軍營,尹子琪立即讓部隊加強(qiáng)警戒,準(zhǔn)備迎戰(zhàn)。
哪知雍丘軍叫囂了半晌卻沒有任何行動。正當(dāng)他以為雍丘軍不過是虛張聲勢之時,忽然斥候來報,雍丘軍正在西門集合,好像準(zhǔn)備打開城門與他們決一死戰(zhàn)。
尹子琪仿佛恍然大悟,覺得雍丘軍這是聲東擊西,想殺他一個措手不及。不過他一點也不懼怕,以他的兩萬多兵力對抗雍丘幾千人,雍丘真正的兵力他雖然不太清楚,但是他粗略估計,絕對不會超過一萬人,雍丘軍如果出城應(yīng)戰(zhàn),就是拿雞蛋碰石頭。
他不慌不忙地帶兵前往西門,可是等他趕到西門的時候,城墻上擂鼓吶喊的士兵早已沒了聲息,斥候又傳來雍丘兵在北門叫囂的消息。
一整個晚上,尹子琪帶著士兵圍著雍丘城轉(zhuǎn)了不知道多少圈,雍丘軍卻只是在城墻之上叫陣,并不開門迎戰(zhàn)。
累得筋疲力盡的尹子琪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雍丘軍給耍了,他惱羞成怒,即刻就想下令攻城,可是回頭看到跟他一樣人乏馬困的士兵,覺得此時士兵萎靡,不是宣戰(zhàn)的好時機(jī),只好命士兵回營帳修整。
第二傍晚,尹子琪的大軍剛剛休整好,南石八又命人在城墻上擊鼓叫陣。氣勢比前一天還要強(qiáng)烈。尹子琪不敢大意,集合大軍準(zhǔn)備隨時應(yīng)戰(zhàn),可是雍丘軍卻仍是只叫陣不出兵。
尹子琪氣急敗壞,恨不得立時就出兵開始攻城,可是天色昏暗,他看著城墻上竄動的人影,感覺雍丘軍似乎又增加了許多,他不敢貿(mào)然行動,怕又是雍丘軍耍詭計誘他上鉤,他亦不敢放松警惕,吩咐大軍分成幾隊圍著雍丘找破綻。
雍丘軍虛虛實實,尹子琪一點不敢放松,他猜測雍丘軍民定然是頂不住壓力,想要再次?;ㄕ序_他,他不想再次上當(dāng),被雍丘軍牽著鼻子走,于是下令全軍到雍丘城外嚴(yán)陣以待,整個營地只留了兩個老兵看守。
夜風(fēng)獵獵,一只夜梟鳴叫著從尹子琪空蕩蕩的大營上空飛過,在風(fēng)樓上留守的兩個士兵感覺一陣戰(zhàn)栗。他們遙遙地望著雍丘城墻之上游動火把,城門前裝備齊全的大軍,兩軍正在對陣,他們守著空空的營帳又能有什么問題,于是提起的心悄然放下。
他們并不知道,此時正有兩個人影正悄然地穿梭在一個個營帳之間忙得不可開交。
南石八不太清楚常安葫蘆里賣得什么藥,只按著常安的吩咐,趁著尹子琪帶著大軍在城門列隊之時悄悄地摸進(jìn)叛軍的營地,按著常安的指示把這些爆竹安置在各個營帳旁邊。
李先懷正組織難民悄悄往南門轉(zhuǎn)移,蘇垣在城門上跟叛軍周旋,不知道能拖出叛軍多長時間,他們必須要加快速度。
常安做出來的竹筒火藥數(shù)量不在少數(shù),兩人來回搬運了幾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蹤早已被人盯上。
從城外混進(jìn)來的兩個叛軍一直隱藏在偌大的令狐府內(nèi),常安在后院弄出的動靜震得附近的房屋都顫動了幾分,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可是常安十分警覺,他們一直沒有找到機(jī)會探查,唯有爆炸后留下的硫硝氣味讓他們懷疑常安是否試做煙花失敗了。
這個猜測卻說服不了他們,所以著兩天他們一直盯著存放硫硝的倉庫,直到今夜,他發(fā)現(xiàn)常安和南石八來回搬運一些捆在一起的大竹筒,他們無法跟得太近,可是他們能確定這些東西是用來對付燕軍的,
常安和南石八來回跑了幾趟,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叛軍軍營,李先懷正在組織百姓撤離,所有人都往南門涌去,完全放松了對令狐府的警惕,沒有發(fā)現(xiàn)這兩個逆賊的行跡。
劉晏這兩天心里非?;炭郑还苁桥衍姷慕袊踢€是雍丘軍擂鼓吶喊的聲音都讓他感到非常焦慮。他討厭戰(zhàn)爭,可是作為大唐男兒他不能退縮。
他雖然一直在心里說服自己要堅強(qiáng)勇敢一些,可是城內(nèi)外緊張的氣氛還是讓他心里忐忑不安,他想找常安聊聊。自從見識過常安的英勇之后,他就覺得跟著常安身邊才有安全感。
劉晏找常安好幾次都撲了空,他想知道常安到底在忙什么,今夜過來的時候特意沒鬧出動靜,卻意外發(fā)現(xiàn)有人潛伏在府內(nèi)暗中窺伺常安的動靜,他不知道那人有什么目的,也悄悄藏了起來,暗中觀察。
什么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兩個叛賊專心盯著常安和南石八,根本不知道身后還有一個劉晏在盯著他們。天色昏暗,劉晏根本沒認(rèn)出來這兩人就是當(dāng)初混在他們這一波難民當(dāng)中的叛賊。
常安小心翼翼地把什么東西放進(jìn)一個筐里,背在背上往外運,南石八和蘇垣跟著他學(xué),也小心翼翼,大半夜的三人連個火把都沒點,根本看不出他們在做什么。
等他們再一次離開倉庫,暗中盯著他們的兩個人終于按奈不住,撬開倉庫的大門溜了進(jìn)去。他們計算了常安兩人來回奔波的時間,覺得他們沒那么快回來,就點了火把想把倉庫內(nèi)的情形看清楚。
兩人看到倉庫內(nèi)排放整齊的大竹筒,心里知道這個東西一定非常重要,趕緊拿了一個,準(zhǔn)備帶回去研究。
劉晏借著火光認(rèn)出這兩人就是當(dāng)初混進(jìn)城內(nèi)的叛賊,他們還曾把他敲暈在城外,幸好常安救了他。
全城只有他一個人見過這兩人,所以他一直在城中留意著,沒想到他們竟然藏在縣衙,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太大意了,這次一定不能再讓他們逃走。
劉晏從暗處跳出來擋在兩人面前,大喊一聲道:“就是你們兩個狗東西當(dāng)初在城外偷襲小爺,今天終于栽到小爺我手里,是男人就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光明正大地跟我打一架,贏了便放你們走。”
劉晏也計算過常安他們往返的時間,他想拖住兩人等他們回來。兩個叛賊也不傻,他們知道一定要速戰(zhàn)速決,于是兩人同時出手朝劉晏攻去。
劉晏連戰(zhàn)場都沒上過,怎么打得過兩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叛賊,只能左躲右閃倉促應(yīng)付。他雖然不懂什么招數(shù),但是身體靈活,鉆到廢舊的軍械下面,掄起生銹的鐵劍鐵槍不停地往兩個叛賊身上扔。
叛賊眼看一時控制不住劉晏,擔(dān)心拖的時間長了另外兩個人回來對他們不利,也不再管劉晏,只想盡快離開庫房。
劉晏卻不能放任他們離開,趕緊從軍械下來出來拖住兩人。他怎么可能拖得住他們,反手就被兩人控制住。他想著常安,不知道他是否在趕回來的路上,拼命地大喊“救命”希望常安能夠聽到。
常安和南石八不知道李先懷能拖住尹子琪多長時間,來回搬運都非常匆忙,遠(yuǎn)遠(yuǎn)地聽見倉庫方向傳來的呼救聲,心知不好,加快腳步往這邊趕過來。
兩個叛賊看見兩人,自知不是他們的對手,直接挾持住劉晏跟他們對峙起來。
南石八一眼看見兩人手上拿的竹筒,那里面藏著他們對付叛軍的機(jī)密,絕不能讓他們拿走。他舉起陌刀對準(zhǔn)兩人,余光掃了劉晏一眼,心里暗罵這倒霉孩子就知道搗亂。
南石八:“你們今天走不了,識趣的放下東西放開人!”他話里的意思非常明顯,今天不管怎么樣都不會放他們離開,至于劉晏,他只能自求多福吧!
兩個叛賊還沒回應(yīng),被他們挾持的劉晏先破口大罵開了,說:“南石八,你——你什么意思,難道你想借刀殺人,我告訴你,小爺我——我不是怕死!”
南石八:“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要不是礙著嫣然的面子,你恐怕在我的刀下死了十八次了,今天剛好借兩位壯士的刀除掉你,跟嫣然解釋起來也省了一番口舌?!?
南石八說得絕情絕義,兩個叛軍心里都不敢確定手上的人質(zhì)有沒有價值,手上的動作也有些猶豫。劉晏倒是比他們的反應(yīng)激烈,他憤怒地指著南石八的鼻子繼續(xù)罵:“我早就說你是個薄情寡義的人,現(xiàn)在終于露出馬腳了吧!
真該讓陸嫣然來看一看,我死沒關(guān)系,如果能讓她擦亮雙眼認(rèn)清你的嘴臉,以后不再上你的當(dāng)吃你的虧,我死的也值了!”
南石八:“兩位壯士想殺就趕緊下手,要不然我就親自動手,先除掉這個狂妄的小子再來對付兩位,省得讓他夾在中間礙手礙腳!”他說著拎刀往前一步,再一步。
兩個叛軍盯著南石八的動作,感覺他跟劉晏好像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好像今日必要除掉他才好。他們不由自主地拉著劉晏往后退,抵在劉晏脖子上的刀也放松了幾分。
常安看準(zhǔn)時機(jī),一把甩出自己手上的牛耳尖刀直直地刺向挾制劉晏那人的咽喉,他的動作太快,那人連聲都沒有發(fā)出,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南石八離得近,直接撲向另外一人,一把陌刀插入他的心臟。被推到一旁的劉晏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反而撲向南石八跟他扭打到一起。他雖然知道南石八剛才可能是為了吸引兩個叛賊的注意力才說得那些話,可是他不敢確定那些話里面有幾分真假,他剛才有多恐懼現(xiàn)在就有多憤怒。
站在一旁的常安卻看見倒下的叛賊手里拿的火把和偷來的大竹筒同時落在地上,火把濺起的火星落在竹筒上,細(xì)長的引線炸出火花并快速地燃燒。
他來不及多想,撿起地上的竹筒使勁朝庫房外面扔出去,剛一脫手就聽見“轟隆”一聲巨響,竹筒在半空中就爆炸了,整個庫房被得晃了幾下,不靠墻放的兵器應(yīng)聲倒地,發(fā)出陣陣金屬撞擊的聲音。
扭打在一起的南石八和劉晏停了下來。劉晏嚇得后退了幾步,南石八卻滿臉驚喜,往前進(jìn)了幾步,看著滿地的碎片再看看常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