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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房子沒了家還在<二>

最近一直連續強降大暴雨,劉海洋跟其他的村干部一樣,每天都是早出晚歸,根本不著家。老人們都說,村干部就是芝麻綠豆點的小官,別看這官小,需要處理的事情還真的多,村里大事小事都要歸他們管。比如有人吵架他們得去管,評評理、勸勸和這是他們最基本的義務;再比如家里有東西丟了或者小孩不見了,首先都是找村干部,而不是報警處理。這足以看得出村干部在村民心中的位置,他們得到了群眾的擁戴。

今天劉海洋跟往常一樣早早的就從家里出來了,因為這段時間一直下大雨,他們村。雖然不像別的村,住在半山腰或者山頂上,畢竟他們依河而居,往往最先被洪水淹沒的就是他們這里的莊稼。住在半山腰或者山頂上的村子,如果遇到長時間大暴雨,經常會發生山體滑坡和泥石流,把道路給淹沒了,這是最頭痛的事情。而劉海洋他們村頭疼的不只是山體滑坡和泥石流帶來的困擾,同時還有洪澇災害的肆虐。如果不及時排洪,不僅田里養的魚會被沖走,田埂會被沖垮,就連河堤也會經受不住而決堤,更慘的是到了秋天將顆粒無收,一年的辛苦就付之東流。所以這幾天所有村干部每天都在召開緊急會議,商量怎么有效的抗洪?怎么樣把危害降到最低?怎么樣把損失降到最少等一系列問題。不僅如此,他們每天都要到村里各農戶家去走訪,看誰家的受災情況比較嚴重,然后紛紛給予最大的幫助。

劉坤他們家是村里的貧困戶,又叫五保戶。雖說生了兩個兒子,但是都是先天性殘疾,家里輕活和重活都是兩個老人在做,這么多年來一直被列為精準扶貧的重點對象。兩年前,經過村干的商議給了劉坤他們家一個危房改造的名額。記得當時劉海洋親自帶著上面撥下來的水泥、磚頭、瓦片等等這些東西送到了劉坤他們家人手里,并召集村里的一些好心人一起幫他們加翻新修繕。雖說房子已經重新整頓過了,但是他們家卻是在離河邊最近的地方。這也就意味著這來勢洶洶的洪水,第一個就要將魔爪指向他們家。一大早劉海洋就帶著村民趕往劉坤家幫忙疏散群眾和家里的貴重物品。在洪水說時遲那時快,當他們趕到的時候,一樓已經完全被洪水給浸泡了。所有人手忙腳亂的沖到屋里去糧食和家具給搶了出來,即便他們已經拼盡了全力,但是能搶出來的卻只有一小部分。此時大家已經累得筋疲力盡,就在這會兒有人跑過來喊到。

“劉書記,劉書記不好了,那洪水已經朝你們家那邊涌去了。你趕緊回去看看吧,家里面都亂成一鍋粥了,嫂子他們都在往外搬東西?!薄斑@要命的洪水難道還想把我們整個村子都給吞了不成?你們幾個留在這邊幫他們把剩下的東西捋捋,我帶幾個人去我家那邊看看?!薄澳惴判陌?,這邊還有我們這么多人呢,你趕緊帶幾個人回家里面去看看你們家的情況,估計也不樂觀。我們這邊忙完了,一會兒就上你家那邊去幫忙?!薄靶?,那我就帶幾個人先過那邊去了?!迸R走前劉海洋還不忘了跟劉坤打招呼說:“老劉啊,不好意思,你看我過來也沒能幫上你家多大忙,真的是不好意思,我這邊給你留了幾個人,你看一會有什么事情就叫他們幫你的忙?!薄皠浤闾蜌饬耍阙s緊回家去看看吧,這洪水來勢洶洶,我們家都被泡成了這樣,你們家估計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們兩個老人老胳膊老腿的,也沒年輕人手腳利索,兩個兒子又都是這個樣子,也不能幫上什么忙,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這次多虧了你和大家的幫忙,不然我們這一家人可怎么活呀?”“您說哪里的話,大家一個村的,這不都是應該的嗎?這日子就算是再困難他也要往下過,大家一起幫襯著點也就過去了,你們兩個人也想開點,不要因為這次洪水把家里的東西都沖走了而沮喪。等洪水退了,慢慢也就能恢復成當初的樣子了?!薄澳阏f的對,你說的對,我們這一家人除了給村里添麻煩,就沒有什么的了。這么多年如果沒有大家的幫助,我們家真的是不知道過成什么樣子。我現在也不多耽誤您的時間了,你趕緊帶幾個人回家里去看看吧,如果不行你就把大家全部帶過去吧,畢竟家里的東西要及時的搶出來,否則被洪水沖走了,到時候想拿就拿不了了?!薄靶?,那我跟大家就先過去了,你們就在這邊看看還有什么需要的,到時候讓他們說一聲,能幫的大家都會幫的?!薄昂玫?,謝謝您,謝謝您,那您慢走我就不送您了?!钡葎⒑Q蟾渌麕讉€年輕人趕到家門口時,看到了他一輩子也忘不掉的一幕。

“其他人趕緊往邊上靠,屋里面還有沒有人,有的話趕緊出來,房子要倒了?!痹捯魟偮?,一眨眼的功夫就看到整棟房子坍塌了。幸好屋里面的人都及時跑了出來沒有任何人員傷亡,只是這屋里的東西還沒有搬出一兩樣,就全部被洪水給沖走了。只見劉海洋的老婆在邊上傻眼的看著不一會兒,坐在地上大哭起來?!斑@還讓不讓人活了,這還讓不讓人活了,這該怎么辦呀?這挨千刀的老天爺,你怎么就這么不開眼呢?怎么就把我們家的房子給沖走了呢?你讓我們怎么活呀?”頓時所有人都看傻了眼,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書記,您看這該怎么辦呢?經過我們緊趕慢趕,可最后還是晚了一步?!薄皼]事的啊,大家都別自責了,大家趕緊去周邊其他戶人家那里看看,看看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別都像我們家這情況可就不好了,我先把家里的事情料理一下,一會兒就過去?!薄靶校犇愕模覀冞^那邊去看看還有誰家需要幫忙的,那您就先處理一下家里的事情吧,多安慰安慰嫂子。這邊還有我們這么多人呢,你就放心好了?!薄按蠹揖挖s緊去吧,不要再讓類似的事情又發生了。”這劉海洋的老婆聽到了劉海洋跟其他幾個村民的對話,一時間氣不打一處來。“好哇,你個死老頭子你還知道回來呀,你怎么不去死呢?現在房子都沒了你還回來干什么呢?”劉海洋知道老婆心里的苦,他心里有太多的怨言,這么多年來,他一直扮演著賢妻良母的形象,從來不吭一聲,也不抱怨半句。劉海陽每天都在外面跑,基本上不著家,家里大事小事都是他老婆在管。小孩不舒服了,他一個人背著小孩到鎮上去打針;小孩要放學了,家庭作業他一個人監督著做;春天耙田插秧的事情,他一個人全包了;秋天打谷子曬谷子,這種體力活他也不在話下,可畢竟他是一個女人。他也有累的時候,但是他想著劉海洋不僅僅是家里面的男人,更是整個村里的村干部,他有很多不得已的事情,有很多不得已的時候,所以他都選擇了忍耐與理解。想到這里劉海洋心里酸酸的,所以這會兒他老婆有任何的發泄,對于他來說都是正常的,畢竟他作為家里的男人家里的頂梁柱,在家里最需要的時候,他卻在別人家里幫忙。老婆一個人為家里付出的實在是太多太多,而他為這個家里付出的太少太少了。老婆這會兒跟他那矛盾他特別能夠理解,但是他覺得自己沒有錯。這是換做是任何人都會這么做,所以他站在原地任由老婆打罵不還手也不還口,因為他相信總有一天等他清醒了會想通的。

看著從屋里搶出來寥寥無幾的東西,看著被洪水沖走還能依稀看見了屋頂的木房子,劉海洋陷入了沉思,陷入了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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