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曉得段司空眼神都不晃一下便捉住了葉非凡的手，還暗中加重了力氣。

葉非凡疼得咬牙，卻不吭聲，抬腳就踢向段司空的腿。

段司空眼疾手快的收腿，一個轉身便到了葉非凡身后，被他抓住的手也勒到了她自己的脖子上。

“九公主不僅嘴下不留情，還喜歡打人？”段司空冷冷說道。

“段司空！你快快放開我九妹！”葉明圓嚷嚷著沖了上去，此時他熱鬧看夠了，短還是要護的。

聞言，段司空這才放開葉非凡，而他一放手，葉非凡便狠狠一腳跺到了他腳上。

葉非凡迅速的逃開，段司空毫無反應，卻沉下了臉。

葉非凡懶得再理段司空，甚至連剛剛看熱鬧的葉明圓也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看向葉云菲，淡淡的說道：“三姐可得看清楚了……”

葉非凡大步流星的走開，剩下的三個人看著她的背影，皆若有所思。

葉明圓反應過來，連忙跟在葉非凡身后，一邊打著哈哈說道：“九妹，不要生氣嘛！等等我！”

段司空皺著眉頭，他第一次和傳說中的九公主照面，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場面。

她居然敢說他內心陰暗！

還說他幼時沒出息！

想到這，段司空一愣。

他幼時……確實沒出息。

直到……遇見那個宮女。

那是十年前。

御花園一角，幾個身穿錦衣華服的皇子正圍著一個小男孩，這個小男孩就是段司空了。

“段司空，你二娘的肚兜拿來沒有？”一個皇子在段司空懷里搜著。

“還有你爹的兵符，不是讓你拿來看看嗎？”

“叫你抄的詩書你抄完沒有？”

……

段司空低著頭，任由幾個皇子對他拉拉扯扯。

“沒出息！”突然一聲清脆響亮的女孩聲音響起。

在場所有人都轉頭看去，就見假山后走出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一身白色沙裙襯得她像仙女一樣。

“你們沒事干了是嗎！這么多人欺負一個？”小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審視著幾個皇子。

幾個皇子從一看到她便自覺的退后了幾步，如今聽她這樣說更是覺得臉紅，不約而同的跑開了。

唯有段司空還站在原地，楞楞的望著眼前的小女孩。

“看什么看！自己骨頭軟，別怪別人欺負你！”小女孩背著手，“走了，不想理你，沒出息！”

眼見女孩要走，段司空連忙問道：“你是誰？叫什么名字？”

“我是……宮里的宮女，紙鳶，”女孩看了他一眼，而后沖他揮手，“段司空，不要讓一個宮女都瞧不起你！”

那個女孩走了，說的話卻像一把重錘，直擊他的心臟。

之前很多人說過他沒出息，段司空并沒有在意，因為這樣的話他聽的太多了。

而今天，他卻被這個小女孩說沒出息……

在那個小女孩凌厲的氣勢面前，那些皇子說走就走了，絲毫沒有脾氣。

而他卻一再選擇忍讓，她說的沒錯，他真的是很沒出息。

段司空看向小女孩漸行漸遠的背影，突然微微一笑。

小女孩的突然出現就像一縷陽光，讓段司空的心里豁然光亮。

她說她叫紙鳶，是個宮女。

從那以后，段司空就變了，一向懦弱膽小的他開口跟父親請求學武。

段大將軍一直對他恨鐵不成鋼，早就想培養他當繼承人，偏偏他性格懦弱膽小，如今他自己請求學武，段大將軍別提多高興了。

而他，卻一去軍營幾年都沒有再出來，就連教書先生都是去軍營教導他的。

他出來時，再也沒有曾經唯唯諾諾的樣子。他就往那一站，挺直的背脊，凌人的氣勢，誰又敢再去招惹。

后來段司空又跟隨段大將軍幾次出征塞外，立下赫赫戰功，二十歲的時候便被陛下提拔為兵馬大將軍，官銜比他父親還高。

段司空突然勾起了嘴角，想到幾天后的品茶會要見到宮女紙鳶，他就有些緊張和開心。

一旁的葉云菲卻以為段司空在沖她笑，冷峻的男人，俊俏的外表，突然一笑，倒是把葉云菲迷得神魂顛倒的，紅著臉說道：“司空將軍不要生九妹的氣，云菲看人最是清楚。”

“嗯。”段司空淡淡應了聲，心不在焉的轉頭就走了。

御書房門口。

葉明圓不依不饒的將葉非凡拉到了門口，沖著里面便喊道：“父皇！九妹來給您請安來了！”

葉非凡白了葉明圓一眼。

皇帝興高采烈的走了出來，擠開葉明圓后，拉住葉非凡的手就往御書房里去了，一邊說道：“九兒來一趟不容易，走！父皇那里有剛上供來的葡萄，新鮮多汁。”

葉明圓尷尬的看著他們的背影，不甘的喊了聲：“父皇！還有我呢！”

葉非凡吃著皇帝親自端來的葡萄，瞥了一眼一臉苦相的葉明圓，暗罵他活該，非拽她來，這回被冷落了吧！

“父皇，段司空剛剛欺負九妹！”葉明圓站起身，作出勒脖子的動作，“他就這樣勒住九妹的脖子，簡直是膽大妄為！父皇可得治他罪！”

葉非凡平靜的看著葉明圓表演，他就是想說她剛剛的糗樣，好安慰自己受傷的心靈吧！

坐在龍椅上的皇帝連忙倒了杯茶給葉非凡端了過去，“九兒？你沒事吧？”

“沒事”，葉非凡接過茶水。

皇帝見葉非凡表情平淡，一時猜不出她的心思。

“這段司空看著冷漠，實際還是個癡情漢子，九兒莫與他計較，等品茶會過去，朕讓他少進宮就是。”皇帝一邊說著一邊回到書桌后坐下。

“癡情？什么情況？他有喜歡的人了？”葉明圓又驚又喜，驚得是段司空居然還會喜歡別人！喜的是他又可以去嘲笑葉云菲了。

“說是十年前遇到的一個宮女，叫紙鳶”，皇帝喝了口茶，“朕問他要什么賞賜，他只求賜了這個宮女。”

皇帝面帶欽佩，十年前的事，如今段司空已經功成名就卻依然沒有忘懷，這份癡心，天下也沒有幾個。

“不是吧！宮女？”葉明圓笑得前俯后仰的，不說是不是宮女，就如今生還是死，甚至樣貌會不會變丑，這段司空簡直是下了一場豪賭啊！

皇帝滿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葉明圓，只有葉非凡一臉吃了狗屎一樣的表情。

回到自己的毓秀宮，葉非凡即刻叫來了好幾個宮中的嬤嬤，吩咐她們領了紙鳶的名字下去，賜給手下的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