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漩渦紀元后，夜晚變得更加多彩。

各種顏色的星球之間，類似于極光帶的粒子天河貫穿整片夜幕。

一行人在山坳、峽谷中緩慢移動，直到天色漸漸亮起，一頭近百米高的怪象出現在眾人視野中。

這頭怪象伸出十七條大腿支撐身體，無比粗壯的象鼻直沖蒼穹。

完全體的怪象，只有完成全部九重手術的尉級高手才可以擊殺。

它的大腿早已深入地下極深處，周圍數里的有用之物全被它吞噬一空。

程博學突然問道：“過了這個避難所，接下來是不是沿著大路走就可以？”

完全體怪象攻擊性較弱，也沒有其他異種招惹它，外出的冒險家把完全體怪象的周圍區域稱為“避難所”。

閆輝回頭看了一眼，沒有理他，轉頭吆喝牛駝沿著山脊向前走。

程博學搖了搖頭，回頭朝趙客、顧老頭笑著點了點頭。

變了，程博學有了下肢后整個人都變了。

趙客更加提起幾分堤防，展開一塊太陽能充電板接入動力源，雙腿也放在筐簍邊緣隨時準備跳出。

沿著山脊走了很久，牛駝從一條緩坡下來，不遠處已經可以看到一條寬敞道路。

“砰、砰。”

突如其來的槍聲響起，最前方閆輝的身影隨之癱軟在牛駝背上，一片血跡緩緩滲出把他身上的土黃色大衣染成深褐色。

槍聲響起的瞬間，趙客對機械義體發出命令：拿刀、跳躍、突進。

原本只在瞬息之間就能完成的動作，因為義體的延遲，一直到閆輝癱軟下去，趙客才終于離開筐簍。

關閉聲音采集、關閉語音通訊。

太陽能充電板掉在地上發出“啪嗒”聲，趙客已經接收不到，提著厚背刀朝程博學殺去。

一個精通打斗的高手，如果三年沒有練習也會手腳生疏。

更何況程博學三年多來一直偽裝成一個殘缺人士，算是手、腳、心全都生疏。

回頭看到趙客殺來，程博學面色瞬變，用膝蓋處的火力口打出兩發子彈后，屈膝從牛駝背上跳下。

得自偵查機器人的骨架簡單、堅固，兩發子彈穿透外層保護網，但是沒有給趙客造成其他損傷。

“顧老頭，住手！我不殺你。”程博學安穩落地后，大聲朝顧老頭吼道。

趙客看見程博學張口吼叫，但是沒有任何停手的意圖，突進到程博學附近，最后關閉平衡維持系統。

平衡維持系統，隨時采集義體各個方向受到的力，再通過分析調節關節、角度、支撐面等實現身體平衡。

每時每刻，平衡維持系統都在次腦、意識體和各個部位間傳遞大量數據。

趙客關閉平衡維持系統的瞬間，朝程博學揮出手中厚背刀。

第一刀仍舊是王家虎頭刀中的“撲下山”，厚背刀砍在程博學腰部的義肢接口。

鋼鐵與鋼鐵的碰撞，一股巨力通過刀柄傳到右手，失去平衡系統后趙客根本無法穩住身體，右臂向后甩開，連帶著身體也徹底失去平衡。

程博學被這一刀嚇得臉色發白，見趙客雙臂亂舞、腳步錯亂地沖向自己，立即控制下肢附帶的火力口開槍。

先后三枚子彈擊中趙客下肢，趙客跌倒在地用左手拉住程博學的左腿。

另一旁，顧老頭把孫子藏在牛駝身后，取出一把手槍對準程博學扣下扳機。

一簇血花在程博學肩頭綻開，他吃痛之下連退兩步，躲在牛駝后方。

趙客一直拉著程博學的下肢，這時抬手刺出手中厚背刀。

刀身穿過機械義肢側面的供彈軌道間隙，從下方刺入程博學小腹中。

“呃?！背滩W悶哼一聲，一股鮮血從嘴角流出。

見到趙客等人的第一眼程博學就認出顧老頭了，但是他沒有想到會栽在顧老頭的手中。

一個老頭子，帶著孫子和矮小的非戰斗型機器人，怎么可能抵擋住他的嶄新義肢。

趙客一刀刺中，擰轉刀身后把自己藏在火力口的死角。

程博學控制膝蓋處的火力口，左右上下旋轉調整射擊方向，但只能對準正面方向的敵人。

一發發子彈射出，擋在兩人身前的牛駝很快死去。

趙客拔出厚背刀，對準程博學腰身和義肢的連接處又刺出一刀。

程博學再次悶哼一聲，徒勞的用手掌抓住趙客身體外的保護網，大聲道：“我有錢，存在北礦銀行。”

一股鮮血涌出，他咳嗽了一聲道：“只要我不死，銀行里的錢都給你。”

顧老頭從牛駝尸體后邊試探著看了一下，確定安全后才出來三兩下拆下程博學的義體下肢。

“怎么辦？救不救？”

顧老頭看著趙客道，他的包裹中有急救包，可以救下程博學的性命。

趙客重新打開各個系統，道：“你剛才說什么？”

“救不救他？”

趙客蹲到程博學身前，道：“程博學，還沒認出我嗎？”

程博學聽到冰冷的機械電子聲音，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張了幾下都沒有說出話來。

霧粒子出現后，取出靈魂的花費變得十分昂貴。

在臨泥鎮這種小鎮，他唯一見過的完全機械體就是趙客。

而眼前這具矮小的無火力機械體，他本以為是顧老頭替孫子組裝的保姆機器人。

“去拿止血噴霧和維生藥劑?！?

顧老頭轉身離開，程博學的眼睛生出一些火光，攥著趙客雙手道：“謝謝，謝謝。”

趙客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靶子是誰殺的？”

程博學沒有想到趙客竟然會問及臨泥鎮的兇殺案，稍作反應才道：“馮龍殺的?！?

虛弱的聲音再加上一些尖銳，聽起來十分可疑。

趙客繼續問道：“既然馮龍是兇手，他為什么會被殺？”

“我不知道，我只是負責幫馮龍帶出軟泥鐵礦石。”

這時，顧老頭拿著噴霧和一份注入藥劑過來。

趙客接過噴霧噴到旁邊的地面上，道：“肥肚為什么要殺馮龍？”

“馮龍和肥肚有沖突，他們都想私吞那些軟泥鐵礦石。”

鮮血仍然在流淌，程博學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從下方的兩處傷口中流走。

趙客搖了搖頭，伸手握住刀柄。

厚背刀仍然留在程博學的體內，如果他拔出刀來，一定會噴出大股鮮血。

“你剩余身高只有一米二，血量比別人少。我要是拔出刀的話，你體內的血很快就會流光?！?

程博學咽下口中鮮血，仰著頭道：“先幫我止血，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