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兩位老人順利過了安檢，緩緩給沈博涵發了信息“6點在你們公司對面咖啡屋見，先到先等，不見不散?！笔盏骄従徯畔⒌纳虿┖m然不知道緩緩要說什么，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不去，李緩緩同志大概是不會走的，想到這，其實沈博涵的內心是抽搐的，他對緩緩的感情也不是那么好割舍的。

緩緩5點50到達的時候，沈博涵已經坐在他們常坐的那個位置上了。

“到的挺早啊?！本従徸匀坏拇蛑泻簦瑔柗諉T要了一杯熱巧克力，未城的天氣已經越來越冷了。

“你召喚，我不敢不來啊?！鄙虿┖淳従忂@么隨意，也不好端著了。

“說點往事給你聽吧。”緩緩喝了一杯熱巧，讓自己的身體溫暖起來。

“好啊?！?

“我姐，也就是常媛媛，大四畢業那年，因為我姨媽身體的原因，帶著姨媽來到河城做手術，她一個剛畢業的小姑娘，賣了家里的房子，為了不拖累人家，和談了四年的男朋友分了手，家里所有的積蓄和賣房子的錢剛好夠姨媽的手術和術后康復的錢，為了有時間照顧姨媽，也為了掙點生活費，她一個未城師大的優秀畢業生，每天只能做點營業員、服務員這種小時工，一天的睡眠通常只有6個小時。那個時候我在國外，我媽雖然能幫點忙，但也就是做做飯，送送飯這種。你能想象這個小女孩承受了多少嗎？”緩緩看了沈博涵一眼，沈博涵的臉色變得深沉，喝了一口咖啡讓自己平靜。

“好在姨媽的手術很成功，但后期還是需要藥物維持，生活的壓力還是很大。姨媽的退休金勉強夠了生活費和醫藥費，我姐終于不用每天醫院、家里兩頭跑了，就想著找一份正式的工作，誰知通過了一所小學的筆試、面試、試講，最終卻在體檢上出了問題，三個月沒來大姨媽的她一直以為是自己太過勞累，誰知是因為懷孕了。一個小生命就在她奔坡勞碌睡眠不足的身體中成長起來了。姨媽和我媽氣壞了，問她孩子的爸爸是誰，如果爸爸不負責，就不要這個孩子了，留著始終是個拖累。”

“我姐呢，雖然外表柔柔弱弱，可是認定的事情卻很難改變，她求姨媽讓自己留下這個孩子，這是她跟這個孩子的緣分，卻始終沒有告訴我們孩子爸爸的信息，姨媽沒辦法也就同意了。自然而然的，我姐也沒了那份工作，懷著孩子的她還是不停的做著各種小時工?！?

沈博涵聽到這，有些紅了眼眶。緩緩繼續說：

“好在那個孩子健康平安的出生了，一個漂亮可愛的小女孩，雖然孩子的出生讓我姐有了新的開始，但養孩子的費用也壓得她喘不過氣，剛出月子的她就開始找工作，好在當時東區第一小學急招老師，我姐又比較優秀，就被錄用了。一切的一切好像因為這個孩子的誕生都開始變得好起來。可誰知，照顧一個孩子才是最累的，為了讓孩子喝上母乳，我姐每天自行車回來兩次喂奶，加班的時候就自己吸奶，希希一歲的時候，我姐的體重才90斤，比懷孕前還要輕?！?

“為了讓兩個老人睡個好覺，希希從小到大都是我姐陪著睡，兩歲之前幾乎一個晚上醒兩三次，要么喝水，要么喝奶，要么蓋被子，為了讓希希能吃到營養的輔食，我姐每天早上6點起床做好希希一天的輔食，才去上班?！?

“好不容易希希大了，上幼兒園了，我姐總算可以輕松一點，可是因為希希是單親家庭，她自己始終是自卑的，有一次我帶她去公園玩溜溜梯，所有孩子都爭搶著往前沖，只有希希在旁邊退讓著不敢上前，直到所有孩子走光了，她才敢上去玩。后來我聽姨媽說才知道，小時候希希出去總是被別的孩子欺負?！?

“上了小學，因為學習成績好，希?？偹闶捌鹆艘恍┳孕?，她敢在人前演講了，她敢在同學面前表達自己的觀點了，這都讓我姐和我們一家人感到欣慰。”

緩緩收回看向窗外的放空的目光，問沈博涵：“你知道我們為什么回未城嗎？”

沈博涵甚至不敢看緩緩，或者他不想讓緩緩看到他紅了的眼睛，只是搖了搖頭。

“東區第一小學的校長，看我姐未婚先孕，就認定她是一個隨便的不三不四的女人，幾次性騷擾，我姐實在無法忍受告訴了我，我跟我姐說，你留下證據，警告他。我姐就真的錄下了校長對他說的那些惡心的話，并告誡了那個校長，不知道校長夫人怎么知道了這件事，一口咬定是我姐勾引校長，大鬧學校，在眾多老師面前說我姐未婚先孕，本就不是什么好貨，現在還來勾引校長。人言可畏，我姐在那個學校再也待不下去了，可是這個城市是一個圈，風言風語比自然風傳得還要快，我姐再去其他學校面試，都被各種奇奇怪怪的理由拒絕。迫不得已，我姐回到了她的家鄉——未城?！?

“而我也把我姐搜集的證據交給了東區教育局，那個校長已經被免職了。”

“好了，說完了?！本従彶亮瞬敛恢朗裁磿r候流出的眼淚。

“對不起，緩緩。是我對不起你姐?！鄙虿┖琅f不敢抬頭看緩緩的眼睛。

“我知道，所以我對你說這些，是覺得你應該了解你缺席的這十年?！?

“你，知道了？”沈博涵終于抬頭對視緩緩的眼睛。

“嗯，我早上去你辦公室，不小心看到了那份報告?！本従徲行┎缓靡馑甲约嚎戳藙e人的文件，“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不會，”沈博涵笑了下，“謝謝你，緩緩，告訴我這些。”

“以后對我姐和希希好一點?！本従徴f著站起身，走到沈博涵面前，“我想最后抱抱你，可以嗎？”

沈博涵站起來，把緩緩攬入懷中，這是他們之間的最后一個擁抱，溫暖有力又充滿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