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咱們韋家就靜觀其變，不評論，不參與，他們該干嘛就干嘛，反正與我們韋家無關。”

說完，留下目瞪口呆的韋待價，韋挺自顧自的返回臥室，上床睡覺。

“可是......”

韋待價還想說什么，韋挺卻是已經走遠了。

韋挺多少有點能夠感覺得到，這個紙張怕是很有可能就是當今皇帝陛下弄出來的，再聯想到前段時間，李世民到處向大臣和妃子們借錢的事，以及長安城外那戒備森嚴的說是用來研制重要的軍事武器的山谷，雖然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差了，不過萬事還是小心為上啊。

只是，書店的收入乃是韋家的主要經濟來源之一，尤其是紙張的銷售，那更是占了書店收入的大頭，前段時間，王石的那三首詩詞，一下子導致長安紙貴，這可是讓韋家的書店狠狠的賺了一筆呢，現在被那家無名小店打擊，生意是一落千丈，幾乎可以說是門可羅雀了。

韋待價多少有點不甘心，不過既然自己的老子這么說了，自己也只能靜觀其變。

顏家，祖上是孔子七十二賢人之首的顏回。

中書侍郎，封瑯邪縣男，顏師古，剛從外面回來，手中拿著幾張剛買來的紙張，不理會家里人的問候，顏師古徑直走向后院祠堂那邊，來到其祖父顏之推的排位面前，恭恭敬敬的上了三柱清香后，顏師古將手中的幾張大紙全都在顏之推的牌位前面燒掉了，然后輕聲對著顏之推的排位訴說著什么。

......

翌日大朝，該討論的事情基本已經討論完畢，今年總的來說，整個大唐還算是不錯的，除了個別地方有些自然災害，以及草原那邊時不時的來騷擾一下。

“陛下，臣有本奏！”

整個早朝接近尾聲的時候，殿中侍御史崔仁師手中拿著朝板，上前一步，開口說道：“啟奏陛下，昨日東市上有一書店，大量售賣廉價紙張，擾亂市場，請陛下下旨徹查！”

他的話音剛落，不等李世民有所回應，站在前頭的程咬金卻是先跳出來了：“哎呦喂，這是誰在放屁啊，怎么這么臭啊！”

“哈哈哈哈哈！”

“好臭好臭，真的好臭啊！”

程咬金左手捏著鼻子，右手不斷的在自己面前扇風。

若是換成其他的君王，程咬金這般行為，估計已經屁股開花了。

李世民卻僅僅只是莞爾一笑，這也足可以看出李世民的英明神武。

“程咬金，你，你膽敢殿前失儀！”

看到程咬金跳出來擾亂自己，崔仁師也是怒了，氣的不輕。

程咬金這根攪屎棍，總是時不時的跳出來搗亂一下，關鍵是李世民還對他寵愛有加，真是讓其他人無可奈何。

話說若是程咬金是攪屎棍，那其他人是不就變成了......

“俺老程就想不明白了，人家開店的，賣自己的東西，又不是賣什么犯法的玩意兒，人家愿意低價賣，人家愿意虧本賣，怎么著，礙著你什么事情了，要你出來多管閑事！老夫昨兒個可是讓人買了不少紙呢，畢竟老夫也是個文化人不是。”

程咬金一邊挖著鼻孔，一邊開口笑罵道。

“哇~”

其余人等聽到程咬金的話，差點把隔夜飯給吐出來了，就他這個老匹夫還裝文化人，簡直不要侮辱了文化人這三個字好不好。

“程老匹夫，你......你......”

“怎么滴，崔御史要跟俺練練不成？”

說著，程咬金就開始挽袖子了，很有一副要打一架的樣子。

“知節，不得無禮。”

最終還是李世民發話了，這才阻止了程咬金的無禮舉動。

“陛下，微臣倒是覺得崔御史的話不無道理。那家書店如此大量的售賣紙張，而且價格只有其他書店的一半不到，這必將引起其他書店的不滿，擾亂了整個長安的書店市場。再者，這書店既然能將紙張的價格賣得這么低，那就說明他們肯定掌握了不一樣的造紙技術，這項技術在造紙方面的成本肯定會更低，這樣的好東西應該由官府掌控才是，如何能讓私人控制，收斂財富。”

讓李世民沒想到的是，第一個跳出來為崔仁師說話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大舅子，堂堂的大唐齊國公，位居吏部尚書之位的長孫無忌。

李世民并沒有接長孫無忌的話，而是看向了孔穎達那邊：“孔愛卿，朕看你似乎有話要說啊！不妨說說看。你孔家可是藏書頗豐呢，什么時候方面，借朕幾本看看。”

“回陛下，陛下想看微臣家中的藏書，微臣隨時可以帶來。對于低價紙張這事，微臣覺得，這是件好事啊，這紙張如此低廉，實乃我大唐的福氣，也是我大唐所有讀書人的福氣，朝廷應該大力推廣，卻也不可寒了他人的心。如此一來，天下必將會有更多的人讀書識字，從而為朝廷效力。”

這個他人指誰，孔穎達卻是沒有明說。

“陛下，微臣覺得孔大人的話有失偏頗，萬一那書店并沒有所謂的低價造紙技術，純粹是賠本賺吆喝，故意來搗亂市場的，朝廷卻不出面制止，那豈不是亂了套了。”

崔仁師繼續說道。

“陛下，微臣贊同崔御史的說的，若是真有如此工藝，必須徹查到底，若是有什么圖謀不軌之人憑此大肆斂財，那可就......若是有人真的僅僅是賠本賺吆喝，故意來給其他書店下絆子，擾亂書店市場，那更可惡了。微臣懷疑是不是有可能是已故隱太子的爪牙在搗鬼。”

歸政縣侯鄭仁泰的一番話可是驚得大家汗水直流，他居然膽敢在大朝上提及已故隱太子的事，簡直是找死啊，雖說你小子有擁立之功，從龍之勞，可你怎么就敢這么說出來了。

坐在龍椅上的李世民，兩眼冒光，看了看鄭仁泰，又看了看崔仁師和長孫無忌，輕輕笑了笑，開口說道：“嗯，鄭愛卿的話也不無道理，查一查倒是也無妨嘛，若是查出那家書店真有問題，那對于大唐也算是一件好事，朕重重有賞。”

李世民在說這話的時候，嘴角輕輕上揚，視乎在譏笑著什么，又仿佛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樣子。

看著李世民的神態，韋挺越發覺得那家書店就是他李世民自己開的了，或者至少是跟他李世民關系極大。

孔穎達本來還想說些什么，卻無意中看到了韋挺，韋挺正朝著他輕輕的搖了搖頭，似乎是讓他不要再多說什么了，孔穎達雖然不解其意，卻也是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其余幾人，像李道宗，李恭仁，秦叔寶，李績等人，全都站在那，當個乖寶寶，有幾個貌似還閉上了眼，睡著了一般。

“崔愛卿，鄭愛卿，這件事就交給兩位愛卿負責了。不過呢，若是要調查，也應該先過個三天左右時間嘛，先看看接下來幾天那家書店是否依然如此，萬一人家僅僅只是第一天開業，賠本賺吆喝而已，豈不是弄巧成拙。好了，退朝！”

“退~朝~”

“恭送陛下~”

“韋大人，韋大人，暫且留步！”

一眾人等各自三五成群的往宮外走去，程咬金非拉著秦瓊去石頭快餐店喝幾杯，順便還拉上了尉遲恭。

長孫無忌、崔仁師、鄭仁泰等幾人卻是有點喜上眉梢，似乎在摩拳擦掌的準備大干一番。

他們想要查抄那家書店，主要的還是為了拿到那書店低價造紙的技術，拿到技術后，他們就能在全國各地造紙，造出來的紙張卻是可以限量購買，價格還是照樣嘛，但是賺的錢卻是多了，而且也不會對他們這些世家大族造成什么影響。

緩緩走在最后的孔穎達叫住了正往外走去的韋挺，悄悄將其拉到了一邊。

“韋大人，剛剛那可是何意？”

孔穎達有些奇怪于韋挺今天的表現，韋家作為僅次于五姓七望的存在，而且也有多家書店經營著，不可能不知道那家書店推出廉價紙張后，對他們韋家的影響啊，可是他今天的舉動卻是相當反常，不僅一句話不說，還示意了自己不要多說話，莫非他韋挺知道些什么？

“呵呵，孔大人，什么剛剛何意啊？”

韋挺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韋大人剛剛可是朝著老夫搖了搖頭呢。”

既然你不肯說，老夫就逼你說。

“哈哈哈，孔大人想必是政務繁忙，最近有些勞累，看錯了吧，剛剛老夫可沒有搖頭啊，老夫只是脖子有點酸，動一動罷了。”

雖然韋挺嘴上這么說著，不過他輕輕伸出右手的食指，對著孔穎達指了指上面。

孔穎達看到韋挺的手勢，頓時心中一驚，冷汗一下子就出來了，后背拔涼拔涼的。

“韋大人，果真？”

孔穎達倒吸一口涼氣，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若這是真的，那這次可要有不少人要掉腦袋啊，最起碼也要降爵降職呢。

“呵呵！”

韋挺呵呵一笑，不再繼續說話，轉身往宮外走去。

孔穎達卻還處于震驚的狀態之中。

“孔大人，您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有個小太監走過，看到站在一旁的孔穎達一動不動，額頭上卻冒著冷汗，關心的問道。

“沒，沒事！”

回過神來的孔穎達，大出一口氣，跟在韋挺后面，也朝著宮外走去。

立政殿內，李世民陪著長孫皇后吃著點心，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陪伴自己多年的女子，這個一直在自己背后默默支持自己的女子，賢良淑德，蕙質蘭心，將自己的后宮管理的僅僅有條。確實是難得的賢惠女子。

“二郎今天是怎么了？”

在這個世上，現在估計也就只有李淵和長孫皇后還能叫李世民為二郎了。

“觀音婢，你哥哥最近可是有點不安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