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很久很久的擁抱,星遇的情緒逐漸恢復(fù)平靜,慢慢地放開了之夏,他低著頭把目光移到了地面上說:“很晚了,我們回去吧”,聲音中還是透著低沉。正當(dāng)星遇轉(zhuǎn)身朝車子方向走的時候,之夏叫住了他:“星遇,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替她繼續(xù)愛你。”
“沒有人能夠取代憐夢在我心中的位置。”星遇背對著之夏,聲音里逐漸恢復(fù)往常的高冷。之夏走上前,正對著他告訴他:“我知道,我壓根沒有想取代她,我只是希望可以減輕你的痛苦,你可以繼續(xù)地愛著她,但我不希望你的感情沒有回應(yīng),權(quán)當(dāng)是我替她來回應(yīng)的,可以嗎?”之夏眼神中透露著誠懇,星遇再次看向她,當(dāng)他們四目對接時,一瞬間感覺空氣凝固了,時間好像靜止了。又一陣微風(fēng)拂過,之夏的卷發(fā)隨微風(fēng)輕輕蕩起,此時燈光下的她格外動人。星遇看著她,沒有說話,繞過她徑直地走向車子,之夏目光跟隨著他,看見他打開車門,坐到駕駛位上啟動發(fā)動機,之夏也跟著上了車,車子再次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一路上星遇像往常一樣沉默,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看起來開車開的很專心,其實,星遇的思緒萬千,理不清還剪不斷。之夏對于之前的請求沒有回應(yīng),心里很是失落,但是她感覺到這次回城的路上,星遇沒有只言片語,但是氣氛好像沒有那么壓抑,就連車子也感覺平穩(wěn)很多。不一會兒,車子開到之夏家樓下,“到了。”這兩個字好像是從星遇口中偷偷溜出來似的,那么簡短又那么輕。之夏禮貌地說著:“謝謝,我先走了。”說完,之夏再次露出甜美的微笑,可是這次星遇沒有看她,還是目視著前方。之夏剛一下車,車子在她身后馬不停蹄地開走了,她突然感覺到心里空空的,想著自己是不是哪句話得罪他了,讓他感覺不舒服?還是說了那些不該說的,讓他誤會了?就這樣想著想著,之夏不知不覺地走進了家門。一進門,碧婷第一個迎上來,關(guān)心地問:“之夏,怎么這么晚才回來?”長海也走了過來。
之夏靠在門上,臉色很難看,無心地回應(yīng)著:“沒事,媽,我就是有點累了?”說完往樓梯的方向走去,碧婷看到之夏這個樣子,擔(dān)心地跟在身邊追問:“之夏,你這是怎么了?是不是心臟不舒服?”之夏邊走邊答:“沒有。”長海看出女兒心事重重,斷定與心臟沒關(guān)系,制止了碧婷接下來的追問:“好了,你讓孩子自己靜靜吧。”之夏走上了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而星遇送完之夏就在第一個拐彎處又開了一段停了下來。他的身邊一片寂靜,思緒不停地翻滾:天哪,我今晚上聽到了什么?這是真的嗎?怎么會有想要成為別人的替代品的女孩呢?我該怎么辦?我不能將我和憐夢的痛苦加注在她的身上。看來沉默是最好的選擇,可是她會不會覺得我的沉默就是一種默認?如果是這樣的話,她會不會很有壓力?對她也是不公平的,我怎么能夠去傷害她?我到底應(yīng)該怎么辦呢?星遇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思想斗爭,還是沒得出結(jié)果來。
之夏坐在床上,腦海里全是和星遇單獨相處的情景,她打開梳妝臺的抽屜,拿出粉色上鎖的日記本,在她的日記本中寫道:星遇,沒想到回國后我遇見的竟是這樣悲傷的你,更沒想到的是我們第一次的擁抱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聽了你的故事,我感同身受,明白你高冷的原因,也知道你高冷的外表下有一顆如同玻璃碎片般的心,我現(xiàn)在想用盡各種辦法帶你走出陰霾,享受余生的陽光,并不是說讓你把憐夢忘記,把她丟在冰冷陰暗的角落里,而是希望她能夠化作助你前行的動力。很多話,我當(dāng)面說不出口,只好寫在這里了,我想告訴你在你愛著憐夢的同時,也有一個人愛著你,因為你是我學(xué)生時代最美的遇見,我知道這會成為一個永遠的秘密,但是你要知道有我在,你不會孤獨,寒冷。
這時,之夏的手機響了一聲。之夏合上日記本,小心翼翼地鎖好,放在一旁,拿起手機看到是星遇微信加好友的請求,倍感喜出望外。同意請求之后,之夏看到星遇發(fā)過來:今天謝謝你,早點休息,晚安。之夏馬上回復(fù)他:你也是,好好休息,明天陽光依舊會光芒萬丈,晚安。星遇看到之夏的微信后,嘴角微微上揚,這是三年以來清醒狀態(tài)下的第一次微笑。這天晚上,之夏和憐夢輪番出現(xiàn)在星遇的夢里,先是夢見憐夢落水,后是看到之夏將她救起,可是憐夢卻奇跡般的消失了,夢里星遇看到之夏甜美可人的笑容,撕心裂肺的疼痛感第一次消失。
而之夏夢到自己緊緊被星遇擁抱住,越來越緊,后來自己直接被擁入星遇的身體里。同樣的晚上,之夏和星遇出現(xiàn)在彼此的夢里。
第二天一早,之夏比往常起的都早,她想著星遇和宋阿姨之間隔閡那么深,估計又沒吃早飯,于是自己跑到廚房想親手為星遇做一頓早餐。結(jié)果,之夏來到廚房,看到田嫂在廚房里忙祿著,之夏叫了一聲田阿姨,田嫂被嚇了一跳,忙問之夏:“之夏,怎么起得這么早?”之夏告訴田嫂:“田阿姨,我想學(xué)做早飯。”田嫂一下子蒙了:“好端端的,你學(xué)這個干什么啊?”之夏靦腆地說:“沒什么,就是睡不著了,閑著也是閑著,你就教教我吧,田阿姨。”之夏央求著,田嫂也拗不過她,于是就教了她,之夏很聰明,從沒下廚房的她,沒多長時間就學(xué)會了。今天也是早早地去上班了,長海和碧婷對之夏的一反平常的表現(xiàn)很是疑惑。
之夏拿著早飯往總經(jīng)理辦公室走去,恰巧到門口,看到星遇正要進門,叫住了他。星遇回頭看到她臉上帶著甜美的微笑,手里拿著的飯桶并且晃了晃,但沒做出任何回應(yīng),只是把門一開,撐著門,默許她進來。之夏先他一步走進了辦公室,經(jīng)過他時,眼睛里散發(fā)著希望的光芒,并邊走邊說:“我今天給你帶來了早餐,有小米粥,雞蛋,三明治,小籠包。”星遇跟在她身后不為所動,徑直走到辦公桌后面,坐在辦公椅上,冷冷地說:“我不是說過我不吃早餐嗎?”
“我知道,可這早餐是我做的。”之夏走到辦公桌前停下腳步對星遇解釋著。
“不也是早餐嗎?不管是誰做的,自從憐夢走后,我就沒有吃早餐的習(xí)慣!拿走!”星遇看著她,發(fā)現(xiàn)之夏眼里的光芒暗淡下去,同時笑容也消失了。
“如果憐夢在的話,看到你不吃早餐的話,也會做給你吃,并且勸解著你,不是嗎?”之夏認真地看著他。星遇沒有吱聲,之夏接著說:“你只有吃飽了,才會有力氣繼續(xù)愛著她,在心底去溫暖那個世界的她。”之夏把目光移向窗外:“嘗嘗吧,權(quán)當(dāng)是她給你做的一頓早餐。”話音落地,之夏走了出去。星遇看著她走出去,心里好像有什么在波動,沉思了一會兒,打開了早餐。
之夏來到天臺,仰望天空,很是沮喪,她想不明白為什么想為自己喜歡的人做點事情卻要頂著另一個女孩的身份呢?不過,這也是她唯一近靠近星遇的理由了,真不知道是喜還是悲。正在這時,身后傳來腳步聲,之夏沒有回頭,接著聲音也從后方傳過來,而且越來越近:“早餐很可口,謝謝。”星遇走過來站在之夏身邊。之夏看著遠方的天空,站在自己心愛人的身邊,心情卻沒有像天空一樣晴朗。星遇感覺氣氛不對,補充道:“我真的吃了,而且都吃光了,不信你去看。”這話像小孩子一般的真誠。
“我信。”之夏簡短地回答。
“沒想到你還會做飯?”星遇不可思議地問。
“跟我家田阿姨現(xiàn)學(xué)的。”之夏的目光仍舊停留在遠方的天空中。
“手藝不錯,對了,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名字的,又為什么跟你吐露心聲?還有怎么知道你家住址的嗎?”星遇看向她發(fā)出一連串的問句。
“那天我給你送早餐去,陳總監(jiān)后來過來了,你大概是從他那知道我名字和微信的吧?你說過我有幾分長得像憐夢,所以你愿意和我吐露心聲,大概是希望她可以聽到吧?家庭住址就不知道了。”之夏如實回答。
“果然,還是被你猜中了。你家住址是那天你走后我去調(diào)了員工檔案才知道的。那你就不好奇你到底哪兒里像她?”星遇目光移向天空,聲音里依舊沒有溫度,但語氣輕松了很多。
之夏搖搖頭:“不知道。”
“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像她。”星遇再次看向她。
“那我以后在你面前多笑笑,讓你在需要她的時候,感受到她的存在。”之夏毫不猶豫地說。
“之夏,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其實,你不用這樣勉強自己。”星遇轉(zhuǎn)過身看著她,發(fā)自內(nèi)心真誠地說,聲音里多了一份感激。
之夏也看向他,嘴角扯出一絲微笑,耐心地勸導(dǎo)著:“沒關(guān)系的,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我只希望你能夠振作起來,把對她的愛轉(zhuǎn)化成好好生活的動力。”星遇定定地看著她,覺得很感動,也覺得她很珍貴,心里也不再像之前一樣沒有波瀾。星遇和之夏在天臺對視的情形被前來給星遇送飯的景航看到,景航?jīng)]有打擾他們,笑著回去了。
等星遇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發(fā)現(xiàn)景航坐在辦公室里等他,很是疑惑:“你怎么來了?”
“還不是老規(guī)矩?”景航指著挨著之夏飯桶的另一個飯桶。
“我吃過了。”星遇回答著。
“光看另一個飯桶,我就知道你吃過了,之夏送的嘛!你是不是喜歡上我們部門的之夏了?”景航八卦地問他,同時指著自己帶過來的飯桶尋求星遇的同意:“要不這份送留給我填補我的胃吧?”
“別瞎說,你知道我的。盒飯你快拿走,順便告訴她,別再做無用功了。”星遇臉上很嚴肅,又想起了什么對景航說著:“下了班,陪我去喝酒吧。”
“好,老地方。”景航答應(yīng)著。
這天晚上,之夏再次打開日記本寫道:星遇,今天我們的談話過程中雖然依舊沒有離開憐夢的名字,但我感受到了你對我說謝謝時那份屬于我葉之夏的真誠,星遇,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存在。
在人生嘈雜的酒吧里,不停變換的燈光令人感到眩暈,有一部分人在蹦迪,還有人三五成群地推杯換盞。在吧臺里,調(diào)酒師熟練地將酒瓶上下飛舞著晃動,星遇和景航坐在吧臺外面的高凳上,兩個人點了一瓶威士忌。星遇將自己和之夏的經(jīng)過告訴了景航,景航聽了之后大吃一驚:“什么?之夏要成為憐夢的替代品?”
星遇點點頭:“但是我不會讓她這么做的,這對她不公平。”
“算你還有點人性。”景航說完喝了一口酒。
“瞧你說的,我又不是冷血動物。”星遇反駁著。
“哼,在外人看來就是,一直那么冰冷。”景航說出了他給人的感受,同時也補充著:“不過,這之夏也真夠傻的。天底下有哪個女孩兒愿意成為別人的替代品,除非那個人是個富家千金,可憐夢還恰恰相反。”
“誰說不是呢?你說她圖什么呢?她家條件也不差,人又長得那么漂亮,她到底這么做為什么啊?”星遇說出自己的疑惑,接著分析:“你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她要是喜歡我,怎么會容忍我愛著其他的女孩兒?如果不是,她為什么為我做這么多?沒道理啊?”
“女人心,海底針。真讓人琢磨不透。”景航也表示贊同星遇的觀點,接著說:“不過,沒準人家只是單純地好心,這個女孩很善良,是咱們海外留學(xué)時,我學(xué)妹,接觸過幾次。這么算來,也曾經(jīng)是你學(xué)生會主席的下屬,你可不能欺負她。”
星遇喝進去的酒差點沒噴出來:“你是說她跟咱們在海外上同一所大學(xué)?”景航點點頭,星遇感覺很意外。
星遇喝完酒回到家倒頭就睡,這次他夢到憐夢再次出現(xiàn)在他的夢里,輕撫他的臉,微笑著,揮手跟他告別。正當(dāng)星遇想要抓住她時,她突然消失了。星遇在夢里急得到處尋找,喊破了嗓子。之夏突然出現(xiàn),星遇又感覺自己焦急尋找的人正是她。星遇對之夏微微一笑,之夏立刻上前抱住了他,他此時感覺心里的傷口愈合了,不再是空空的,還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