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沒有工作后我去了姥姥家,準備休息一下慢慢找工作,繼父那時并不知道我媽還有一個女兒,后來慢慢知道了,我妹妹沒少告密。手里還有一千多,拿了三百給姥姥,姥姥也只說幫我保管,我媽來了知道后要我把錢都給她我不肯,二話沒說被我媽揪著衣領打罵,話特別刺耳:我白生你了,這么個白眼狼。我杵在那一動不動,任她打罵,以前沒覺得多恨她,從小受那么多委屈都沒怨她,在我心里奶媽才是媽,她從小沒拉扯我怎么會親我,她對我妹妹會這樣嗎?為什么要生我?給人不說給個好家庭,我受的苦妹妹可曾受過一點?心里憋屈也不說,當時腦子其實空白,想辯駁組織不了詞語。從那一刻起我決定不認她,我把錢甩給她,說這輩子跟她沒關系,我拿著行李就出去了,去了文瀛湖,那時候還只是條河,我真想跳下去,晚上的風很刺骨,我沒有跳的勇氣,哭著找電話卡給二哥打電話,二哥也是很著急要來大同給我送錢,當天只能睡網吧,也習慣了,第二天二哥打了五百塊錢給我,我感動哭的稀里嘩啦,從此以后只有一個家,就是奶媽家。
多年以后聽姥姥說,一大家子人都批評我媽,說我只是個孩子,出去還是童工,從小沒拉扯,孩子能聽你的話嗎?教育也的講究方法,其實我知道我媽也在心里否定了我,就當沒生過,她有自己的家庭就夠了,我這個多余的負擔早甩早安生。就這樣我在結婚前一直沒和她聯系過。
大同最繁華的就是大西街了,小吃遍地,服裝和各種商場一家挨一家,仿古街的網吧一家挨一家,最重要的是有個叫大世界的滑旱冰廠,能在這上班那天天有的玩了,我天天逛著找工作,這次跨行了,賣衣服,在以純專賣店呆了兩三個月,天天迎來送往,比酒店輕松,就是得站一天,就住在那條街的女子公寓,別提有多么的臟亂差了,價位不貴,一張床位一個月80,打工族都能負擔起。再累那也阻止不了晚上去滑旱冰,渾身是勁,一三五旱冰廠,二四六網吧,安排的妥妥的,掙點錢全花了,我意識到不行,我得攢錢,還有幫家里,賣衣服有個好處就是不用壓金,每個月工資現結,人員流動性很大,聽說賣手機掙錢提成高,跳槽賣手機去,那時的手機都很吃香,不用怎么介紹,一般人們看對款式再看看拍照清晰程度就買了,這回第一個月就給自己買個手機,在熟人的推薦下去二手手機市場買了當時最火的諾基亞7200,新機子好像兩三千,我用了800搞定,別提多高興了,手機妥了還得辦卡,移動好號比較貴,聯通便宜,花重金300大洋買了個炸彈尾號,這號留到現在的話最起碼三五千先得給二哥報個喜訊,電話里還說要給二哥也弄個二手手機,后來幾個月后我兌現了承諾給他淘了個三星的翻蓋手機,不管給二哥花多少錢我都愿意,二哥開心的不得了。這算安頓住了,接下來就不能亂花錢了,得存著。手機店白天工作,晚上沒事干,想著再找個夜班的活干,商業街機會太多了,正好有家藍調咖啡館招夜班,晚上6點到12點,時間不沖突,從手機店出去步行兩分鐘就到了咖啡店,這是我的老本行應聘輕松通過,各種機器都能操作,真得感謝以前在那家酒店的培養,免費學了個做咖啡的手藝,踏實干吧!減少去網吧次數,主要是精力有限,下班困的碰到枕頭就睡,每天都睡不醒,白天晚上匆忙的工作讓時間過的很快,兜里有錢,走路帶風,可是我連自己都身份證還沒有不能存錢,掙點工資不知道往哪藏呀,天天回去先看看藏在床墊下的那點板正的辛苦錢還在不在,有時還會分開放,可謂是狡兔三窟,要被偷少丟點,別一起丟了因為宿舍里住著二十多個人呢。是時候解決戶口的問題了,16歲了一直不在國家編制,黑人一個,我打電話給奶媽讓問問我上戶口得多少錢,奶媽說你問問你媽上誰的戶,我果斷回答我跟她斷絕關系了,但我知道就算我問了她也不會讓我上她的戶,奶媽嘴上說我不懂事,心里其實是高興的,誰愿意辛苦拉扯大的孩子認別人當娘,以前是沒辦法,現在我已經是一個勞動力了,對家里只有付出。沒幾天奶媽告訴我抽空回去辦理,村里上個戶才50塊,我請兩天假回村里順便把這幾個月的工資拿回去孝敬我奶媽,她的四個孩子成家三個卻從來沒有好好孝敬她,只想著能從家里拿點啥,越不親我,我越想證明我對她的愛不比她親生的孩子少,三千塊對于奶媽來說是一年的菜錢,別提對我多好,待遇蹭蹭蹭往上漲,我瞬間就成了大人了,兩天頓頓變著花樣給我做好吃的,讓我覺得外面再苦都值得。身份證等了一個多月,拿到手第一件事辦卡,從此我就要走向守財奴的道路,因為任務還很重,聽奶媽說10到12歲的撫養費和學習費我媽都沒給她,我說我會給,我也做到了,給再多我也愿意,單純的愛這個家。
又干了半年奶爹得了癌癥,在醫院查出來說是直腸癌,需要做手術,術后恢復得好能多活個十來年,那時候沒有醫保全部自費,問了大夫說手術費得三到五萬,那么多錢上哪借呀,家里拿出兩萬,我拿給奶媽五千,剩下到都得借,我想向我媽開口,電話按出數字久久沒有打出去,我是個有骨氣的人,不求她,我跟朋友借遍了只借到3000但也不少了,剩下的兩萬多只哥哥姐姐們都沒說主動給拿出來,我打電話一個個罵他們,這點錢他們還是有的,就是以各種理由推脫,我不管,對親爹見死不救和畜生有什么區別,井不鉆不出油,一家五千,又湊到一萬五,差不多夠了,可以預約手術了,我在大同自然是我和奶媽照顧,奶媽識字不多,人生地不熟哪也找不到,我上上下下開單子交費,也轉得蒙圈,鼻子底下有個嘴,見人就問,少走彎路,穿梭在各各樓層之間,一步跨三階樓梯,像霧像雨又像風,我和老板們請了假都很理解,還跟他們預支了工資,手術很成功,把壞死的大腸切除后在右下腹自然排便,俗稱糞布袋,從此腰上就戴上了塑料袋,想想都挺痛苦,不過保命要緊,錢也沒花完,好像還剩五千,術后營養很重要,我知道奶爹能吃的東西很少,天天稀粥蛋湯,開始的時候天天痛苦嚎叫,瘦弱的讓我感到心疼,但他們來一趟不容易,這些天也是我第一次在沒有哥哥姐姐們的光環下單獨相處,一家三口多么幸福!天天想著給他們買我能買的起的好吃的,哪個飯店的驢肉火燒,哪條街的點心和小吃,頓頓換著吃,為了節省公交車費,我走著去,著急就跑著去,老是跑來跑去,體力也是特別好那時候就像個超人,真對得起我的名字。
晚上我回宿舍,奶媽就在陪床,我說我晚上陪,奶媽說得接屎倒尿我做不了,再說還是小姑娘家奶爹不方便,大概換成親生的就不存在了,整個手術前后只有二哥來看過,白天陪著二哥逛了兩天大同,一起吃刀削面,必須是大碗,涼粉面皮大碗,麻辣燙米線大碗,吃到撐,其實我的錢包也快癟了,半個月住院押金也快用完了,恢復得差不多了,按醫生的囑咐其實還得觀察十天左右,奶爹媽怕花錢說不疼回家慢慢養著吧,沒有多余的錢住院了,大夫也只能妥協,那個年代這樣的情況太多了,出院的時候來查房在病房里把我好一頓夸,說他們可生了個好女兒,這么小這么懂事,還這么孝順,夸他們有福氣。奶爹笑的開心,奶媽卻有點心不在焉,從小寄人籬下的生活讓我學會基本技能就是察言觀色,從微表情里讀出一點線索,或許是想到自己親生的也沒對他們這么好。送別的路上我哭著看著汽車遠去的背影,我多想跟他們回家,可是不能,繼續回到我的工作崗位堅守陣地,只有鈔票才能給我安全感。
咖啡店夜班有兩個人,從我去了就不喜歡我,大概是因為以前一枝獨秀現在被我的專業技能比下去不開心,打個奶泡也打不好,做款式更別提,沒有天賦,以專業的角度看就是個新手,沒有好好學習研究,就是糊弄一下普通消費者,是咖啡味就行,沒有別的要求。這人特別拽,她拽她的,我只干好我的本職工作,這個女同事特別妖艷,老是換對象,她的個人生活我管不著,因為我的目標是掙錢,對男女之事一竅不開,也不感興趣。時刻記著我的重任,手機月月交最低套餐,安靜的很,她跟我借手機用幾天,我有了前車之鑒哪敢隨便借手機,果斷拒絕,從此就惹上她這個小人,特別會見風使舵,惡人先告狀,只要老板一來立馬表現的特別殷勤,搶功獻媚,總感覺她想勾引老板,至于有沒有關系我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這樣的心計讓我感覺到累,那時的我也不會和她斗,我也不會獻媚,不會嘴上功夫,就是實打實的干活,按2021年的話說是綠茶婊,這段經歷讓我知道拒絕別人得找理由,不能實話實說,時候找機會跳槽了,多年的打工經告訴我,壓那點工資經常就不要了,按程序走會被壓榨死!哼,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網吧晚上也招人,那豈不是更好。又玩又掙錢。我還有點電腦基礎,當個網管也不成問題,誰知網管真的是用不上我之前學過的任何知識,只要有人喊網管,多數是死機了,過去啪的一下重啟,搞定,簡單的很,但是這是個熬夜的工作,晚上八點到早上八點,雖然晚上可以休息一會,但總有個別吃鬼看A片中病毒死機了,最嚴重的一次把整個網吧電腦都傳染了,真是個黑客高手,這個不在我能力范圍,就得專業的人來處理了,老板說以后巡查看都玩什么,玩游戲的不說,看黃色網站就要上去提醒,搞的我看到打開網頁看片的就真難為情的對著空氣吼一句,不要隨便上戶外網站,不然會中病毒,QQ號可能會被盜,那時的QQ就像現在的微信一樣重要,有的看的入迷戴著耳機根本聽不見,哎,愛莫能助了,我也偷瞄一眼,好奇害死貓啊,真是入不了眼,感覺男女之間為什么要做這事,多害羞啊,看一眼晚上做夢那個畫面都在延續,畢竟我也快成年了。該有的生理現象都有,男孩會遺精,女孩會做春夢,只不過這個夢里的主人我也不知道是哪位
白天晚上連軸轉讓我瘦弱的身體吃不消病倒了,病來如山倒,這一病躺了十天,高燒三天不退,在二鋪發抖,抖的床都在動,底鋪的女孩好心的給我買了藥,天天給我買吃的,但我吃不下,她就天天買粥照顧我這個病號,她叫楊洋,在一家女裝專賣店上班,我們平時見面也只笑一下,我的性格算是比較孤僻吧,病好后我把她當閨蜜,無話不談,讓我的生活添加了一抹色彩,她問我為什么這么拼,我說家里有好多饑荒,沒辦法,只有好好掙錢才能幫家里減輕負擔,她說她從來沒有給家里拿過一分錢,都是家里給她打錢,我笑著說情況不一樣,繼續逛吃,一起瘋玩,一起洗澡,一起去迪廳搖頭,上廁所都要手拉手,她留著非主流的齊劉海,我也得跟她一樣,發型弄一樣的,就像姐妹,可惜沒留張合影。我留過最夸張的紫色殺馬特造型也沒有一張照片,相當酷,男女看不出來,基本是中性,那時的孩子都被非主流誤導了。我89年基本跟90后一個審美。別人奇怪的眼光對我來說都不在意,我只和了解自己的朋友玩。
手機店老板看我病了找了個代班的,沒想到人家比我賣的好,我被婉言辭退了,只靠網吧的工作也能生活,再看看別的工作,有天偶然路過一個韓式料理店三層規模挺大在招各種職務的人員,我想著去試試,經理工資2500+,多么誘人,應聘不上誰也不認識沒什么好丟人的,沒想到老板居然同意先試用一個月,這么好的機會說啥也得試試,只是網吧的工作時間沖突,只能選擇去飯店鍛煉一下。
那時在火爆的大長今韓劇影響下,在當時的大同來說是第一個主營韓式料理餐廳,副加燒烤因為老板以前干了多年的燒烤店,燒烤店至今還在,這個餐廳算是二部,我上崗都是新面孔,對彼此來說都是一張白紙,我學著以前我們經理對我們說話的口氣對她們開例會,就十幾個人好管理,有問題解決問題,沒問題發現問題,獎罰分明,我只管前廳,后廚有大師傅管理。因為是韓式餐廳,大廳和包間都很有特色,客人是坐著盤腿吃飯的,而且是跪式服務,服務員們都不愿意,我得親自示范啊,而且教她們不用那么正式的跪,就像日本女人那樣跪坐著就行,或者單膝跪坐上菜都可以,多數顧客都被這一服務感動的一塌糊涂,說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服務,哎,為了幾張鈔票都沒辦法,第一個月生意就一天比一天好,當然效益也是杠杠的,在這個城市一炮成名,以自己的特色天天爆滿,預約都的提前一兩天,要不然就得等翻臺,在這呆著每天很累,操心的事也多,天天倒頭就睡,但一切都很順利。
這個飯店雖然只開了三年但也不賠,因為房子是老板買下來的,聲明一下她是個女的,我們一直叫她老板娘,這個老板娘得好好講一下,在她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一個1米5個子身材嬌小的東北女人到大同和老公白手起家開個燒烤店,后來老公得病去世,幾年后被一個小七歲的男人追到手,結婚但沒有再生孩子,積蓄是有了,買了這個三層的店面開了這個二部,這位老板在別人口中就是吃軟飯的,但我覺得不是,他對老板娘很好,店里哪忙他去哪,特別勤快,或許是這樣他才被姐認可的吧。記得有一次燒烤店同行來砸場子,因為這個韓式生意太火爆,他們一群人五六個晚上喝到十一點不走,然后就開始故意找茬,說飯菜里吃出蟑螂了,罵服務員,又說要找經理,我上去也是笑臉相迎,說給他們打折,沒想到那酒鬼居然說讓我吃下去,哪受得了這氣,扭頭就走,給老板娘打電話匯報情況,老板娘說讓老板過來,他們就住在后面的高檔小區,不到十分鐘就來了,老板一看他媽這不是開燒烤店那誰嘛,這個家伙這是專門的,老板親自去說下班了,你們走吧,不用結帳了,哪知那人一個酒瓶子飛砸到老板頭上,血當時酒流出來了,聰明的老板自己寡不敵眾,先下一樓打電話給他在社會上的朋友,我問要不要報警,他不讓,我不明白為什么,又打電話問老板娘,老板娘說報警,她也馬上過來,又把后廚的值班師傅叫上,頭上捂著一疊紙巾,等人過來怎么也的一會,這是要血拼的節奏啊,我哪見過這場面,真慌了,就勸老板不要上去,他氣頭上戴著烤串師傅上去噼里啪啦扔酒瓶,我也不敢上去,怕被誤傷,一會老板娘先來了,警察還沒到,只聽二樓打鬧聲停下來,他們兩人下來了,還好沒傷著,二樓的人追下來繼續打,他們是有備而來,幾個人一看就是混社會的,光頭紋身白襯衣,一看就不是好人,老板娘上去拉架,被某人踹飛,老板上去就把那人按到死命的打他的頭,別人拉都拉不開,我躲在收銀臺不敢出去,剛一露頭一堆酒瓶子盤子碗就砸過來,幸好有個可以關門的小柜子沒有被砸到,我嚇壞了,一直抖,那時還是太小,如果是現在我會跟著拼命,如果賭贏了得到老板娘的栽培也值,結果或許會改變人生軌跡,輸了沒準就殘廢了他們從二樓砸到一樓,連土匪都不如,這時警察來了,出警用了半個小時,制服幾個醉鬼還是沒問題的,銬上帶走。其他人筆錄。就我和服務員沒有受傷,我倆都躲起來了,老板夫妻都掛彩了,老板更是一灘血也不知道從哪流出來了的。他為了保護老婆不顧一切,兩人的生死場景讓我想起大長今里的感人畫面,做筆錄時還在哭,現在回想起我成看電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