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瀟孤兒院的工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為了把握工程進度,還未痊愈的沈君辭大部分時間都在臨時辦公室里,根據施工情況隨時修改工程細節。
“顧總,里面請。”
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的瞬間,正在研究圖紙的沈君辭站了起來有些局促的搓著手心,神色詫異:“淺淺,你怎么來了?”
看著沈君辭這般模樣,顧清淺有些晃了神。眼前的男人,有些干裂的嘴唇周圍冒著青黑的胡茬,面色灰黃,衣袖上還有些許灰塵。
“我來看看工程進度。”她刻意避開沈君辭的目光,徑直走了進來,拿起桌上的文件夾翻閱著,“遇到什么問題了嗎?”
“哦,小問題,會解決的”沈君辭坐下來繼續修改著圖紙。
顧清淺倚在辦公桌旁,剛好可以瞥見他亂蓬蓬的頭發,衣領上有些許汗漬,夾雜著一絲絲酸味。四處打量一番,沙發一旁隨意放著一條小毛毯,垃圾桶里丟著來不及扔的外賣盒。顯然,這幾天晚上他都住在這里,很久沒回家了。
顧清淺接了兩杯水,一杯放在了他面前,一杯自己喝了起來。
水杯放下的那一刻沈君辭手里的鉛筆頓了一下,說了聲:“謝謝。”
顧清淺邊喝水邊看沈君辭修改著圖紙,思考良久指著圖紙說道:“如果把這里的面積縮小一點,增大這邊的面積,會不會好一些。你看這?”
顧清淺講述自己的觀點時,沈君辭有些詫異:“你看得懂?”
顧清淺的方位感不好不止是經常迷路,紙上的平面圖她依舊分不清東西南北。如今她不僅能看得懂圖紙,還能夠提出可行性建議。
顧清淺沒有理會,彎著腰,拿起鉛筆在圖紙上一邊講解,一邊標記。窗外的陽光透過稀疏的樹葉斑駁的影子宛如星辰印在臉上,長發撫過他的鼻尖,淡淡清香。
或許他一直是美的,年少時簡單純粹的美,如今散發光芒的美。都值得回味和欣賞。花總要綻放,只可惜年少無知時無人見她開花,就否認了她的美。自己也未察覺到這株高貴的玫瑰。
上學時顧清淺喜歡陪她一起畫圖,那時的她總是扎著高高的馬尾,也是向現在這樣倚在桌前陪著他,雖然看不懂,卻還是陪在他身邊靜靜的等著。
有時等得不耐煩時還會沖他撒撒嬌:“哎呀你好了沒呀,畫來畫去不就個房子嗎?看得我都困了!”
每到這時他都會刮著顧清淺的小鼻子傲嬌的展示出自己的作品:“你懂什么?這是建筑設計,你以為像你隨便畫幾筆涂個顏色那么簡單啊?”
那時候沈君辭對顧清淺并不上心,但是顧清淺,經常去蹭他的專業課,私下更是惡補建筑學相關知識,只為和他多一點共同話題。當然,這些沈君辭并不知道。
講完后顧清淺不屑的撇了他一眼,隨手將筆丟在一邊,自顧自的喝著水:“我已經不是當年的顧清淺了,這么簡單的圖紙我還是能看懂的。既然一時想不出解決辦法,就不要在辦公室窩著,把時間浪費在圖紙上。看你氣色不太好,回去洗個澡吧!睡一覺,放松一下思維,或許比你在這兒盯著這些圖紙有用得多。”
說完她隨手扔下水杯,走出了辦公室。水不小心灑出來濺在圖紙上,將圖紙打濕了。沈君辭手忙腳亂,站起來小心用紙巾擦拭著圖紙,余光瞥見門外:“小心!”
只見顧清淺剛走出辦公室,塔吊車載著的鋼架突然滑落,直直的朝顧清淺上方落下。
千鈞一發之際,沈君辭丟下圖紙,縱身一躍抱著顧清淺避開了下落的鋼架,緊緊把她護在懷里一個轉身,自己重重摔在地上,后背與地面發生劇烈摩擦。
“沈君辭!你怎么樣了?”顧清淺慌張站起身來想要扶他起來。
沈君辭卻擺擺手拒絕了顧清淺的攙扶,用手臂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顧清淺上前焦急的詢問著:“你沒事吧?怎么樣?傷到哪兒了?”
沈君辭后腿兩步,避開她的手,盡量不讓她觸碰到自己的身體。冷漠的回應道:“我沒事,這邊就麻煩顧總了,我的圖紙需要處理一下。”
“等一下……”顧清淺叫住她擔憂的問:“你真的沒事嗎?”
沈君辭停在那里,他清晰的感覺到后背的傷口有鮮血溢出,卻只說了句“沒事”便頭也不回地走進了辦公室,關上了門。
看著掉落的鋼架顧清淺震怒,斥責道:“怎么回事?出了這么大的安全事故,負責人呢?”
項目負責人聞訊趕來,見此情景著實為自己捏了一把汗把汗。就差那么一點點鋼架就砸在兩位老總的腦袋上,這二位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后果不堪設想啊啊!
負責人慌忙道歉,連連鞠躬:“對不起,顧總,實在對不住,我也不知道怎么會發生這樣的意外!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徹查到底,給您一個交代!”
“今天的塔吊是誰開的?把師傅叫過來!”
……
顧清淺正在處理這場重大緊急事故時,葉辰提著手提箱以給沈君辭送資料的名義走進了辦公室。
沈君辭脫下外套,白襯衣被血染得鮮紅。之前還未痊愈的傷口再次開裂,后背上還多了幾處擦傷。
剛剛之所避開顧清淺的觸碰,是害怕她的手觸碰到自己的傷口,摸到后背上的血跡。
葉辰打開帶過來的手提箱,里面裝著的并不是資料,而是應急藥品。
“等一下。”葉辰正要給他處理傷口卻遭到了他的阻攔:“桌上的圖紙還泡在水里,你去收拾一下。”
葉辰看著他背后血淋淋的傷口,都不忍直視,勸說道:“沈總,你都這樣了,還管什么圖紙啊!”
葉辰堅持要先為他處理傷口。沈君辭呵斥道:“快去!”
葉辰只好放下藥品,先去將桌上的水擦干,收拾干凈,找個干燥的地方晾起來。
沈君辭疼得直冒冷汗,手指用力抓著沙發,指節泛白。堅持看著他將圖紙整理好,還不忘提醒道:“小心點兒。”
收好圖紙,葉辰小心的為他處理著傷口:“沈總,這些藥品只能對傷口進行簡單處理,你這傷勢還是要去醫院……”
鋼架是因為塔吊發生故障才會掉落,師傅似乎并不知情,這件事看上去確實像是意外事故,卻又有說不出的古怪,疑點重重。
顧清淺打了個電話,把調查的事情交給了易蕭寒這樣的斷案高手,便回了辦公室,雖然沈君辭嘴上說著沒事,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沈君辭——”眼看顧清淺走到了門口,就要進來,沈君辭立刻披上外套坐起來。葉辰也馬上收好藥品,蓋好手提箱。
顧清淺進來是還瞥見了茶幾上的棉簽,還有旁邊的垃圾桶里丟棄的帶血的酒精棉。
“你……受傷了?”顧清淺關心的話語里透露著幾分感激和自責。
見此情景葉辰識趣的默默退出了房間。
沈君辭的態度依舊冷漠:“輕微擦傷,不礙事。”
“真的只是輕微擦傷?”沈君辭臉色蒼白,垃圾桶里還有帶血的紗布和酒精棉,顧清淺自然是不信的。她上前拉扯著沈君辭的外套:“衣服脫下來讓我看看,這么多的血怎么可能是輕微擦傷?”
顧清淺還沒碰到他肩膀,手腕就被強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隨后就被死死按在了墻壁上:“不過是替你擋了一下而已,就這么著急扒衣服?怎么?顧總監這是要以身相許?”
說著沈君辭摟著她的腰上下摸索著,紅唇一點點朝她逼近……
顧清淺怒了,卯足了勁兒一把將他推開,揚起的手臂在空中愣了幾秒又放了下來。她攥緊拳頭,咬牙切齒道:“無恥!”摔門而去。
沈君辭的后背重重地撞到了身后的柜子,疼得嘴唇發白,倚著柜子癱坐在了地上。
來的路上易蕭寒遇見臉頰微微泛紅,怒氣沖沖走的飛快的顧清淺,有些不明所以,正想上去跟她打招呼,詢問情況,誰知她頭也不回的走遠了。
沈君辭死死抓著書柜艱難的站了起來坐回沙發上,只是站起來都用盡了所有力氣。易蕭寒進來時他面色蒼白微微笑著:“坐。”聲音很微弱。
見他這副模樣,易蕭寒微微皺眉:“怎么傷成這個樣子?”
沈君辭抬頭瞥了一眼桌上的藥箱,示意他打開:“勞煩易先生了。”
易蕭寒幫他簡單處理了傷口,找人把他送進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