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華宮,我正在院子里擺弄花草。
“昭儀娘娘到——”
門口的小太監提著嗓子報道。
“小珠兒怎么了?”白夢珠一進院便皺著小臉兒。
她是我在后宮里唯一的朋友。十四歲,心地單純,喚我姐姐,我也將她當妹妹一樣護著。
在別人都羨慕我的時候,她是唯一覺得我可憐的。
“皇帝舅舅真是過分。”聽聞我又喝了避子湯,她擰著眉頭,小臉清秀可人。
“不怪他。”我咔嚓一聲,剪掉一簇冒頭的海桐枝葉。
白家同皇上的關系比較復雜。白夢珠的母親是皇上一個隔好幾層親的表妹,她爹爹白通是吏部尚書,所以付容峘將她收進宮,也是為了收白通。
一般只要不是太后選進來的人,付容峘對其都很大方,因而白夢珠進宮短短四個月,便被封到了正三品的昭儀。
不過這一聲“舅舅”,倒是把他叫老了許多。
她仍舊為我憤慨,“他要是真的愛你,為何又不許你生孩子?”
我將手中的剪刀遞給旁邊的安春,笑著捏捏她的小臉,低聲道:
“其實……是我不能生育。他這么做,是為了幫我。”
她一臉驚訝加不可置信地望著我。
“這個秘密,我可只同小珠兒說了。”我無意幫皇帝挽回形象,不過,一直這么喝下去,怕小珠兒為我做什么傻事。
“嫣姐姐放心,打死我也不會到外頭說的。”
“真乖~”我拉著她去殿內吃點心和新貢的水果。
一般,內務府有什么好東西,我這里總是頭一份兒。然后才是太后、皇后。
朝臣們抱怨皇帝不遵孝道,批判我是惑主妖女,順便也參我爹教女無方、有失德統,沒辦法,我們只能受著。
只要皇上高興就好。
大概是今日不忙,晚間皇上又來我這里用膳。
為什么說“又”呢,我其實并不巴望他來。
他一來,我就得遵著規矩,先伺候他用膳。
妃不能與皇上同座。
我只能眼巴巴看著他吃。
一邊心里咒著趕緊吃完趕緊走。
他看我擠眉弄眼表情豐富,放下筷子中鮮嫩的魚肉,饞的我啊,直勾勾盯著那盤鱸魚。
“愛妃可是餓著了?”
我盯著他的“玉貌”,微微福了個身,“臣妾不餓,臣妾只是看皇上食的心不在焉,可是有什么煩憂?臣妾可能為皇上解憂?”
他伸出修長的胳膊將我拉到他腿上坐著,拇指摩挲著我的唇瓣,眼中魅惑四起,“是朕不該,忽略了愛妃。”
我知道他是做給身旁的大太監看的。管公公是太后的人,他日常一舉一動都會被盡數回報給壽康宮的人。
我配合地環住他的脖子,嬌羞道:“皇上,莫要打趣臣妾呢。”
他從魚腹挑了塊肉質細嫩的喂進我嘴里,我邊吃邊幻想著若是延舟哥哥該多好啊。
這鱸魚當真美味。
見我吃的陶醉他又喂了我一塊。
“還要這個。”我指指清炒筍片,又指指紅燒肉,“還有這個。”
他依言,一一喂進我嘴里。
我吃的相當滿足。饑腸轆轆的肚子終于得到一點撫慰,中午太熱了根本沒吃幾口飯。
“皇上,這、這有些不合體統……”
見我一直賴在他身上要這要那,本著職業操守管公公默默開口。
這時好巧不巧萱妃到來。
“嬪妾給貴妃娘娘請安,給皇上……請安。”
看到殿中的一幕,她有些愣住。然后眼中騰出嫉妒之色,很快又被她掩蓋。
我趕緊做作地從付容峘身上蹦開,“啊呀,臣妾逾矩了,還請皇上責罰。”
“朕怎么舍得罰愛妃呢?”他握著我的手,聲如清泉,“是朕要喂你,要罰也該罰朕。”
管公公自是被懟得沒話說。
萱妃是聽聞皇上來了我這里,故意來搶人的,卻不想自己會撞見這么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