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床上輾轉難眠，雖然喝了湯藥稍微好過了些，周身還是不舒服，自內而外的不舒服。

健康真好。

平常沒什么感覺，也只有在真的生病的時候，才醒覺無病無痛多么幸福。

珩王夜里悄悄潛入來看我。

這個風口上，看到他來，我并沒有第一時間覺得開心。

“延舟哥哥不該來……”

“皇兄的藥，嫣兒為何要吃？”他坐在床邊，蹙眉凝望著我的眸色中隱約有心疼，也有責備。大約又是安春那丫頭添油加醋給樓央說了，然后樓央又轉述給他。

“嫣兒若不真的大病一場，太后如何能信服？延舟哥哥放心，只是看著嚴重，其實不是很難捱。”搭在床邊的手被他握著，心頭覺得有些甜，像有了依靠，蒼白的面容泛出些笑。

他拿過濕毛巾替我擦額頭的虛汗，盯著他白皙的面容，我就又很沒出息的溺進去了。

那樣細致的皮膚，沒有一點瑕。五官清雋，鼻梁挺拔，紅唇誘人，下頜流暢……

“嫣兒想什么呢？”

可能看到我的面頰開始泛紅，他眸中露出一點笑意，唇瓣輕啟。

我移開目光，“你快些回去吧。”

“不著急。”他抿起唇。

“想喝水……”我吞了吞有些干渴的喉嚨。

他起身，去倒來茶水。

“要延舟哥哥喂你么？”

“不、不要了……”

但他根本沒理會我的拒絕，真的用嘴喂我。

“會過了病氣給延舟哥哥的。”我蹙眉，推他。

他放開我，嗓音曖昧迷人：“同嫣兒一起病一場也無妨。”

“你、你不知羞……”

我感到臉頰火熱，渾身的不舒服因為暫時被他勾去了注意力，一時忘卻。

“還有更不知羞的，嫣兒要不要嘗嘗？”他好看帶笑的眸子里盡是撩撥之色。

“我、我可是病患……”

他吻了吻我，不再開玩笑，“乖乖睡吧，延舟哥哥守著你。”

我閉上眼睛，怕他再有什么舉動，便沒再說話。

他抬手一掃便運氣熄了室內的燈，只留了桌上一盞。

月光傾斜進來，鋪了一地銀輝。

一時間，室內室外，只剩靜謐。

“延舟哥哥……”

仍舊難以入眠，我低聲喚他。

“怎么了？”他始終握著我的手。

“想聽故事。”

我聽到他的聲音里含著笑意，“嫣兒想聽怎樣的故事？”

“想聽和你有關的，你的故事。”

他沉默了一會兒，“嫣兒真想聽？”

“若是延舟哥哥不愿講，也沒關系，換別的。”

清越低沉的聲音在夜色里緩緩流淌開：

“遇到嫣兒之前，本王是一個不折不扣、殺伐果決的人。十六歲上了戰場，見過許多死人。因為立場不同，這世上紛爭不斷。統一諸邊小國，一直是父皇的心愿，如今的皇上，也是此般報負。所以我盡力輔佐他，排除萬難。唯獨你，嫣兒，唯獨你是變數。是我拿不準、也不敢傷害的變數。”

“延舟哥哥不喜歡變數么？”

“以前、不喜歡。”

“所以延舟哥哥，要將變數變成自己可掌控的？”

“嫣兒，你恨我么？”

“咳咳咳……”我猛烈地咳起來，肺部好像被什么嗆了一樣，撕扯著疼開來。他趕忙扶我坐起，手心接住我咳出的一灘血漬。

“嫣兒，對不起……”

“這有什么好對不起的。”我聲音虛弱，卻清淡，“原本，就是我一直纏著延舟哥哥的，不是么……”

他攬著我，聲音低而宛轉：“本王的心，早已被小嫣兒俘去了。”

照進室內的月光，也照在他的面龐，我抬眸，看到他的眼圈微紅，“無論嫣兒是否原諒本王最初的目的，延舟哥哥這一世，只認你。”

我的嘴角牽出微笑，靠在他懷中，伸手圈住他精瘦的腰，“延舟哥哥，嫣兒并不在乎你開始的目的，只要你現在是我的，日后是我的。除非你變心，否則，嫣兒一生一世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