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天，時間來到了1452年12月31日。

卡洛今天起了個大早準備飯菜，圣臨節本來就是一年中最隆重的節日，街道上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對羅拉德派異端的審判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但諾維格瑞的風里依舊隱約裹挾著骨肉燒焦的氣味。

昨晚下了一場大雪，將大地鋪藏在銀裝之下，卡洛領著嘉莉堆了一個丑陋的小雪人立在家門口，取名叫做巴利。

忙活了小半天，第一批客人到來，卡洛邀請他們進入客廳，角落里是一棵青翠的、小小的冷杉，枝干上掛著層層裝飾，尖頭還套上了一頂紅色的尖帽子。

“你為什么把樹放在家里？”夏爾不解地問道。

他與瑪莎小姐一同前來，幾個月來在碼頭上的工作證明了他的能力，他的老爹也終于同意了他的婚約。現在他和瑪莎小姐已經訂婚了。

“老家的風俗。”卡洛一邊隨口說道，一邊把一盤熱氣騰騰的烤雞端上餐桌。

“你老家不也是瑞達尼亞的嗎？”夏爾表示這種風俗聞所未聞。

卡洛聳聳肩，沒有說話，他的老家自然指的是地球。

另一邊的沙發上，奧菲利亞帶著睿智的眼神審視著桌上的昆特牌。瑪莎小姐和嘉莉則熱情地探討織毛衣的技巧。

昨天半夜嘉莉偷偷摸摸地溜進了卡洛的房間，搞得他還以為妹妹要做什么壞事。

瞇著眼睛假裝睡覺，卡洛卻看見嘉莉偷偷地把一條織好的圍巾放在了自己床邊，然后紅著臉快步逃走。

毛巾的針腳很稚嫩，但卡洛外出一定要戴著它，甚至在家里也愛不釋手，圍巾有著與嘉莉身上類似的淡淡香味，聞著讓人無比安心。

“砰砰砰。”外面又響起敲門聲，卡洛趕過去開門，卻發現艾琳一身淡雅高貴的黑色皮裘，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還帶了一瓶一看就不便宜的紅酒。

“來就來唄，還送什么禮呢？”卡洛毫不客氣地接過紅酒，招呼艾琳進來。

“其實我還帶了另外一件禮物，你知道是什么嗎？”艾琳湊在耳邊輕輕說道。

卡洛知道她說的是什么，但還是搖搖頭沒有接話。

“哈，我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猜對了！沒錯，禮物就是我自己！現在我是你的了……”艾琳說著就要往卡洛身上湊。

卡洛趕緊伸手把她攔住，隨手抄起一個蘋果塞進了她嘴里。

艾琳咬了一口蘋果，風姿綽約地哼了一聲，笑著走進了客廳里，“呀，小嘉莉，這是你值織的新毛衣嗎？真漂亮！能不能給我也織一件啊……”

卡洛松了一口氣，還沒等關門，卻發現一大幫人湊了過來，正是盧克等一幫獵魔人。

盧克剛要進屋，卡洛就順勢要關門，盧克隨手把住把手，輕輕一推便走了進來，笑道：“節日快樂。”

“我可沒記得邀請過你。”卡洛臉一黑，轉身欲走。

“欸，別這么無情嘛，你們年輕人都來過節了，忍心把我一個中年人留在第四科喝悶酒？”

“你把我錢還我我就讓你進來。”卡洛撇撇嘴。

這事要說回上次，審判局將羅拉德派一網打盡后，將他們的財產也一掃而空，然而卡洛卻沒能拿回盧克答應給他的遺產。

雖然以盧克的說法是那筆錢已經被羅拉德派花光了，但卡洛還是怒了。

“老子拼死拼活不就是為了錢嗎？現在你告訴我一分錢也拿不到？那我出生入死是為了什么？”

“那筆錢已經被羅拉德派轉化為武器、鎧甲和賄金了，難道要我拉一車刀劍來抵給你嗎？”盧克理所當然地說道，“不過你放心，我特意向上級匯報了你的英勇表現，獎勵很快就能下來的。”

“是獎金嗎？有多少？”卡洛眼前一亮。

“破格晉升七級獵魔人。”盧克笑道，“哦，還有一套裝備外加一匹馬。”

“？”

要不是知道打不過他，卡洛早就找他拼命了。

盡管如此，卡洛最終還是放了盧克進屋，畢竟在他身后還跟著三個人。

看著盧克身后的霍德，卡洛心里升起一絲難以言說的愧疚。

霍德原本英俊的臉上永遠增添了一道疤痕，即使傷口已經無虞，但仍舊觸目驚心。

這是他為了幫卡洛留下的。

“別用這種眼光看我。”霍德拍了拍卡洛的肩膀，毫不在意地說道，“獵魔人沒有傷疤，就像刀劍沒有缺口，是不合格的。”

卡洛只有苦笑，畢竟入職幾個月以來，他也稱得上是傷痕累累。

在霍德之后，是蒂娜與高里兩個學徒。

卡洛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他們兩個竟然還是親兄妹！

當時卡洛的驚訝程度不亞于聽說高里是盧克私生子一樣，不，也許這個聽著更合理一些。

蒂娜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她倒是沒有破相，只不過小腹和后腰留下了貫穿的傷痕，內臟也缺了一小塊。

有了過命的交情，蒂娜如今對待卡洛就好很多了，眼中也再沒一絲敵意，卡洛知道自己得到了她的認可。

只不過她朝客廳里看了一眼后，再看卡洛的眼神就有些古怪。

卡洛瞬間讀懂了那目光的意思——你怎么認識這么多女人？

“都是朋友，單純的朋友。”卡洛訕笑道。

“對了，差點忘了，這還有封信。”霍德又折了回來，“你那個小學妹的，她現在還在老家，但她說過幾天一定回來，希望你別忘了她。”

卡洛搶過伊爾莎的淡藍色信箋，也給霍德塞了一個蘋果。

招呼他們進來后，卡洛又進入廚房忙活，嘉莉也放下針線進來幫忙。

此時客廳里已經熱鬧非凡，夏爾和霍德商討著碼頭上的事務，盧克在與艾琳寒暄，奧菲利亞與高里打了一把昆特牌，二人表情凝重，斗智斗勇，其他人圍著瞎支招。

隨著一道道美食出爐，頗為寬廣的餐桌逐漸被填滿，客人們也放下了手上的事，一個個坐在圓桌前，望著飯菜，難以抑制地吞著口水。

卡洛和嘉莉坐在主人的位置上，給每一位客人都斟了一杯酒，卻沒有開始宴席，而是看著墻上的鐘表，似乎在等什么。

“還有客人沒來嗎？”夏爾好奇地問道。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馬車的鈴聲，卡洛笑道：“她應該會來。”

“什么意思？”夏爾莫名其妙。

卡洛快步走到門前，趁著門被敲響之前將其打開，昏黃的燈光中，幾粒細碎的飄雪隨著寒風涌入室內，在溫暖的空氣里迅速化為水珠，濕潤了地毯。

一身銀白色貂皮斗篷的薇薇安戴著白色的絨帽，小臉凍得通紅，精致的口鼻間伴隨著呼吸涌出小股氣霧，美麗的紫色雙眼里仿佛也帶著水，手臂里還抱著一只慵懶的、異色雙瞳的黑貓。

“你來了？”卡洛笑著問道。

“我來了。”薇薇安笑道，她的馬車停在身后。

“你是要去參加舞會嗎？”卡洛問道。

“我之前說過的。”薇薇安點頭，“所以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很遺憾，我覺得上流社會的舞會跟我的氣質格格不入。”卡洛搖頭。

“那你叫我來是做什么？”薇薇安不解。

“好吧，之前沒跟你說明白，其實也不是故意瞞著你。”卡洛轉過身，顯露出身后客廳里的熱鬧景象，“我不喜歡上流社會那種紙醉金迷的舞會氛圍，我知道你也不喜歡，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覺得我們是同一類人……總而言之，我做了一頓飯，還邀請了許多朋友，其中有你認識的，也有你不認識的，他們都是挺好的人，我想向他們介紹一下你。要來嗎？”

薇薇安的表情驚訝了一瞬，隨即笑道：“你堵在門口我怎么進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