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從聽完幾人的對話就一直在低頭沉思，普通的妖邪只是為了吸食元氣，不會再多此一舉地剜眼珠子，難不成死掉的那些人是特意被選中的？兇手到底是在報什么仇？他們身上究竟有什么共同之處？看來，當務之急應該先弄清楚被殺害的都有什么人，法海敲了敲同樣也滿臉疑惑的悟理的光頭，晃了晃手中的錢袋子道：“走吧，師兄帶你去吃好吃的。”

悟理被法海拽著站在一個賣冰糖葫蘆的小攤前時，他臉上的問號更大了，疑惑地問：“不是吧，師兄，你居然真的只是帶我來吃東西？你對那妖邪的案子就一點也不好奇嗎？”

“你沒聽那些外鄉(xiāng)的小商販說嗎，這妖邪可不傷害和尚，不用怕，選一串吧。”一臉輕松的法海笑瞇瞇地瞧著眼睛正睜得圓溜溜的胖師弟。

悟理看著心已經大到佛祖身邊的師兄，又思索了一下師兄說的話也的確沒有毛病，臉上的無奈瞬間化成了要奔向心愛的冰糖葫蘆時的兩眼放光。守著小攤的是一個發(fā)須稍白的駝背老者，從二人剛出現(xiàn)在小攤前面，他就一直將視線定在法海身上，直到悟理拿好冰糖葫蘆，那位老者依舊盯著法海那張被斗笠遮住了一半的臉上，那目光中摻雜著懷疑、激動和慈憫等各種不斷變化著的情感。

“鄭老伯，家里可還安好？”眉眼稍彎的法海走上前先開口問了一句，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離家多年的晚輩在慰問家中長輩。

“果然是您啊，裴青天，老朽在這兒看了半天也沒敢認您，真的是您，我就知道老天爺不會這么沒良心，您果然還活著，”怔怔地站在攤旁的鄭老伯已是瞬間老淚縱橫，他邁著略顯顫抖蹣跚的步伐也向法海靠近，“瘦了，大人您這些年受苦了啊。唉，當初您和葉姑娘是多好的一對璧人兒啊，可惜了啊。你們就是活菩薩，讓我們這十里八鄉(xiāng)的百姓的冤情和委屈有了可訴之處，小女當年險些被那李老頭強搶帶走，多虧大人，小女現(xiàn)已嫁人生子，老朽也無后顧之憂了，就守著小攤在市井中尋份熱鬧罷了。”

愣在一旁的悟理聽得云里霧里，師父只跟自己講過法海師兄曾經是新科狀元，家里遭了大變故才出家的。沒想到在寺里天天挑水劈柴的師兄，居然是西鄉(xiāng)縣里上一任那個被革職后失蹤了的倒霉縣令，還是百姓人人愛戴的活菩薩，還有個同樣善良又倒霉的小嫂子？等等，不對不對，小和尚哪來什么嫂子。悟理咬著手里那串冰糖葫蘆一愣一愣的，看著師兄和鄭老伯在一旁聊的十分投入，離開時還被鄭老伯又往手里塞了兩串糖葫蘆。

“師兄，你以前這么厲害？”悟理一邊啃著冰糖葫蘆，一邊跟在法海屁股后邊問。

“不厲害，就是一個掃把星，好不容易中了個狀元，結果克死了養(yǎng)父母，自己還丟了官職；遇到個紅顏知己，卻為了救我墜崖死了；我生父是個大官，他救了我性命，跟我相認只是想讓我替權貴出家消災。哈哈，跟你說這些干嘛，都過去了，小悟理，你可別離我太近了啊，小心沾了霉運。”法海放慢腳步，抬頭望著云層深處，某個瞬間臉上似是帶著苦澀又無奈的笑。

悟理毫不猶豫地上前抱緊法海的大腿，又晃了晃手里的冰糖葫蘆道：“我可是天生的孤兒，比你還倒霉，你可影響不了我，我就要離你近一點，跟著師兄有冰糖葫蘆吃，嘻嘻。”

面帶無奈的法海看著一臉天真的悟理，似是想到了什么開心的光景，笑著道：“鄭老伯人好，從前他也送過我很多串冰糖葫蘆。走吧，去找?guī)煾福茄暗南乱粋€目標應該就是縣衙里那位了。”

“你怎么知道？”

“鄭老伯走街串巷，消息最是靈通，縣衙里留存的信息遮遮掩掩，沒有市井里來得真實。死者的身份我已經大概打聽清楚了，有一點讓我很疑惑，他們都是曾經一起陷害過我的人，就好像是兇手在替我報仇……”法海略帶遲疑地回答。

這話聽得悟理都難以置信，他笑著調侃道：“難不成又一個菩薩下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