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公主臉上提前泛起陰謀得逞的得意笑容,躡手躡腳地來到段如霜身后,偷偷地一鼓作氣,趁其不備,出其不意地往她后背上用力推去。
段如霜畢竟是習武之人,之前雖因思念苓兒入神,對于身后有人靠近而毫無所覺,但身體仍不免有反射動作,她未經思索,側身一閃,順勢抓住偷襲之人皎月公主的手,都沒看上一眼,就將她一把過肩摔,狠狠地拋入江水中。
“救命呀!我不會游泳……救命呀!”
皎月公主猛地吞了幾口江水,狼狽不堪、驚慌失措,載浮載沉在冰冷的江水中地伸手喊叫求救。
段如霜登時亦是目瞪口呆,悚然一驚:“皎月公主?”
這下子,她有些驚慌失措了,看著皎月公主在水中不斷掙扎,大喊救命的場景,她一時犯了難。她雖略懂水性,但能不能救得了公主,還是個大問題?而且,臉上偽裝若就此毀于一旦,難保不會被蕭定乾識出,從而將她軍紀處分!
殊不知,蕭某人早就心知肚明了。只是并未說破罷了!
可是眼見四下無人,公主命在旦夕……算了!算她上輩子欠公主的!頂多是賠上一條命,總好過見死不救!
她只猶豫了一瞬,下一瞬便奮不顧身縱身躍下水中。
遠遠地,蕭定乾正要回營帳之時,卻看見段如霜只身下水賭命的這一幕,他的心霎那間為之糾結,提到了嗓子眼!
正巧的是,這時剛去提水的兵士慌慌張張地跑回來稟告道:“不好了……王爺,公主殿下落水了!”
蕭定乾這才恍然大悟,回過神來……原來霜兒是在救人,并非自盡。他還以為段如霜是因為他沒有幫她找到苓兒而一時想不開,想要跳河自盡,看來是他關心則亂,一時想岔了。
“馬上召集幾個精通水性的弟兄跟我前去救人!”蕭定乾迅速吩咐完畢,隨即不顧一切地匆匆忙忙趕到岸邊,心中只牽掛段如霜的安危。
為什么霜兒始終都是為他人著想,卻一點兒也沒考慮到自身的安危以及他為她提心吊膽的感受呢?難道在她心目中,他一點兒分量也沒有么?
段如霜好不容易游到公主身旁,卻差點被皎月公主胡亂揮舞的雙手給打昏了,再加上這幾天掛慮苓兒安危,心緒惡劣之下,根本沒有食欲,進食不多,早已沒多少力氣可支撐公主的重量,而公主死命地抓住她的衣襟,差點沒把她給勒得斷氣!
岸邊仿佛是那么遙不可及……她的意識漸漸模糊。雙眼漸漸失去了焦距!
在江水四濺的模糊視線中,她仿佛看見她心中渴望的人影,她還沒有告訴蕭定乾她內心的答案……她不能就這么葬身水中。
如果老天爺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對蕭定乾表明自己的心意——是的,她愛他。
早在第一眼看見他……第一次跟他在皇宮中相遇開始……彼時,她只是個混入宮中的宮廷侍女,他目不斜視、昂首闊步地走向御書房……那不容侵犯的神圣身姿如天將謫入凡塵,她終于明白自己為何甘冒生死、千里迢迢來到中土……他才是她這一生所真正期盼的依靠,不是西夏王子李元魁,更不是旁的任何人,她注定只為蕭定乾而生!她明白!但蕭定乾呢?他能明白嗎?他待自己這般好、這般遷就……卻從不說出心中真實想法,他到底對她有沒有和別的女子有什么不同呢?她對他而言,究竟算不算特別呢?
如果苓兒在就好了,她的水性是一流的!她會不費吹灰之力便救了公主。她也會救她的!
如果她就這么溺斃了,淹死了,想必苓兒也一定會傷心的、會自責的,不行!她要堅強,就是因為她太過依賴苓兒,才會拖累苓兒這么多!
她一定要活著再見到苓兒,才能安心!還有蕭定乾……
她拼著最后一絲意念,逐漸將公主推向岸邊,正巧救援的水兵已紛紛趕到,大家一看到公主便紛紛圍上前去,將公主拖上岸,在將士的心目中,皎月公主才是最嬌貴、最重要……畢竟皇上若是怪罪下來,誰也擔待不起呀!
何況他們以為段如霜既然敢下水救人,想必定是深諳水性,是以沒怎么加在意她……然而,段如霜卻因身子負載重量陡然一輕,心頭一松,連咬緊牙根的氣力也蕩然無存,整個人身子一軟,不聽使喚地逕自往江中沉去……
蕭定乾始終盯視著水中盡心盡力救人的段如霜,沒想到她卻在大家不經意的忽視下,靠近岸邊之際,整個人瞬間淹沒在他不敢置信的眸光里……
難道段如霜就這么香消玉殞?
不!他等了一輩子,就為等待她的出現,而如今他等到了!怎容許佳人再從他生命中,從他眼前消逝?
失去了她,他就必須再忍受一世的孤單,那他的生命還有何意義可言?
愛來得多不容易,怎可輕易匆匆消逝?
他還沒得到她的答案,他可以等的,卻永不會心死,不管霜兒愛不愛他,他都無法不追隨她,他心中的缺憾等著她的溫情來填滿,如果她就這么拋下他不理,那么,即使上窮碧落下黃泉,他也絕不打算獨活。
誰讓他對這千變萬化、感情豐富的小女人一見鐘情呢?除了她,再沒人能撼動他這位天策將軍的心弦了。
“霜兒,別怕!我來救你了!”
蕭定乾不顧眾人驚呼,脫下盔甲,只身直躍入江水之中,去那里尋找他心愛的女子……
“王爺……”所有岸邊的兵士大叫,卻無人能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蕭定乾如蛟龍般沉入江底,久未浮起。
“快!趕快搜救王爺!”這時,他的副將立即命令所有的深諳水性的士兵下河去搜尋云南王爺,不止擔心皇上會降罪下來,而更為重要的是,他們不愿就這么平白的失去他們敬愛的天策將軍蕭定乾。
與此同時,大伙的心中亦是滿腹驚異,他竟然甘愿為了一個小小兵士而不顧自身安危?
正當大伙兒六神無主、一陣紛亂之際,公主猛然轉醒,在一旁扶住她的女仆忙高聲呼喊:“公主殿下醒了!公主殿下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