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沉浸在剛才無比尷尬的,唐苒根本沒發(fā)覺話里有什么意思,直到空調(diào)風(fēng)從她的頭上吹過一陣風(fēng),頭頂上寒氣逼人,又混雜了些濕熱的東西,唐苒說不出來,就是感覺有點奇怪。
她下意識抬起手去摸頭上的“不速之客”,手還沒觸碰到唐苒眼前突然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了。
剛還迷糊著的沈嘉良一睜眼就看見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的唐苒和正準(zhǔn)備上樓送餐的周覺撞在一起,他很快注意到了周覺手里的空碗以及唐苒頭上的……剛才碰撞時候灑落的粥。
他二話不說從沙發(fā)上起來,脫下外套罩住了唐苒的頭,這樣別人就看不見了。
唐苒還在不明所以,兩眼摸黑的時候,外面的人把衣服掀起一個小口,兩個人猝不及防的對視。
唐苒身體抖了一下,不自覺地向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了樓梯的把手處,冷不丁的撞了一下,后背還有余痛,唐苒忍不住叫了聲,“嘶……”
沈嘉良有點著急的問,“沒事吧?撞哪兒了?”
雖然有點驚訝他語氣中帶著點突如其來的關(guān)心,但唐苒也顧不了那么多,如實答道:“欄桿……”
“呃,你們還好嗎?”周覺看著兩人過分親近的行為,察覺到一絲不對勁,這是拿他當(dāng)透明人了是吧?!
沈嘉良這才扭過頭,一只手插在褲兜里,另一只手則輕輕護住唐苒的頭,把她往中間空地方帶了點。
唐苒在黑暗中摸到了一點很粘稠,濕漉漉的,還摻雜了米粒兒的東西,她突然想到,剛才和那個年輕老板撞在一起的時候,他的手里是端著一碗粥一樣的東西的,只不過自己太過心急,就沒注意。
想到這兒,唐苒捏著衣服露了個縫,就看到老板手里的原先裝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默F(xiàn)在空空如也的碗頓在原地。
“那個……不好意思啊,粥……”唐苒抿了抿嘴,十分歉意。
周覺聽后搖了搖頭,低頭看了下空碗,自顧自的走開了。
過了幾秒鐘,唐苒聽見他喊了聲,“沈嘉良,叫后廚再做一碗粥!”
而旁邊的人并未應(yīng)聲,氣氛有些凝固,唐苒將指甲嵌進肉里,視線停留在腳下的瓷磚地板上。
不知道該如何的時候沈嘉良突然牽起唐苒的手,帶她來到了一件隱蔽的小房間里。
唐苒心想:我本來就是來找個手機,現(xiàn)在好像又搞糟了什么,唉!
隨著沈嘉良把門關(guān)上的那一剎那,唐苒不知為何莫名緊張,她愣愣的打量著這個不大,卻琳瑯滿目的房間。
幾個儲物柜被堆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貨架上還放著幾箱子唐苒不知道的東西,看樣子像是火鍋底料啥的,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在地板的正中央擺著一張不大不小的床,床的尾巴放了一個鞋柜,唐苒注意了下,柜子里有七七八八雙黑色的運動鞋,款式大多數(shù)都一樣,她不明白同樣款式的鞋子為什么要買這么多雙,為了省事嗎?
每次陳女士帶著自己去逛街的時候,no1. Pick就是鞋子,其次才是衣服。因為她覺得鞋子是我們的出行工具,總不至于哪一天有人不穿鞋子就出門的,所以陳女士不光對碎花裙格外感興趣,對唐苒的鞋子也非常敏感。
“唐苒,過來。”沈嘉良已經(jīng)很努力的在憋笑了,她的頭本來就小,而沈嘉良的衣服是寬大款式的,穿在身上還行,蓋在腦袋上就顯得格外突兀,甚至有點傻?
“哦。”唐苒走了過去。
只見沈嘉良指了指盡頭的房間,“衛(wèi)生間在最里面,你去……”話頓了下,他瞥了眼唐苒,“洗一下吧。”
唐苒也顧不及回應(yīng),就沖進衛(wèi)生間里,把門鎖住,打開燈的同時,水龍頭的水也嘩嘩的流了出來,沈嘉良在外面看著她進去之后,兩手插兜,眼眸沉靜的走了出去。
下午時分,店里幾乎沒什么人了,那對情侶的服務(wù)員也不知道消失在哪里了,沈嘉良徑直走向前臺,周覺正在給最后一桌客人結(jié)賬。
剛才,唐苒余曉楠來吃飯的時候,是沈嘉良負(fù)責(zé)的,他不清楚店里的規(guī)矩,所以就先結(jié)賬了,畢竟有的時候在外面飯店吃飯,一般也是先結(jié)賬的,不知道為什么到了他這兒,就給倒了過來。
但沈嘉良也不想知道,因為周覺,就是這樣奇怪的人吶!
客人帶著禮貌的微笑離去,周覺也恢復(fù)了他原來的表情——冷酷無情。
這種操作沈嘉良已經(jīng)看倦了,他知道周覺很討厭應(yīng)付客人,甚至有的時候連交流也不想。
偏偏是這種人,卻要管理一家店,天意弄人啊。
周覺收起表情后,轉(zhuǎn)頭就看見在他旁邊站著的沈嘉良,以為他只是想找人解悶兒,或者講幾個段子的無聊事,周覺立刻擺擺手,滿眼不耐煩的趕他,“我現(xiàn)在沒時間跟你聊天,高中生。”
“不是,有個事。”周覺很少見到沈嘉良這么嚴(yán)肅的時候,臉色略微有些變化,不再嘻嘻哈哈了。“alright then, go ahead.(好吧,你說。)”
哦?周覺不說英語他都忘了,站在他面前的可是個擁有英國戶籍的人,應(yīng)該叫他BBC。
沈嘉良有些無奈,其實他口語不賴,但跟這種在英國生活近十年的人沒法比,但是他也不是好欺負(fù)的,你說我就說唄!
“you should have apology to her.(你需要給她道歉。)”沈嘉良冷冷地說道,
“what did you say?”周覺哼笑一聲,臉色微變。
沈嘉良沒有因為他的笑而轉(zhuǎn)移話題,用中文說了一遍。
“給她道歉。”聲音鏗鏘有勁,不容置疑。
唐苒沖洗完出來,還沒來得及擦干頭發(fā)就聽見了這句話。
唐苒躡手躡腳的躲在假盆栽后面,樹葉足夠把唐苒巴掌大的臉完美遮蓋。
她看見,兩個人站在柜臺里為了一件什么事爭吵不休,雖然沒有吵架時應(yīng)該有的辯解和翻舊賬,但唐苒看得出來,兩個人都不太對勁。
在唐苒這個方向,只能看見沈嘉良的臉,怒氣全寫在臉上了,本來插兜里的手此刻暗暗握緊,青筋和血管暴露無疑。
不一會兒,爭吵停止,唐苒也搞清楚了兩人爭吵的來源——自己。
本想起身調(diào)解氣氛,但這個場合她進去只會把事情弄得更亂,也許兩個人關(guān)系很好呢,也許他們只是吵著玩玩呢?
但……這好像也不像是開玩笑啊。
其實,唐苒根本不在乎有沒有道歉,她只是單純覺得尷尬,本來是回來取手機的,結(jié)果搞了這么一出,現(xiàn)在還害得兩個關(guān)系本來很好的人因為她而爭吵不斷,早知道昨晚就應(yīng)該看看星座運勢,今天不出門呆在家里就不會有那么多事了!
再說了,沈嘉良為什么要這么生氣啊?而且剛才他的外套還被弄臟了自己也全然不在乎,唐苒心里突然有點五味雜陳,明明上一秒兩人還在對罵,
大概過了會兒,氣氛逐漸恢復(fù)正常,沈嘉良眉頭舒緩,眼神里戾氣全無,但另一個……唐苒看不見不知道,看樣子應(yīng)該沒事了吧。
她松了口氣,正準(zhǔn)備起身回去,剛轉(zhuǎn)身就聽見背后有人叫她。
不出所料,是沈嘉良。
“唐苒,過來,別躲了我都看見你了。”沈嘉良語氣些許輕松,應(yīng)該沒啥事了。
不過……被人抓包的感受不太好啊。
自己明明躲得那么好,被發(fā)現(xiàn)的概率應(yīng)該是0啊?
這兩個人難不成一早就發(fā)現(xiàn)她了?就是為了激起她的歉意而演了出戲??
不可能啊!?她和那個年輕老板素未謀面,不至于吧!
帶著無數(shù)個問號唐苒緩緩的轉(zhuǎn)過身,對著正凝視著她的兩個男的擠出了笑容。
沈嘉良觀察到她濕漉漉的頭發(fā)還在滴水,以及被頭發(fā)浸濕了一大片的襯衫。
“衛(wèi)生間架子上的毛巾你都可以用,是新的。”沈嘉良說。
唐苒“哦”了聲,傻傻的盯著這個幫自己出頭的TA,一時間竟說不出什么話,沈嘉良見她傻傻不動,從柜臺里走了出來還一邊催促道:“傻了?頭發(fā)濕著很舒服?”
“還好吧。”唐苒心不在焉的回答。
當(dāng)然結(jié)局就是被沈嘉良一把推進衛(wèi)生間,“弄好再出來。”
唉,是該叫他熱心腸呢?還是另有所圖?
不會的不會的,怎么可能呢!
唐苒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一點也不猶豫的一巴掌拍了過去,為了讓自己清醒也是煞費苦心。
衛(wèi)生間里沒有吹風(fēng)機,可能是男生的頭發(fā)本來就比女生短,所以也不太需要吹風(fēng)機這種東西。而這個房間剛才唐苒還仔細(xì)打量了一下,這應(yīng)該是那個年輕老板平時住的地方,她剛才觀察到,衛(wèi)生間出來旁邊就是一個衣櫥,出于禮貌她并沒有打開,但也能猜到是一些男士衣服啊之類的,從男款運動鞋就能看出。
但衛(wèi)生間里幾乎沒什么東西,除了基本的洗護用品,幾乎沒有別的了,不太像長期居住在這里的,應(yīng)該是為了方便吧。
做生意的人果然都如出一轍,同樣的不容易。
唐苒也是想到了唐景深,家里的書房和公司里的沙發(fā)床都是為了熬通宵工作不想打擾人,也能方便自己休息準(zhǔn)備的。
雖然在一個家住,但唐苒總覺得和唐景深的關(guān)系比小的時候疏離了不少,以前每次唐景深出差回來,都會給唐苒買一大堆禮物,并且還會帶她去吃好吃的。可現(xiàn)在呢,唐苒已經(jīng)習(xí)慣了周一說再見,周末見的事情了,便不再有任何的期待。有的時候,連唐景深出差回來她都不會第一時間知道,最后還都是通過唐子凡才得知,原來那間房間的人回來了。
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但加上青春期的叛逆,唐苒不愿意敞開心扉去和他們訴說,就算說了有什么用,不會是一樣發(fā)生,明明改變不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