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化佳難過的停不下來,褚爭泉倒是心情大好,因為在今天早上他被通知‘母親’要見他后,便受到了‘四人幫’的邀約。
‘重刀’在昨天的打擊中沒有一蹶不振,他倒很敬佩褚爭泉有與他抗衡的勇氣,年輕人之間互相打一架的確能解決實際性的問題。
“老大,我們接下來?”愣頭青被踢破了右肘,已經由醫護人員包扎好了但也令他疼痛難忍。
“讓他加入我們吧。”‘重刀’說的那可是相當輕松。
“如果他不同意呢?”
愣頭青腦袋被挨了一下,周文言一點都不重視他的‘二爺’說給一錘就是一錘,又被‘重刀’狠狠的記了一過。
“能跟著咱們為什么不同意?那是他的福氣。”牟贏這個高情商每次說話都深得人心。
‘重刀’點點頭,就這么愉快的定了下來。
因為他們四個在禁閉室,只有一扇小小的可以用眼睛通往外面的窗子,所以他們幾個沒事就到那值班般的徘徊溜達溜達。
忽然牟贏看到了經過的褚爭泉,“喂!”他不由自主的將人叫住。
褚爭泉在管制人員的帶領下停下了腳步。
“喊什么呢?老實待著!”管制人員假惺惺的揮著手里的電棍。
褚爭泉好奇他們要跟自己說些什么,便靠著‘關系’讓管制人員留點時間給這幾位少年,收了沈化佳好處的他也只能勉為其難。
“不愧是你啊,連禁閉居然都沒有關。”‘重刀’為了突出老大的威嚴在知道褚爭泉在門外后便端坐在室內僅有的一張小凳上,好整以暇。
“因為大家都知道是你們先找我的麻煩。”褚爭泉看著在禁閉室內的四個人有點想笑。
牟贏有些生氣,“你昨天把我們可打殘了,又害我們淪落到如此地步,居然還輕松的在這散步,哼!”
愣頭青趕緊湊到小窗子前,頻頻點頭,“就是,就是。”他還不停的扭動他受傷的右肘,使得傷勢又痛了起來。
‘重刀’被愣頭青擋住了‘畫面’使勁的咳嗽起來,褚爭泉笑出了聲音,“對不住,你們不找我麻煩,我這個人不會輕易動手的,你的手臂最好不要動彈,保持三天自然就好了。”
愣頭青噘著嘴巴走開了,又露出了‘重刀’的禿頭,他往上直了直腰板,褚爭泉也配合著將臉伸近小窗,以便溝通。
“要不要加入我們。”
“哈?”
“你耳朵是聾了嗎?”還沒等愣頭青說完他的頭又被周文言打了。
“哈哈哈哈······”褚爭泉笑出了聲。
“要,還是不要。”‘重刀’的架子擺的還挺大。
“加入你們的好處是什么我都看不到,還有······”他往后看了看等待的不耐煩地管制人員,“我現在也是火燒眉毛,有人找我,我得處理一下,等我回來,等你們出來再說吧。”他趕緊走了。
‘重刀’不理解什么事情等著這小子處理,他懷疑這小子跟管制人員一伙的,今后可得抓緊握住這根質地上好的纖繩。
褚爭泉因為被那一伙人所認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興奮感,喜滋滋的在內心盤桓著怎么對付他的‘仰慕者’。
“畢協?畢協?”沈化佳焦急地呼喚著‘兒子’。
褚爭泉根本適應不了這個名字,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聽到桌子上傳來中指敲擊的聲音才回過勁。
對面坐著兩個人,一位中年人,外表經過涂脂抹粉也未掩蓋住她的憔悴,并且全身散發著某種多愁善感的氣質,她的發際線居然令他羨慕,他這幾天已經開始掉頭發了,可能是思慮過重。
另一位相對年輕,他應該可以稱呼其姐姐,利落的中性短發,沒有燙染,合身的工作西裝,西裝上有工作牌?寫的是什么呢,他看不清楚。
“小協你怎么了,怎么學會了打架呢?”沈化佳的情緒穩定了,但她覺得自己的兒子十分怪異。
“我······”這兩天他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被弄錯了身份,應該被抓進牢里的人長得跟他非常相像,面對著那個人的母親他猶豫著是繼續裝他的身份呢,還是揭露事實。“你們可能認錯了人。”
“什么認錯了人?”
褚爭泉也不知道這話該怎么說,他只能具體說出來一些他理解的真相。
沈化佳聽得云里霧里,兒子不會被打出了什么問題吧,她趕緊找來負責人叮囑要為‘畢協’做最好的治療,必須是全身性的。在一旁的年輕人開口補充,“不要忘了增加心理輔導,盡快。”
“你的情況我已經掌握了一部分,你好,我是你的受理律師,魏未。”魏未起身禮貌地伸出右手,褚爭泉尷尬的起身回握,他知道這兩個人根本沒有聽進去自己所說的。
“你還記得你做過什么嗎?”魏未攤開筆記本嚴肅的詢問。
褚爭泉從牙縫中擠出這兩天總在說的字眼,“自殺······”
“為什么自殺?”
“因為不想活了。”
“為什么?”問的比第一次犀利很多。
“沒意思,壓力大。”
“為什么沒意思,是什么讓你覺得沒意思,又是什么令你壓力大到想自殺?以這種方式。”
這真的是在審問犯人了,褚爭泉覺得很可笑,作為母親連對面坐著的是否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認不出來。作為律師連自己的辯護人是否真正的有罪都不清楚,居然都在這像為了幫助他一樣惺惺作態。
“你們是合格的母親和律師嗎。”他平靜的開口,不知道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真正的畢協所問。
沈化佳被沖擊的目瞪口呆,她家畢協從來沒有這樣跟她說過話,哪怕對她有再多的不滿。
“注意你的言辭。”年輕的律師帶著不滿的口氣。
“孩子你怎么了?”沈化佳滿眼擔憂。
褚爭泉不想理會眼睛和心靈都被蒙蔽的人。
“我是你的辯護律師,你必須將所有真相都告知于我,我會按事件的輕重緩急來教導你如何在開庭的時候發言。”
“我已經說過我沒有干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更別提故意殺人了。”褚爭泉自然理直氣壯。
沈化佳真沒想到兒子變成了逃避責任的可怕怪物。
“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雖然沒有確鑿的人證和物證,但是如果受害人醒來,他的供詞對你將會非常不利,你現在不交代只能等待更加嚴重的懲罰。”
“你是律師還是審判長?”褚爭泉有些氣憤。
“我是你的辯護律師,所以說出你知道的真相,沒有證據的前提下不會對你特別不利,還有,你應該為沒有對受害人造成直接死亡感到慶幸。”魏未不茍言笑著直視褚爭泉越加不耐煩的雙眸。
法學專業研究生畢業不久的魏未對自己將要接管的第一起辯護一直十分期待,她認為自己花在法學上的研究終究有了用武之地,雖然這第一起辯護她所在的立場十分尷尬,她心知肚明即使受害人因為親屬關系而同情被告人,袒護被告人,被告人也必須擔負起相應的責任,即使每個案件背后都有不得已的原因,除非這個孩子不正常失了心性,或者是精神病患者,否則在意識正常的狀況下有這種企圖心,是不利于社會發展與自我成長的,她想,挖掘出這個孩子內心本質的想法才是重點,從其母親那里得知的僅僅是冰山一角。
“我說的話全部是真的,我沒有殺人,沒有殺人的想法,你們把我與一個和我······”褚爭泉又重復了一遍之前說過的,可惜迅速被打斷。
“你是說這里有一個跟你非常相像的人,那你看過這個怎么說?”魏未將一張全家福遞給褚爭泉。
褚爭泉看到照片里的男孩居然跟自己真的一模一樣,乃至頭發絲、眼角的淚痣位置都不差毫分,他睜大了眼,用盡全身力氣去觀察這個男孩與自己的不同之處,居然完全沒有,但是他又清楚自己不是他,他真的感慨萬千,居然有種說不清是興奮還是有趣的情緒令他嘴角上揚。
“你現在打算說什么。”魏未看到他的表情變化,以她的感覺這孩子沒有說謊,首先看到自己的父親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以他的精神狀態應該不是變態行為而是真正的不熟悉,但是再怎么相像也不可能到這種程度吧,平行世界的人不是應該在另一個世界?
魏未打算私下為褚爭泉與畢治庭做DNA比對。
褚爭泉覺得事情真的越來越有意思了,他思考一番,現在的處境對于他來說并不糟糕,他從這里出去還是會選擇不歸路,而這里有‘關系戶’帶來的好條件,再有人故意找他麻煩大不了再打一架,就在剛才自己又有了好玩的擁躉,接下來的生活可謂是風生水起,永遠在這里生活對于他來說并沒有什么壞處,而一旦離開了這里,他又能做什么呢?關鍵問題在于跟他相像的那小子居然犯得是故意殺人,這個罪名一旦成立即使今后他對生活有了積極性與改觀也難逃世人的指指點點,如果在這里那倒是可以應付一切,誰都害怕殺人犯。
褚爭泉猶豫不決到底是頂替那位真正的罪犯還是堅持做自己。
“小協,你到底怎么了?”沈化佳也在關注著‘兒子’的一舉一動,看到他那么正常的凝視那張照片,她不覺得兒子瘋了,她覺得自己瘋了。那件事也許真的不是兒子干的呢?她居然愚蠢的開始沉浸在能令自己好受的想象之中。她總是以這種方式回避生活中的矛盾,包括夫妻矛盾,兒子與他們之間的矛盾,她強迫自己的家庭看上去和睦美滿,等到釀成悲劇時還不打算醒悟。
“是我干的,我愿意接受法律的一切制裁。”
褚爭泉平靜的話語和得意的表情讓沈化佳萬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