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協分析著沈化佳的信息,他懷疑母親受了刺激精神失常,忍無可忍給母親所在的醫院撥打了電話,咨詢沈化佳目前的狀態。
“沈醫師最近有在上班,請問您找她嗎?”前臺的小姐姐熟練的客套。
看來是多慮了,畢協關閉了通話按鈕。
此案件在被告知‘擇日審理’后,沈化佳就在魏未和幾名女警的幫助下迅速被送到醫院,這是她自己要求的,因為多天的神經衰弱與營養不良暫且使她身心疲憊不堪,在醫院進行調理也算是一種休息吧,魏未認為合情合理。
“您就是羅律師的得意門生?希望我兒子的事情有你的幫助能夠順利解決?!钡谝淮蚊嬉娚蚧训臅r候她還攜帶著那么溫和的女性特質,魏未認為如此得體的母親遭遇到了這種事情還能保持住現有的狀態已經非常不容易。
在后續的接觸中,作為母親對孩子的了解沈化佳的確表達的不多,她說不清為什么兒子會對生身父親產生那么大的恨意,如果因為被打的傷痕累累就蓄意謀害還用等到幾年后嗎,況且她能看得出來那段時間兒子對準備上大學已經充滿期待,畢協早就準備好了在開學之前去學校附近逛一逛,買一買,雖然在出事的前一天兒子話里有話,不過沈化佳知道那天是不會出事的,所以她接到手術任務后還是選擇投入到工作之中,如果兒子給了她會發生什么事情的信號她是絕對不會離開的,即使她也時不時會希望有人能夠帶她逃離開畢治庭的威懾,即使她空余時光會回憶起令自己寒心的丈夫并且希望他消失,但是這一切都比不上她依舊對丈夫對家庭有所期待和依托來得重要。難道在生活中出現了令自己失望的人和事就要選擇離開嗎?誰的家庭又能保證時刻存在完美的夫妻家庭關系?她從未想解決這其中的事情,她只覺得這是作為個人應該承擔的感情消耗調味劑。
魏未從沈化佳的病房離開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鐘了,疲憊地腳步踏下醫院大門的最后一層臺階時身邊便停下了專門來接她的專屬轎車。
“家屬怎么樣了?有什么事?”
魏未雙眉緊鎖,身子縮在副駕駛座系著安全帶,“哎,沒有啊,也就是想休息休息吧。”對于魏未來說沈化佳沒有危險就好,她還挺希望這位可憐的母親能夠多睡睡覺。
“餓了吧?想吃什么?”駕駛座上的男性發出低沉的男中音,聲音讓魏未稍感安心。
“還真的挺餓的,但是感覺也吃不下多少,就吃碗面吧?!?
“好嘞,出發!”男人盡量讓氣氛不那么僵硬,為了讓女朋友舒適他開車的速度適中。
一碗簡單的面香便清除掉了魏未今天百分之八十的疲勞,“這家面的量跟以前咱們來吃時候差不多,沒有偷工減料的兆頭是吧?”
“量沒變,價格漲了五塊。”
“咳咳咳咳······”魏未瞪著男友,“你在評價事情的時候能否不這么苛刻。”
男友輕笑,扯出一塊紙巾給她擦了擦嘴。
“哎!”
“吃飯的時候別唉聲嘆氣的?!?
“怎么可能不嘆氣,我負責的第一個案子就這么撲朔迷離,現在我還要去找真正的嫌疑人,刑警干的事情我都需要參與嘍。”魏未夾一枚蘿卜咸菜怎么也夾不上來,男友夾起喂進她嘴中。
“凡事去做不就好了,再說你認為是刑警的事情就交給刑警去找吧?!?
“肯定的啊,找人還是他們找啊,我就說說嘛,我這又沒有資源,切!”魏未翻了個大白眼,卸下律師濾鏡的她是個可愛的女孩子。
當接到第一起委托后魏未便興奮地召集起朋友胡吃海喝的嗨了一通,嗨到大半夜男朋友的電話急匆匆響起,像是在催著她嘔吐般真的讓她吐了一地。
“我說你這個大小姐不會喝酒就別喝!”年長她兩歲的在杰出律師事務所擔任首席的錢也明錢大律師在辦完手頭要緊事后便親自來接醉醺醺的女朋友了。
魏未像只被抽了骨頭的癩皮狗般被錢也明拖著離開鬧哄哄的‘不良’場所,對于作息規律,從來不聽流行樂的錢也明來說這種地方就是‘不良’。他不管制女朋友的生活習慣,因為他知道自己選擇的是怎么樣的人,在遇到特別的事情下魏未才會喝酒,他只會表達自己內心深處心疼的情感并不會刻意去對其進行指責。
魏未研究生畢業快一年,分配的工作連打雜都不如,因為沒有人脈也沒有特別的一技之長,她跟多數的底層員工沒有什么兩樣,她原來以為研究生是多么應該被重視,被捧在領導的手掌心中,當一切都是虛幻時便產生了消極心態,錢也明的開導便是又致使她步入正軌的一劑良藥,兩個人都是法學研究生畢業,在不同的學校相同的實習單位認識,錢也明目觀六路耳聽八方,非常適宜職場的路數,快速被他的頂頭上司重用,而魏未卻被深謀遠慮的羅律師挖掘,羅律師對外對內都將他的所有學生稱之為他的得意門生,可誰又不知道誰的程度,魏未被公司冷落至今才接到一件委托,還是羅老師給推薦的,這塊兒燙手的山芋看來推給誰誰都不會接,這才輪到了她的筐內。
魏未什么都清楚,但是她抵擋不了命運的齒輪,她命運的輪子如果少了個螺絲釘最后吃虧的還是她自己,她只能接下此次委托,或者應該說無論怎樣的委托她都必須接下來,在法律的道路上要想走下去,她告誡自己不能像羅律師那樣,她要做最正義的使者!就如法律大廳中那桿平衡木,原告和被告都需要公平正義去維護,無論出于什么原因,什么證據,人性中感性的情感依舊需要存在,沒有同情或悲憫,沒有其他角度的考量,法律不應該是那樣冷冰冰的存在。
“我接到了一件麻煩的委托,它是我的第一個案件,可是······”魏未抱著錢也明滿眼淚花。
“乖乖,有什么事就說出來,說不出來就等明天再說吧。”錢也明安慰性的拍打著薄弱的身軀。
“明哥哥,你說孩子會以怎么樣的心境對父母做出大逆不道,違背倫理道德的事情呢?”魏未的淚水流出去了幾滴,她的心情復雜到悲歡離合都難以表達。
錢也明輕輕懷抱起懷中的人兒,腦中思索著,“違背倫理道德這種事情是從古代傳下來的,很久以前封建禮教主張要遵守三綱五常,新發起的運動對其進行了猛烈的抨擊,但沒有幾個人敢抨擊倫理道德之事,因為社會怎么也得需要走向正規與正義,畢竟,無論發生什么只要是殺人就是不正確的,一時起了歹念與蓄謀的歹念又有原因上的不同,其實走到殺人那一步最重要的一點是,真正窮兇極惡的歹徒是對法律的蔑視,而你負責的案件的少年嫌疑人應該是對法律的不信任,很多人懂法還犯法,因為法律不可能快速讓心靈受傷者快速被治愈,有時候只能靠他們自己,而這樣便會發生各種各樣的脫軌事件。”對于這類事情的復雜程度他也不知道該怎么理順清楚,如果可以清晰的表達出來,這個世界不就會一直太平下去。
那時候聽到錢也明有底線的話語時魏未更糾結了,她知道身為律師的自己即使明確被告是完全錯誤的也必須完成任務,為被告辯護她學習過,為不該被辯護的人辯護是因為這個不該被辯護的人也有他們的命運齒輪,深知殺人是錯誤的,違背倫理道德更是錯上加錯,但只要是人類所觸犯的,再是錯誤的都有據可查,魏未想明白這個案件的真相,想清楚今后還應不應該繼續在這條血肉模糊的田徑中繼續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