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白

自古以來，讀書皆為平民階層能夠改變命運的唯一出路。

民國初年，或又有些不同的聲音，但學(xué)西洋也好，發(fā)展重工業(yè)也好，經(jīng)商也罷，亦是要學(xué)點文化知識的。

戰(zhàn)亂年代亦是不同，但軍事家也必是有文化的人，經(jīng)商愈發(fā)需要有經(jīng)營頭腦。

但對于貧民階層，溫飽亦是困難，又何談咬文嚼字，怕是識字都不可能，更何況又有外族侵略，亦又災(zāi)害頻發(fā)。

三姑娘在那個年代亦是個幸運的人，父母兄弟尚在，且能養(yǎng)活自己，還能學(xué)點知識，在外有些見識，亦明白些道理。

正文

書店老板趙鵬從三姑娘一進店，就站在窗外開始注意她了。

一身粗布衣服，一雙大腳，翻書的時候，趙鵬特意觀察了她的手指，大拇指和二拇指有些新繭，像極了自己初學(xué)女工的女兒的手。

干凈白皙的臉龐，鞋還挺新，鞋底沒有淤泥，只有些許灰塵。

還能識些字，又不像是富人家的孩子或者學(xué)生。

“小姑娘，這可不是賣的書！”趙鵬走進店來，對三姑娘說。

店外，小攤小販的叫賣聲、碼頭工人有節(jié)奏地叫喊聲，人力車夫招攬生意的聲音，似乎都進不了這安靜的小書店里，趙鵬的樣子就好似安靜的圖書館里教務(wù)主任抓住偷偷看書的學(xué)生那樣嚴肅而認真。

三姑娘膽小，嚇了一跳，沒敢再抬頭，連忙放下書，怯生生地說：“……對……對不起，老……板。”

看到小女孩嚇著了，“我不是老板，叫我老趙好了。”趙鵬語氣平靜且溫柔。

三姑娘抬頭看了看這位自稱老趙的男子，一身淺灰色長袍，鞋子很舊了，臉上還有刮完又新長出的胡渣渣，戴著副破舊的眼鏡，真不文質(zhì)彬彬。

雖說爹爹也不怎么講究，但這位老趙真不像是個文弱的讀書人，三姑娘心想。

看趙鵬和藹地笑了，三姑娘鼓起勇氣，甜甜地說：“那，趙叔叔，這書，我可以看看么？”

“小姑娘，你怎么一個人逛書店，現(xiàn)在這個世道，不安全，怎么沒約同學(xué)一起？”趙鵬沒有回答三姑娘的話，反問她。

“趙叔叔，我不是學(xué)生。”三姑娘答。

“那你在哪學(xué)的識字呢？”趙鵬問到了他想問的問題。

“我爹是私塾先生，我就是小時候隨弟弟們一起聽聽，也沒認識全。”三姑娘交了家底。

趙鵬輕輕松下緊緊的肩膀肌肉，看似輕松了一截，“這樣吧，我今天要關(guān)店了，你明天早點再來看。”

“好的。”

三姑娘開心地笑著，跟趙鵬告了別。

三姑娘一走，趙鵬立即走到門口，跟門口蹲著放哨的王小五耳語了一番。

王小五看起來估摸著也就15、6歲，瘦瘦的，個頭中等，穿著白坎肩，帶著大檐帽，一副車夫的打扮。

王小五聽完趙鵬的吩咐，拿掉嘴里的煙，放腳底死死踩兩個回旋，便起身跟了上去。

趙鵬隨后進了店，在門口回頭四下張望了一下，便關(guān)了店門。

進店后，趙鵬又小心地關(guān)好窗戶，然后走進柜臺，打開衣柜，彎腰鉆了進去。

三姑娘心情甚好，剛想蹦回家，肚子卻不爭氣，餓了，想著忍忍算了。

路遇燒餅攤，一陣香氣飄過來，三姑娘停止了腳步。

“姑娘，要什么口味？”燒餅攤老板問三姑娘。

“甜還是咸的，還有新品——梅干菜味的，要不要嘗嘗？”老板介紹著。

“老板，來個新品——梅干菜的。”三姑娘終于忍不住了。

“好咧！”燒餅攤老板掀開紗布，扭下一小團發(fā)好的面團，攤成瘦長型橢圓形，抹上佐料，撒上梅干菜，滾成卷，再從側(cè)面壓平，攤成比剛才寬2.5倍的長橢圓形。手掌攤開，輕輕粘起面餅正面到手上，到手后，90度一旋轉(zhuǎn)順勢將面餅背面粘進爐壁內(nèi)，動作行云流水，儼然一副才藝表演的模樣。

三姑娘差點就拍著手叫聲“好”，遂覺得自己是否貪吃形象太過，便左右看看眾人，竟發(fā)現(xiàn)了站在墻角盯著自己看的奇怪車夫。

三姑娘疑是壞人，拿了燒餅付了錢，便邊吃邊將王小五引入茶咖館。

三姑娘在茶咖館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直到王小五跟了進來。

然后將王小五引入茶咖館角落，又故意讓王小五看見自己推門出去的動作。

等王小五再跑到大門口，三姑娘其實已悄悄低頭潛回了廚房后門，隨即跑出去回了家。

王小五以為三姑娘出了大門，跑出去尋了一個街區(qū)卻不見人影，又返回茶咖館，才發(fā)現(xiàn)茶咖館還有一個后門，氣得大罵：“這野丫頭，竟敢耍我！”

王小五無奈回了書店，也打開衣柜，鉆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