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樓梯的鐘名忽然慢了一步，扭頭向心中所感的方向望了一眼。
只是墻壁。
奇怪的情緒，像根針輕輕刺了他一下。
并無攻擊性。
“沖我來的，認識的人？”
腦袋里名字隨意過了幾個，就不在意了，反正那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怎么了？”樂音歪頭。
鐘名搖頭，繼續踏上最里也最后的教學樓，逛過這里，也就走遍所有地方了。
每個區域都有特色。
外面場地的大多是個人攤位，有個想法就能支個攤子，就給批，要個位置當眾睡覺都給批。
不僅大家想法自由，審核也很自由。
社團則群策群力，展示社團主題內容，成員風貌，而且事關下學期社團招新，搞活動不出彩，吸引力就低。
教室這邊更傾向于開主題店，主要是場地布置，沒其他活動任務的抓住當服務員。
貓咖都有，非常受歡迎。
可惜鐘名不感興趣，他的孤僻對任何生物都一樣，養寵物是可以，他會選擇一些……有棱有角的。
就是比起可愛，更帥更酷一點的好。
貓貓狗狗這種提供相當陪伴情緒價值的并不感冒。
樂音倒是經常和顏悅色地和人聊起來，在店里坐一坐，聊一聊。平等地讓所有人如沐春風，偶爾逗得女孩子掩嘴輕笑。
結果沒在幾家店買單。
體驗倒很多。
鐘名挑眉看樓下，再看了眼時間：“找個人少的地方休息一下吧。”
“好啊，去哪？”
鐘名想了想：“圖書館吧。”
……
進門迎來一縷涼意。
圖書館里總是那么清冷，且安靜，任何一點聲響都在耳邊摩挲。
是鐘名最喜歡的氛圍。
“沒人值守么？”鐘名看見無人的借閱臺，靠近后往里看。
謝念云是在，不過是躺著。椅子并排擺放，用書壘著當枕頭。
毫無形象可言。
鐘名嘆氣，轉頭就走。
又熬夜了吧這家伙，鐘名不想管她也不用管她。圖書館里有她創造的書靈活躍著，用不著關心。
雖然那小玩意沒什么靈智，只能接受簡單指令，守護她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來到樓上休息室。
進門便受到了叱問：“真沒禮貌，進門前不會敲門的嗎？”
“不好意思。”鐘名立馬退到門外，道完歉重新敲門。
“進來吧。”
鐘名這才覺得稀奇，今天黑女巫居然在外面嗎，除了教導尹冰蘭，她基本不會離開她的靈魂容器。
他將目光放在窗邊雍容華貴的女人身上。
今天的衣服一如既往盛裝而華麗，且不與之前所見過的任何一件重復。
鐘名見識過女生那衣服款式能堆滿無數衣架的場景后，已經覺得此事平平無奇了。
黑女巫倚在窗沿，美眸注視著遠方，時空似乎停止一般，凝固在這極美的畫面。
她長長的睫毛輕顫一下，收回目光，靜止的時間破碎向前流動。
鐘名目不斜視，黑女巫雖美，卻撼動不了他的心靈，反而覺得，那種美感脫離現實。
就像傳說里，幻想中，最美的女人。
他知道，黑女巫是某本書里的人物，作者心中的完美女性，由謝念云擬造出的靈魂。
是這樣嗎……書里堆砌辭藻形容的美麗，在現實中失真了，鐘名尤其覺得明顯，似乎有某種力量輻射，影響視覺感官。
“你在看什么嗎？”鐘名好奇問，那樣看著外面，她在想些什么。
“今天那么熱鬧，我有些在意罷了。”
鐘名還想發問，身邊樂音卻掐了他一下，于是作罷。
想來挺奇怪的吧，在旁觀者的視角里，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樂音沒法看見靈魂，當然鐘名可以扔個連接，雖然不能讓她獲得看見靈魂的能力，但可以傳遞模糊的情緒感知，并且精神中同步傳聲就是一個念頭的事。
這樣就是低配版的“靈魂感知”了。
不過鐘名不是來找黑女巫聊天的，沒必要這樣做，異能也不能肆無忌憚用，要付代價的。
都來這了，自然要看望自己的娃了。
“尹冰蘭呢？”
“去玩了。”
“好吧。”
對話結束。
鐘名和樂音執行他們來這里的目的，各挑了一本書，在沒人的角落坐下來。
沒過兩分鐘，樂音探頭過來：“那個黑女巫長什么樣？”
鐘名簡單答道：“成熟女性。”
“很漂亮？”
“挺漂亮。”
“嗯？”樂音眼神變得銳利，并不斷把頭湊過來。
看著那雙明亮的大眼睛越來越近，鐘名不由開口：“不如你好看。”
樂音頓了頓，覺得鐘名的話還算好聽，便滿意點頭。
又過幾分鐘。
樂音問：“你覺得黑女巫更喜歡書里的生活，還是如今所處的現實？”
鐘名放下書：“我怎么知道。”
“書中的故事變成了她的記憶嗎？”
“這個可以問謝念云，擬造靈魂或許需要設定記憶。”
樂音雙手撐著腮幫子，似乎想著什么。見她沒了動靜，鐘名拿起書，這時她又發問。
“你說，她會覺得人生是騙局么？活在他人臆想之中，悲哀的卻是某一天跳出了虛假的世界。”
鐘名再次放下書。
無法回答。
他想，創造靈魂，如此接近神的力量，怎么會被某個人掌握呢。
閉上眼就能回憶那只燃燒的火蝴蝶撲向天空的樣子，痛苦而瘋狂。
謝念云所創造的黑女巫，是沒有獨立人格的，依靠她力量存活的泡影……并非人類。
如此才好。
不，不該出現的。
謝念云不知要做什么，或許一開始就是錯事。
……
圖書館待過一些時間。
鐘名一本書拿起放下多次，因為樂音總是時不時想到一點什么就跟他說。
一開始在說黑女巫，后來什么話題都有，大多有始無終。
好像單純為了打擾他。
怎么就不知道圖書館的安靜是永恒遵守的戒律呢？知識的厚重應當讓人心靈沉淀才是。
好在鐘名心無波瀾，他逐漸習慣了與樂音相處的各種行為。
向來適應力強。
待到天色開始變化，活動逐步散場，兩人走出圖書館。
“還有一個地方沒去。”樂音說。
“哪？”
“魔女之家。”樂音微笑，“魔女的煉藥小屋，很夢幻的感覺。”
鐘名看了她一眼。
今天的收尾么……也好。他也挺擔心李曉鏡的狀態，今天客人這么多，不知道她應付不應付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