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點前劍拔弩張。
羽一凡領著人到旁邊,一把插下旗幟,揚起藍色的不知名圖案隨風飄蕩。
那玩意是晾衣桿改造的,裁塊布往上一綁,然后涂顏料,畫風十分粗糙狂野。
另一邊兩個人迎上前來,但完全被無視了,大家各干各的,從他們身邊經過,懷里拿著抱著的東西輪流放下。
布景完成了。
從簡陋的勉強圍成的一個圈子能隱約看出來,他們模仿的是旁邊的構造。
只不過一個是帶著星和火風味的活動商店,一個是野外刷新的盜賊營地。
特別是當那些模樣花哨的家伙選好站位,顯眼的就像小頭目精英怪。
主打的就是一個野蠻奔放。
原本抄起小板凳如臨大敵的秋文放整不會了。
“你們干嘛?”
秋文放,天文社社長。旁邊這位,副社長潘亦。
“戰爭。”
沉穩有力的回答刺了過來。
羽一凡走出來跟他面對面,緩慢而堅定地拔出佩劍——一把自制短劍,劍身是整塊金屬片,劍柄貼著描繪花紋的木片。
充滿未完成的趕工氣息。
他側身斜指,兩邊的人一涌而出。
秋文放慌了慌,抬起小板凳去撥羽一凡的劍。不過想象中被團團包圍的事情沒有發生。
這群藍人建完大本營后馬不停蹄,如一股潮流向各處淹沒,與紅色勢力對沖。
倒是旁邊的潘亦,在羽一凡舉劍的時候,受刺激般下意識抬手。
突然他猛地回頭,僵了一瞬,收回手,身上危險的氣息散去。
鐘名凝視他的眼神稍稍化解。
沒人注意到這無聲的插曲,羽一凡開始跟秋文放念臺詞,秋文放竟然跟得上,兩人互相放狠話,批判對方的信念。
氣氛到了來一段即興的打斗。
不愧是流星子民的統領。
與此同時,這樣藍與紅的對抗逐漸擴大到學校的其他地方,卷進來的人越來越多。
懶得管玩的開心那兩人,鐘名找上了退至一邊的潘亦。
“異能者?”鐘名小聲問。
潘亦默默點頭,沒有否認的必要。剛才短暫的交鋒說明了一切。
鐘名也明白,只是有點在意看見的情況,他直切正題:“你的情緒不太穩定。”
潘亦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好似戳穿了什么,他的內心的線像被扯了出來,無由來的驚慌緊促。
接著被不存在的手抹平,但沒能平靜下來。
他感覺喘不過氣,被壓住一般。
縫隙間滋生的想法蠢蠢欲動,教唆著攻擊欲望。
潘亦能意識到這一切,但他無法控制。
鐘名把他的情緒變動看得一清二楚,試著出手更加明白了然,自己的能力治標不治本。
這是異能的代價。
“你該休息了。”
鐘名簡簡單單的話擊穿了潘亦的防線,他眼前一黑,就想倒頭就睡。
但潘亦晃了一下,混亂的思緒卷土重來。
“我睡不著的……”
看出來了,潘亦的腦中無比活躍,想法不停往外冒,各種情緒輪著來。
一個字形容:亂。
“我的異能叫專注思維。顧名思義,它能讓我進入專注的狀態,不受外物影響,增強思維能力。”潘亦嘆道,“不過它也要求我保持始終平靜。”
他的平靜姿態會一直持續,哪怕解除能力。
但這個時候情緒一旦波動就會破壞平衡,變成完全相反的狀態。
雜念叢生,擾亂情緒,容易受激失控,思維被干涉,難以專心思考。
鐘名提取出關鍵信息:“也就是說,你最近使用了異能,并且……遇見了煩心事。”
潘亦瞬間勾起不快的心情和回憶。
然后把持住了,抿著嘴不說話。他知道自己什么情況,所以平時就暗示自己進入那種狀態要少說少做。
雖然很難克制住。
鐘名笑了笑,潘亦的心理活動根本瞞不住他。而且他從沒見過這么“千瘡百孔”容易控制的情緒。
仿佛聽見了“想說想罵人想吐槽啊”這樣的碎碎念。
這精神防御四處漏風啊……
“是和社員鬧矛盾了嗎?”鐘名冷不丁問。
“你怎么知道的?”潘亦完全控制不住表情,心想索性全說了算了。
略微出力勾起他負面情緒的鐘名可不會看著他放飛自我,他不像是還能考慮音量的樣子。
潘亦嘴巴才張開,心里的想法忽然空了,奇怪的情緒和念頭凝固一般。
“咦……”是鐘名出的手,也感到微訝。
似乎這樣一放一收發泄情緒,有助于緩解他的狀況。
潘亦面色復雜,他當然也有察覺,更難受的是,從鐘名身上感受到的深沉壓力。
“因為失竊的事吵架么。”鐘名繼續話題。
不然還能有什么呢。
潘亦因某件事困擾,在這個時間點,除了慶典相關還有幾個可能?
想到天文社相關的事更是順理成章,畢竟,看看眼前這穿著紅衣袍的人。
跟留在天文社里的人就不是一個畫風的,相當割裂。
而怪盜的事就是觸發的火藥。
“哎……”潘亦嘆了聲,不再艱難苦練閉口禪,講起和鐘名猜測差不多的經過。
天文社存在著隱性競爭關系,某位和他不對付的人借此發難,徹底鬧掰了而已。
潘亦郁悶道:“可我真不知道那怪盜什么情況啊,這家伙突然冒出來,我根本沒聽過這回事啊。”
“聽起來你很了解祭典?”
“那當然。”潘亦的語氣聽不出得意,而是疲勞,“很多內容都是我參與設計的。”
鐘名挑眉。
有種撈到大魚的感覺。
“你記得幾天前的流星嗎?”
那個群星祭典開始的晚上,升空的無人機,虛幻的劇場,最后彗星如期而遇。
天文社的故事正是圍繞那顆彗星而起。
多天以前,天文社正在商量組織觀測活動,祭典組委會找上他們,希望他們參與組織祭典。
天文社欣然應允。
但是……
其實真正需要的只是異能者,比如秋文放的“星圖”。
天文社就此割成了兩部分,留下的人主管了展覽會的工作。
接著潘充分展現了他的管理能力、組織能力,威望升高,混成了策劃組長。
“真累啊,”潘亦說著說著發起牢騷,“沒幾個干活有譜的,什么都得我來計劃安排。”
這話哪里聽過。
你們管事的都這么困難的嗎?
潘亦打開了話匣子絮絮叨叨說了一堆,卻始終沒有說到天文社里和他作對的那個人。
鐘名留意到這一點,也不提及,隨口和他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