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師衍道。

你的腿……

顧見暖眼帶祈求的朝他眨了眨眼，壓低聲音道：“沒事。師叔，你不亂講話，我就放開你。”

師衍眉頭微皺，眉眼卻是含笑的，他也眨了眨眼，算作同意。

其實他若是當真想掙脫顧見暖，絕不是什么難事。只是看這小姑娘紅著臉又十分焦急的神色，覺得好玩，才配合她這么鬧下去。

顧見暖這會兒急得快上火，她在識海中不停的對幻獸說“變回去變回去”，奈何這東西跟沒聽到似的，依舊保持著“宋之寒”的樣子。

她現在特別想罵句臟話。

宋之寒自始至終保持著沉默，一句話都沒有講，誰都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幻獸變成了他的樣子。

顧見暖偷偷瞥了他一眼，見這人面色如常，還沒來得及偷偷松口氣，白衣美人清冷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你們兩個，鬧夠了嗎？”

他說這話時語氣平常，雖音質微冷，卻如玉石相擊一般，十分好聽。

可顧見暖的身體卻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一句話都沒敢講，乖巧的放下了捂住師衍嘴巴的手。

師衍輕咳一聲，理了理衣服，“刷——”的一下展開了折扇，又是一副風流輕佻的神色。

“那個……見暖啊，你做的不錯。”他勾起唇角，盡量神色如常。“大師兄果然沒有看錯人，你天資絕佳，假以時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顧見暖現在一門心思撲在控制幻獸變回原樣上，根本沒注意他說了什么，只是極敷衍的“嗯”了一聲。

師衍一只手松松握拳，抵在嘴唇上，掩去了即將控制不住的笑意。隨后，他手腕翻轉，極為靈活地調轉折扇，用扇柄在幻獸化成的“宋之寒”額間點了一下，那“人”便一下子變回了狐貍的模樣。

顧見暖見狀，松了口氣。

師衍說道：“天資雖好，亦要勤加練習。”

顧見暖虛心受教。

可不要勤加練習嗎？這回幸好是人少，要是人多的話，那可就丟人丟大了！

宋之寒立在一旁，仍是一副清風朗月的模樣，他微一頷首，開口道：“時間不早了，我和你師叔，是時候告辭了。”

頓了一下，又道：“你腿傷已大好，可以下床走動了。”

師衍騰的一下站起身，道：“對對對，告辭告辭。見暖啊，你好好休息，乖乖養傷。書你先自己看著，我們先走了。”

說完，便跟著宋之寒出了門。

顧見暖看著兩人的背影，嘆了口氣，屈起食指敲了敲小狐貍的腦袋。自言自語道：“你可真是……”

門外，已經跟著自家師弟走出一段距離的師衍，看著池塘中滿目的蓮花，突然道：“這四季荷，你養的倒是不錯。咱們師兄弟幾個中，有如此雅興的，也只有你了。”

宋之寒腳步一頓，立在了原地。微風穿過回廊，輕柔地撫過他的衣衫，如同情人的低語，溫柔遣卷。

“若師尊回來，見這些蓮花，必定欣喜。”

師衍笑了笑，“是啊。”

兩人如賞景一般，并肩站在圍欄邊，沒有人說話。

半晌，師衍突然開口：“師弟，你修道多年，不曾妄動凡心。如今，可愿入這萬丈紅塵？”

白衣黑發的美人手指微微蜷縮，面色無波無瀾。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就在師衍以為自己不會再聽到回答時，那玉一般微冷的聲音卻突然響起。

“我心匪石……卻，尚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