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姐，你不用哄我了，我知道這不是路哥的安排。你用不著同情我……我不配的。”

“路哥……他是不會原諒我的。因為我干了件不可饒恕的蠢事。”

“……什么？”

江雪菲眉頭一蹙，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對方這是以為這一切都是她出于對他的同情而一手安排的了。張了張口，剛想跟他進一步解釋，卻在聽到他下一句話時瞬間打住了。

“菲姐，路哥他沒跟你說過吧？那天晚上的事。”

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后，少年猛地止住了眼淚。望向她的眼里露出了一抹自虐般的笑意。

“……”

江雪菲的表情瞬間凝重了起來，認真地看著他。

少年嘆息了一聲，站了起來，臉上始終保持著那抹笑意。可眼里卻又有一種即將如釋重負般的瘋狂快感。

“是呢，你一定是不知道的，不然也不會來這里跟我說這些了……”

說到這，少年頓了片刻，眼底不可自抑地流露出一抹漆黑幽深的痛苦。

“那天晚上啊，我差點殺了路哥。”

“……？？！”

江雪菲倏然睜大了眼睛。

“我把他騙到帝國大廈的最頂樓，然后從那上面，將他推了下去。”

“什……什么？”

江雪菲的臉上，痙攣般的抽搐了一下，眼瞼一顫。

少年轉身，終于不再敢看她。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沒有死，但我確實親眼看著他從282樓掉了下去——我親手推下去的。”

“……”

羅秋說完后的那一瞬間，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余下兩人微不可聞的呼吸聲，在屋內小心翼翼地輕顫著。

“不，這不可能，羅秋你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半晌，江雪菲才哆嗦著嘴皮子，皮笑肉不笑地牽了牽嘴角道。

“哪有人從那么高摔下去還能活著的，空中飛人嗎？何況那天阿路回家后，也只是發了個燒而已，身上可沒有任何外傷……”

只是，為什么說著說著就哭了呢？

是因為心里其實已經相信了么？

是呢，她不是比誰都清楚嗎？這孩子根本就不是那種會開玩笑的人啊。而那人……

那一刻的女人，嘴里雖然在狀似輕松般地說著“不可能”的話，臉上卻早已不自覺地淌滿了淚水。

——她終于知道為什么那人要對那天晚上的事緘口不言了！

【唔……沒什么，我跟那孩子確實有點意見分歧，但不是什么大事，菲姐不必擔心。】

“嗚嗚嗚……”

一手捂住嘴巴，江雪菲終于徹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淚腺了。一轉身，靠著身旁的電腦桌，低聲嗚咽了起來。

“……”

本想再跟她說什么的少年，卻在抬眼就看到對方那副傷心欲絕、潸然淚下的模樣時，緩緩合上了微張的嘴巴。

半晌，遂又低下頭。

“對不起……菲姐，對不起。”

本已止住的淚水，在看見對方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的脆弱表情的一瞬間，再次濕潤了眼眶。

“為什么……為什么？”

咽喉里哽咽著，江雪菲搖了搖頭。淚水沿著雙頰滾滾而下，滿臉的心碎欲絕。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他到底哪里對不起你了？你怎么能……？！”

越說越難受、越說越悲憤的江雪菲，赤紅著一雙眼，恨極般地怒視向對面的少年。扶著書桌的手，指甲都快要扣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