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之上,已經緩緩進入尾聲。
清風淡泊,坐在高堂上的皇帝揉了揉眼睛,似乎是有些疲憊了。
坐在席下的大臣,來賓們此刻也已是半醉,昏昏欲睡。高臺上舞娘魅惑妖嬈的舞姿似乎已經吸引不了他們,那清秀少女陳錦的琴聲似乎也變得寡淡無味。
正在此時,一聲高喝響起,若說聲音那是一個太監尖銳的喊聲,在皇宮之中聽到太監的聲音不為奇,但他所說的話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尖銳的聲音縈繞在耳畔,許多人還沒有回過神來:“驚鴻公子入宴。”
今夜此場晚宴,參加的人眾多,已經完完全全不是一個普通的皇室婚宴,因為更多的人是為小仙君云瀾而來,還有一部分是為驚鴻公子。晚宴已經快要結束,本以為兩人不會再出現,卻不想,驚鴻公子他來了。
太監的聲音落了下去,片刻后,便見到一個白衣飄飄的公子走上了高臺,高臺之上的舞娘很識趣的退去,就連彈琴的少女也抱起了古琴。那少年迎著月光在高臺上停下了腳步。
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就連一直揉著太陽穴的皇帝陛下,也直起了身子,方才他雖然一直想要探聽他與云瀾的談話,但結果是只聽清了那史無前例的琴聲,除此之外,兩人的容貌都未能看清,此刻看到驚鴻公子也是一怔。站在臺下的舞娘偷偷的注視著他的身影,似乎已經出神了。
滄跡迎風而立,袍袖翻飛,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一種'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味道。風輕輕吹過,少年的身上似乎泛起了一陣朦朧的花香,星空之上清冷的月光在此刻黯淡下來,冷灰色的煙霧也遮住了星辰,似乎并不想與這風華絕代的少年爭輝。
時間仿佛停了,所有的人都被少年的絕代震撼,不管是絕代的容顏,還是與生俱來震懾四方的氣質,都印證著他當的起驚鴻公子的稱號。
滄跡抬手微微一禮:“參見陛下。”
此前,曾在滄跡斬斷天劫之后,人皇便想要召他入朝,但被滄跡拒絕,雖說如此,卻還是保留了他國士的位置。朝堂中有七位國士,而這驚鴻公子便是單獨留名的一位。故而在陛下面前不用行君臣大禮。
“免禮。”回過神來的人皇陛下一揮龍袍。
聽聞,滄跡這才緩緩直起身子,雙手放下。
“愛卿請落座。”人皇陛下抬起手,滄跡的目光落在了空著的一個位置上,他緩緩走了上去,彎身座下。
剛剛坐下,人皇卻突然開了口,本來回歸熱鬧的晚宴,在人皇開口的那一刻,又一次平靜下來:“在此前,朕雖然已經請過公子做國士,但這一直以來,卻并不知公子真實姓名。”
聽到這句話,世人也才想起,這驚鴻公子成名三年,確實從未露過面,也并未說過真實姓名。
滄跡微微一怔,他站起身來:“是臣疏忽了,臣名滄跡,陛下可稱臣為滄卿。”
人皇陛下長袖一震:“那便如此,不知滄卿可還記得,朕曾向滄卿遞過一張國士諫,朕并不想滄卿如此一個人才,淹沒于世俗當中,如今有幸得見,不如便入朝為官?滄卿意下如何?”
滄跡站起身子,面對人皇陛下微微一禮,高臺之下,所有的來賓都注視著這邊的情況,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尷尬的氣氛。
“臣被世人稱為云間驚鴻客,能擔得起這三個字也是因為,臣無意于飛升成仙享萬年歲月,長生不老。自然也不愿墮落于世俗,仙緣道途也不過是過眼云煙,人世間的紅塵瑣事,在臣眼里猶如一捧黃土,手輕輕一松,消失的便無影無蹤了,陛下,若是逼著臣做了那國士,臣便再不能擔起云間驚鴻客的稱呼。”
聽到這句話,高臺下微微響起了議論聲,臺下的少女們卻是依舊一臉癡迷的望著滄跡的身影,坐的離滄跡最近的錦瑟并未看過去,只是不緊不慢喝了一口茶水,看著滄跡不為所動,但是剛剛出現是的驚訝卻是真實。
人皇陛下嘆了一聲拿起了桌上的酒水猛地灌了一口,“可惜了……可惜了,可惜滄卿這一個少年英才,罷了罷了,便隨你去吧,朕不強求于你,但朕依舊保留你國士的位置,可以憑借國士令隨時動用浮云閣的浮云船。”
“臣,謝過陛下。”滄跡回道。
又是一杯酒水入肚,人皇陛下的兩頰已經微微泛紅,語氣中帶著幾分醉意:“但朕希望滄卿可以為朕做任意三件事,如何?這個交易,似乎滄卿不虧。”
“榮幸至極。”滄跡語氣中無比恭敬,心中卻嘆了一聲: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晚宴繼續,站在高臺上的舞娘時不時的會瞄一眼坐在高臺上的驚鴻公子,似乎已經無心在繼續舞蹈。
唯有那已經心有所屬的陳錦依舊是撫著琴不為所動。
滄跡坐在高臺上,一杯一杯的喝著酒。
酒有很多種,剛烈的,綿柔的,醇厚的以及新釀的,不同的酒水不同的回味,但在滄跡的口中似乎都一樣,他已經喝了許多,但卻并未見半點醉意,臉色依然如常,吐氣幽蘭。
若是用千杯不醉來形容已經不為過。坐在滄跡旁邊不遠處的錦瑟在心中感嘆了許久。
看著杯中的茶水那里緩緩浮現出了云瀾的影子,錦瑟微微一笑,喃喃道:“你不來啊,實在太可惜了,我覺得這驚鴻公子的酒量完全可以和你比一比。”錦瑟的語氣中也有了幾分醉意。
她的聲音雖小,但還是被滄跡聽了去,嘴角浮現出一抹微笑:“原來那小仙子酒量不差?下次見面倒是要好好打聽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