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谷的廢墟在月光下如同巨獸骸骨，第四顆妖星懸在塌陷的祭壇上空，血光潑灑。

守谷人陳老撥開食人藤，枯手在星輝里顫抖：“三百年了…慕丫頭埋的燈，終是亮了。”

身后傳來枯枝碎裂聲，面覆輕紗的女子踏血泉而來，頸后金鱗與妖星同頻搏動。

陳老猛地轉身，袖中骨刀直刺女子心口：“孽種！當年就該把你煉成燈油！”

刀尖觸及紗巾剎那，青銅燈自地裂噴出，焰心浮現葉塵殘影：“阿蕪…快走！”

陳老的骨刀離女子心口僅剩半寸。

藥王谷廢墟里彌漫著腐敗的甜香，那是血泉滋養的食人藤在月光下綻放毒花。女子面紗被刀氣掀開一角，露出頸后搏動的金鱗——正與祭壇上空的第四妖星同步明滅。

“陳伯？”女子聲音發顫，渡厄刃在袖中嗡鳴，“您頸后的鱗片…”

老人枯瘦的脖頸突然裂開，暗紅龍鱗翻涌著頂破人皮。右手骨刀加速突刺，左手卻死死扣住自己咽喉，指縫間滲出黑血：“殺…了我…”

渡厄刃自動護主格擋，金鐵交擊炸出火星。陳老右臂鱗片爆裂，露出森森白骨，喉嚨里擠出非人嘶吼：“慕天心當年剖腹取子，就該把你們這對雙生孽胎…”

話音未落，塌陷的祭壇轟然炸裂！

一具水晶棺沖天而起，棺中《九轉涅槃經》嘩啦翻頁。龍血寫就的字跡浮空燃燒，映出三百年前驚悚畫面——

（慕天心躺在血泊中，腹部剖開的傷口里探出兩只小手。她咬牙將凈世火拍進女嬰眉心，反手把啼哭的男嬰塞進藥鼎。鼎外跪著的青年藥仆抬起頭，赫然是年輕時的陳老！）

“原來您是他。”女子撫過經書，琉璃骨影在身后一閃而逝，“當年為慕天心接生的藥仆，也是埋下龍嗣胎種的人。”

陳老全身龍鱗倒豎，脊柱刺破后背生長，化作十丈骨龍：“把善念魂晶交出來！惡念大人需要它重聚…”

龍尾掃塌半座山崖，女子被氣浪掀飛。懷中經書突然迸射金線，纏住襲來的龍爪。血泉中的食人藤瘋長，藤蔓上睜開的復眼射出石化光束——

“小心！”

青銅古燈破土而出，燈焰里葉塵殘魂凝實。他徒手抓住石化光束，琉璃手臂瞬間灰白：“藥王谷地下埋著三百胎種，陣眼是…”

地動山搖中，三百具水晶棺破土列陣。每具棺中都蜷縮著龍首人身的怪物，胸腔鑲嵌命輪殘片。殘片拼合的星圖上，第四妖星突然分裂，降下血雨！

雨滴觸及葉塵殘魂的剎那，他左眼化作赤紅：“阿蕪，你以為輪回是救贖？”龍爪直掏女子心口，“不過是本座重生的爐鼎！”

渡厄刃貫穿葉塵胸膛，凈世火順刃蔓延。火焰燒灼處，他右眼金芒掙扎：“快…用涅槃經煉化我…”

藥典浮空燃燒，龍血經文裹住纏斗的二人。女子咬破舌尖，精血噴在燈盞：“以魂為芯，燼火重燃！”

葉塵發出震天龍吟，龍骨在火中重組。當最后一塊逆鱗嵌回心口，他龍角尖端亮起坐標星圖——正是初代龍皇隕落之地！

三百水晶棺集體炸裂，龍嗣精血被古燈鯨吞。燈焰暴漲的剎那，廢墟中升起三百盞虛影。

血雨驟停，第四妖星崩解為龍形星雨，照亮女子走向坐標的背影。

她手中古燈焰心跳動，火光映亮身后廢墟。陳老的半截龍尸突然抽搐，爪心緊握的命輪殘片里，惡念阿蕪的獨眼緩緩睜開。

月光如霜，鋪滿藥王谷的殘垣斷壁。第四顆妖星懸在祭壇廢墟上空，潑下血瀑般的輝光，將龜裂的漢白玉染成一片猩紅。食人藤在星輝里瘋長，墨綠色的藤蔓上鼓起鴿蛋大小的肉瘤，啵啵幾聲輕響，肉瘤裂開，露出密密麻麻的復眼。

陳老撥開一叢簌簌作響的毒藤，枯枝般的手指在血色星光下顫抖。“三百年了…”他對著祭壇中央那道深不見底的地裂喃喃，“慕丫頭埋的燈，終是亮了。”

枯枝碎裂聲自身后響起。

面覆輕紗的女子踏著粘稠的血泉走來，足下蕩開圈圈漣漪。她頸后那片金鱗突突跳動，與祭壇上妖星的搏動同頻共振，在死寂的廢墟里敲出詭譎的鼓點。

陳老猛地轉身！動作快得不像耄耋老人，袖中滑出的骨刀帶起凄厲尖嘯，直刺女子心口。

“孽種！”老人渾濁的眼里翻涌著刻骨恨意，“當年就該把你煉成燈油！”

刀尖觸及面紗的剎那——

轟！

祭壇地裂中噴出萬丈青光！一具青銅古燈破土而出，懸在半空嗡嗡震顫。燈焰搖曳，映出葉塵半透明的殘影。他嘴唇翕動，無聲的嘶喊穿透靈魂：“阿蕪…快走！”

渡厄刃自女子袖中激射而出，叮一聲撞偏骨刀。陳老枯瘦的手腕怪異地反折，骨刀擦著她耳際掠過，削斷幾縷青絲。面紗飄落，露出女子蒼白的面容，和她頸后那片搏動不休的金鱗。

“陳伯？”女子聲音發顫，渡厄刃懸在身前嗡鳴，“您頸后的鱗片…”

老人枯樹皮似的脖頸突然皸裂！暗紅色的龍鱗翻涌著頂破松弛的人皮，細密的骨刺從脊椎爆出，將襤褸的衣衫撐成碎片。他握刀的右手青筋暴起加速突刺，左手卻死死扣住自己咽喉，指甲深陷皮肉，指縫間滲出粘稠黑血。

“殺…了我…”陳老從牙縫里擠出破碎的字句，右眼瞳孔擴散，左眼卻翻成慘白。

渡厄刃化作流光護主，金鐵交擊炸開刺目火星。陳老右臂龍鱗片片爆裂，露出底下森森白骨，喉嚨里擠出非人的嘶吼：“慕天心當年剖腹取子，就該把你們這對雙生孽胎一齊…”

轟隆——！

塌陷的祭壇中央猛然炸開！碎石如暴雨激射。一具剔透的水晶棺被無形之力托著沖天而起，棺蓋震飛，里面那卷獸皮《九轉涅槃經》無風自動，嘩啦啦急速翻頁。龍血寫就的殷紅字跡掙脫皮卷，浮空燃燒，跳躍的火光在廢墟上空交織成三百年前的血腥幻影——

[記憶幻境·龍血凝形]

暴雨如注的藥王谷禁地，慕天心躺在血泊里，腹部被利刃剖開的傷口猙獰外翻。兩只沾滿粘液的小手正從血淋淋的創口中探出，微弱地抓撓著空氣。她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咬得鮮血淋漓，顫抖的右手卻異常穩定，掌心凝聚著一團純凈熾白的火焰，狠狠拍進最先露頭的女嬰眉心！

“呃啊——！”慕天心發出瀕死的痛吼，另一只手抓住第二個啼哭的男嬰，用盡最后力氣塞進身旁沸騰的藥鼎。鼎蓋合攏的悶響中，她渙散的目光投向跪在雨幕里的青年藥仆。

幻影定格。青年藥仆抬起被雨水澆透的臉——赫然是年輕時的陳老！他膝前的泥水里，埋著三百枚微微搏動的暗紅肉卵。

[幻境終]

“原來您是他。”女子指尖拂過懸浮的經卷，琉璃色的骨影在她身后一閃而逝，“當年為慕天心接生的藥仆，也是為她埋下三百龍嗣胎種的人。”

陳老佝僂的身軀發出令人牙酸的骨骼爆響！全身暗紅龍鱗倒豎，脊柱刺破血肉瘋狂生長，瞬間化作十丈長的猙獰骨龍！腐爛的肉翼拍打腥風，刮得碎石亂飛。

“把善念魂晶交出來！”骨龍張開獠牙密布的口器，聲浪震得水晶棺嗡嗡作響，“惡念大人需要它重聚命輪…”

布滿骨刺的巨尾橫掃，半座山崖轟然坍塌！女子被狂暴的氣浪掀飛，渡厄刃急旋護身，斬斷數根襲來的骨刺。懷中經書突然迸射出萬千金線，靈蛇般纏住骨龍襲來的巨爪。

血泉沸騰！浸泡其中的食人藤瘋狂滋長，藤蔓上密密麻麻的復眼同時睜開，射出慘白的石化光束！

“小心！”

青銅古燈破開碎石，燈焰暴漲！葉塵的殘魂在熾白光芒中瞬間凝實，義無反撞向那片死亡光束。他徒手抓住數道灰白光芒，琉璃般剔透的手臂頃刻覆蓋上死寂的灰斑，迅速向肩頭蔓延。

“藥王谷地下埋著三百胎種，”葉塵殘魂在石化中艱難轉頭，聲音支離破碎，“萬魂噬靈陣的陣眼是…”

轟！轟！轟！

大地在腳下瘋狂抽搐、開裂！三百具透明水晶棺破開翻涌的泥浪，如墓碑林立在廢墟之上。每具棺中都蜷縮著龍首人身的可怖怪物，它們胸腔裂開，鑲嵌著一塊閃爍幽光的命輪殘片。三百殘片升空拼合，一張巨大的星圖籠罩山谷，位于正中的第四妖星猛然膨脹——

嘩啦啦！

血雨傾盆而下！粘稠的雨滴帶著刺鼻腥氣，觸及葉塵殘魂的剎那，他左眼金芒瞬間被污血般的赤紅吞噬！

“阿蕪，”葉塵的聲音陡然變得陰冷粘膩，唇角勾起邪異的弧度，“你以為輪回是救贖？”龍化的右爪撕裂空氣，直掏女子心口，“不過是本座重生的爐鼎！”

噗嗤！

渡厄刃后發先至，貫穿葉塵胸膛！凈世火順著刃身洶涌灌入，在他體內發出烙鐵般的滋滋聲。

“呃啊——！”葉塵發出痛苦的嘶吼，左眼赤芒瘋狂閃爍，右眼卻掙扎著迸出一點金芒，“快…用涅槃經…煉化我…”

嘩啦！懸空的《九轉涅槃經》無火自燃！龍血寫就的經文掙脫獸皮，化作三百道燃燒的血色鎖鏈，裹住纏斗的二人！女子咬破舌尖，一口滾燙的精血噴在燈盞！

“以魂為芯，燼火重燃！”

葉塵爆發出震裂蒼穹的悲愴龍吟！琉璃龍骨在混沌之火中寸寸崩解、重組。當最后一塊逆鱗鏗然嵌回心口，他新生的龍角尖端，一點璀璨星光驟然亮起——細密的星線蜿蜒勾勒，赫然是初代龍皇隕落之地的星空坐標！

轟！轟！轟！

三百水晶棺同時炸裂！棺中龍嗣怪物的精血化作血虹，被青銅古燈如長鯨吸水般吞噬。燈盞劇烈震顫，青黑色的燈身泛起赤金紋路，那豆大的燈焰猛地躥起，暴漲成通天火柱！

血雨驟停。籠罩山谷的巨大星圖寸寸龜裂，第四妖星無聲崩解，化作漫天流瀉的龍形星雨，將廢墟映照得亮如白晝。

星雨之下，女子手持光芒萬丈的古燈，轉身走向龍角指引的坐標。燈焰在她身后投下長長的影子，搖曳的火光里，廢墟焦土之上，三百盞青銅古燈的虛影悄然浮現，明滅不定。

她不曾回頭。身后，陳老那半截焦黑的骨龍殘軀突然抽搐了一下。緊握的龍爪中，一塊被凈世火燒得變形的命輪殘片咔噠裂開。裂隙深處，一只屬于惡念阿蕪的、布滿血絲的獨眼，緩緩睜開。